封姜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妥协:“好好,我们二皇子是真乖,他那是是假清高假优雅。”
周尧:……
“方护卫,你今年才三岁么?”
“三岁孩子的衣服你穿着都显大……所以,你其实叫周岁?嗯?”
周尧忍不住翻白眼:“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好吧我很无聊,咱们来接着说正事。”
封姜也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这夜太静,烛光太暧昧,小哭包太亮眼,两人想法始终合拍,始终心有灵犀,仿佛对方就是自己肚里的虫,自己就是对方心上的弦,都不用指,随便一想,自然而然互相就会跟上,思绪汇成同一条河。
默契的不可思议,很舒爽,很痛快,很想不顾一切沉沦,却又忍不住提醒自己,很危险,要保持警惕。
他也很难的。
“你猜琛皇子和楚帝之间,有没有心结?”封姜换个角度思考问题,“楚帝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儿子,形势所逼,不能认,肯定全心全意为儿子好,各方面尽量做到,可琛皇子呢?”
“以前还好,不知道身世,觉得过的很可以了,非常顺心,知道身世以后呢?感恩?惊喜?压抑数年不能动呢?会不会开始怨忿?若换了我——”
“感恩会淡去,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慢慢的,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做不到,就是错,就不配当爹。”周尧一字一句顺着封姜的思路思考,明白了封姜所指,“你是说,琛皇子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会自己谋事,有些事是背着楚帝干的,楚帝并不知情。”
比如这次的局。
琛皇子做腻了林琛,想变成琛皇子,楚帝总是觉得时机不到,不够稳,他等不了了,索x_ing背着楚帝做险局,一石数鸟。做成了,就是今日局面,做不到,反正有楚帝替他兜底……
周尧想起几日前他同赖齐舒茶楼约见,偶遇楚帝和琛皇子的情境。
那时琛皇子还是林琛。
楚帝想招揽赖齐舒,为的是林琛,他知道赖齐舒本事,想请他辅佐林琛,一场偶遇局,许就是他‘无意’设计的。林琛许是猜到了,但他不喜欢赖齐舒,看不上,还觉得楚帝的眼光有问题,并不接受。
依当时情况看,这父子二人之间肯定存在问题,只是楚帝身在此山中,看不透,还觉得儿子没长大,一味溺爱。
那时林琛就敢那般态度应对,会背着楚帝干什么事……也是正常。
可楚帝毕竟是一国之君,孤身一人走到现在,绝对不缺帝王的狠辣与冷血。
封姜指尖敲了敲桌面:“楚帝知道的时候,就是父子情分出现裂痕的时候。”
周尧眯眼:“人对自己把握住的东西很自信,亲人的背叛,比敌人的大招来的更让人接受不了。”
所以这离间之计,可用!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封姜摸着下巴,眼底绽着邪邪的笑:“而对于天下,对朝堂来说,什么样的储君最要命,最有隐患,最不能留?”
心机深,心思大,残酷无情,爱玩弄权柄,都是小事,谁都有自己x_ing格,放在一国之君身上几乎算不上什么大缺点,但有一点,是肯定是不行的。
周尧非常明白:“与它国勾联,为满足自己当前利益,割地卖国,不把江山当回事,很可能会拖着所有人走向灭国的……”
党项人的出现,可以利用!
只要能找到证据,揭开琛皇子的卑劣面皮,让楚帝失望,让群臣失望,这个储君位置,琛皇子就别想要了。
琛皇子下了台,二人的任务就能顺利结束。
至于这个任务结束过后,大皇子四皇子谁有机会上位……
到时再说。
没准这两位一言不合又在公开地方打起来了呢?没准刀剑无眼,二人运气并不像这次这么好,只是身重受伤,一下子就过去了呢?
这楚国形势将走向哪里,谁也不知道。
周尧许对下面百姓诸多怜悯,会关注一下大势,看看怎样能避免战火,封姜么,完全,一点,也不关心!
以上两个要点可行,却都和皇家重宝之事有很大关联。
想要拎出真相,找到证据,怎么都绕不过这桩敏感事件。
“所以——”周尧捧着热茶,水汽氤氲了双眼,“这图七,到底是谁?”
