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不得不一提一个重要人物,此人名为胜保,满洲镶白旗人。他原是道光年间的老臣,咸丰二年得圣上青睐,任为内阁大学士,后又因太平天国暴动,弃文从武,为兵部侍郎,手持津冀兵马大权。他为人刚毅,敢于直谏,且深感咸丰知遇之恩,颇具忠心,是十足十的保皇派。
芷兰潜入京城,就直奔胜保官府。此时胜保正在兵部中处理清兵对抗英法联军进京之后的兵马修养问题,突听得家中下人急匆匆的就闯了进来,亦是不解。
换做旁的下人,定是不许进入兵部重地的,只是胜保职高,来者又是胜保家中的老管家,衙役才通融放行。
“何事这般慌慌张张?”
胜保见得管家在当差时候来寻他,面露不喜,但他又知管家忠心,定是出了大事才会如此,便出言问道。
“大人,大人不好了,夫人小产了!”
管家面露焦急之色,大声说道。同僚听得上司家中有丧,忙出言安慰,唤胜保早些回府一看究竟。胜保心下却是疑惑,自从英法联军进北京之后,自己公务不断,已经许久不曾踏入妻妾房门,更别提什么孩子了,这小产之事又从何来?莫非是有人给自己带了绿帽子?!!!
胜保想到此,瞬间大怒!但这等丢人之事,又不能在衙门里表露出来,只得强自收下了同僚们的安慰,然后忙和管家上了马车,直奔回府。
“说!是府里哪个贱人干的好事?!”
胜保一进入马车,就把管家招入车里,压着怒气,低声质问道。岂料,管家忙摆了摆手,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但见这纸看上去平凡无奇,仅有一印章图案,但见那印章图案上写着“同道堂”三个红色大字。
胜保看见这纸上图案,瞬间转怒为疑。他身为兵部侍郎,咸丰亲信,自是知晓这“同道堂”印章乃是咸丰皇帝的贴身私印,寻常人是断断见不得的。
“同道堂?这东西你是从哪来的?”
“府里今日里来了一位姑娘,说是烟波致爽殿来的,奉先皇遗旨和圣上圣旨,特来求见大人。”
先皇遗旨?!
胜保在听这“先皇”两个字几欲昏厥!咸丰帝一贯身体不好,莫非已经驾崩了?只是为何圣上驾崩这么大的事情,京城里居然都不知道?!
胜保念及此,心下百般思量,更觉得其间猫腻甚多,忙嘱咐车夫快些驾车,他要速速回府,见一见那位姑娘。
胜保一回得府内,忙先故作悲戚的去了自家夫人闺房,然后便唤了管家去把那姑娘带来,在夫人闺房中秘密相见。
胜保夫人原见得丈夫难得归家,心下欢喜,却又见得来了一个妙龄的少女,还以为是丈夫新纳的小妾,顿时醋意横生。胜保之妻乃其糟糠,胜保与芷兰在胜保夫人闺房中相见,自瞒不住夫人,只得如实相告。胜保夫人听得芷兰居然是宫里的姑姑,亦是吃了一惊,再听得丈夫言语间事关前朝后宫机密,忙唤来各个府里当差的心腹姑婆子把自己闺房护住,只对外称自己来了个远方表妹投奔,且勿要叫那些小妾们惊了表妹。
“奴婢烟波致爽殿当差芷兰,见过大人。”
芷兰进得夫人闺房,见得房内只有胜保与她二人,又想起先前进房前那些在不远处护住的姑婆子,暗叹圣上果真没看错人,这胜保确实是一个可商大事之人。
“敢问姑姑来寻下官可有要事?可是热河行宫出事了?”
胜保急忙相询。
“先帝驾崩,圣上与两宫太后被困热河行宫。八大顾命大臣罔顾先皇颜面,秘不发丧,还请大人住持公道!”
芷兰边说,边从罗裙暗袋里取出一份书信。但见此信,上盖有大清皇帝玉玺,下盖有咸丰贴身印章“同道堂”,书信里字迹稚嫩,像是出自没有笔力的幼子之手。
“这是?”
这两枚印章是断然做不得伪的。只是这字迹。
“此乃圣上玉笔亲书。”
咸丰皇帝唯有一子,贵妃所出大阿哥,此时不过六岁,咸丰驾崩,自然只可能是载淳继位。想到此,胜保忙恭敬的看了起来。
“兵部侍郎胜保亲启:
父皇驾崩,朕既悲既痛。而今,热河内有j-ian臣,把持超纲,侮秽先帝,竟秘不发丧,朕与两宫太后被困行宫,圣旨难发。特令芷兰回京寻大人前来热河相询国事,望以大人勿要辜负朕与先帝期许。匡扶朝政,清除逆党。
爱新觉罗.载淳”
胜保还道为何先帝驾崩这么大的事情,京城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在看了这封密信之后,瞬间大怒,一掌拍向桌案:“肃顺他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秘不发丧,囚禁皇上太后!”
芷兰见得胜保大怒,心中成算便有了一半,忙进言说:“大人,圣上与两宫太后各有密信发往京中。芷兰先行一步总算不负圣上所托得见大人,两宫太后懿旨乃发往恭亲王处,只是不知会否遭受堵截。圣上特意嘱咐,大人虽为朝廷重臣,但毕竟非宗族王室,还望大人能前去恭亲王处,一同相商。”
论远近亲疏,恭亲王奕乃咸丰帝胞弟,身后凝聚着强大的清朝贵戚势力,若胜保之兵加上奕之势,才能更具胜算。胜保听得芷兰转告载淳的话,亦是觉得如此。恼怒肃顺等人之余,又不由感慨,当今圣上真不愧为圣祖之后,与圣祖同为六岁登基,已有如此远虑,大清中兴有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点评论把
第6章 朕会跳大神(一)
载淳能和圣祖康熙比?
显然是不可能的。载淳穿越前最多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大学生,生前家里有三个儿子,他是老二,最不受重视的那种,因为家境富裕,只要自己和大哥小弟相处的时候谦让些,日子过的倒也算顺心,但要成为什么国家领袖,却是想也没想过。若不是他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孩子,怕也没穿越成皇帝的命。
虽然这个皇帝也有点坑,但来都来了,总要让自己顺顺利利的活下去才是。
此时的载淳端坐在烟波致爽殿的案桌山,正用着自己的小手凌空在纸上写着字。因载淳不喜别人打扰,整个厢房里独留了李莲英伺候,旁的宫女太监都被打发到了外面去休息了。
“阿英,你会识字吗?”载淳在纸上写完一首诗,突然问向立在一旁的李莲英。太监在清朝原是不准识字的,但李莲英不比寻常,他自进宫来就被调到载淳跟前,跟着载淳已有数年了,在某些方面,自不是寻常太监可比。
“奴才认得几个,但这些个字,糊里花姥的,奴才哪认得全哦。”
李莲英回载淳话时也很随和,显得两人很亲近。
“洱海昆池道路难,捷书夜半到长安。
未