这个大盗,也瞬间成了重中之重,不可能绕的开。
封姜想了想,摸着下巴,朝周尧看了过来:“我有一个——”
谁知周尧也正默契的抬眼看过来,对上他的他视线,目光清澈通透,带着股少年的纯净:“——猜想!”
两个人又想到一块了!
他们的眼神告诉他们,他们同时猜中了一个人!
封姜笑的极为畅快,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今夜太晚,明晚我就去证实。”
周尧淡定的喝了口茶:“我同你一起。”
封姜:“你?”
周尧:“怎么,瞧不起我?”
封姜:“可不敢,小人哪敢瞧不起周二皇子殿下?等着找后账被收拾么?”
周尧:“孺子可教。好,明日便由你贴身伺候本皇子,不得擅离。”
封姜:“……”
周尧:“怎么不说话了?”
封姜:“我在想,贴身伺候……我是不是该去洗个澡?”
……
有了想法,有了方向,二人不像之前那样沉重,开始有心思开玩笑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正事也得计划。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图七不是总想诱别人出来?他们也诱一诱图七好了。
图七知道所谓‘皇家重宝’的重要x_ing,知道就算编了假消息放出去,那些对重宝不熟悉的,栽赃了他的朋友,也会上当,就算不上当,也会心起警惕提防,过来看一看。只要人来,他就胜利了,他可以跟着线索,顺藤摸瓜找人。
而现在,周尧和封姜猜到图七想干什么,知道图七对谁有心结,蹦出来假扮一下,编点动静,图七不可能不当回事。就算不信,过来看看确认一番,也是要的。
至于拍卖会当日图七要找的人冒没冒头,图七有没有顺利逮住,都没关系,逮住了一个,可以有第二个么。
烛光下,周尧与封姜相视而笑,一个抿着嘴,一个吊着眼,像两只狐狸。
“我走了。”
“你的披风——”
“放你这吧,我不冷。下回过来再穿。”
……
翌日。
周尧尚在家补眠,封姜已开始活动。
他并没有做太多的准备工作,只是易了容,围着当日的黑市拍卖会场,现在的醉红楼转了几圈,身形鬼祟,形迹可疑。
然后他又进了路边茶馆,看似‘十分高明’的套了话,‘不小心’露了些自身线索。
之后摇身一晃,十分得意,大大方方买酒喝去了,一副‘确定事情已经顺利过去,非常完美,不必他这大人物挂牵’的样子。
很有些欠揍。
未及黄昏,他就喝醉了,撑着身体,踉踉跄跄回到了暂时租住的小院,再也没出来……
当然,在此之前,午时刚过,周尧吃过午饭,就带了本书,捧着手炉过来了。
封姜一回到房间,歪歪扭扭的身体立刻站好,腰挺背直,眼神清明,除了身上有酒味,哪哪都不像喝醉了的样子。
看到炭盆里燃的红红的炭,瘦小少年捧着书,穿着他的披风,坐在他的榻上,脸红扑扑,眼水润润,安安静静等着他,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的样子……
封姜觉得他这颗心,就像这被烤的暖暖的房间一样,跟着暖了。
特别暖。
“回来了?”周尧一点也不热情,翻着书,抬眼皮扫了他一眼,“正好,我这茶没了,你来煮水。”
第45章 大盗图七
“正好,我这茶没了,你来煮水。”
一句话,周尧吩咐的理直气壮,无比自然。
封姜其实挺理解。
周尧是大皇二皇子,身份尊贵,再怎么落魄,身边也是一直有下人伺候的,许到楚地之前,都不会自己穿衣服,吩咐别人伺候,可不就是习惯使然,理所应当?
他不理解的是,周尧理直气壮使唤别人,自己不应该理所应当被使唤啊……
他从小到大就没伺候过人,脸长的凶,脾气不好,一直都是刺头,别人看了他不吓的跑开算胆子大,还想叫他伺候?
可周尧就是胆子大,他竟也……吃这一套!
手脚麻利的把水煮好,给周尧沏了新茶,他才反应过来,是不是酒喝的有点多,有点乐出头了?
不过最终,他给自己想好了理由。
这是他暂租的院子,他是主人,周尧是客,客人来了,主人沏茶招待,不是很正常?
相通了,封姜就把这事给撂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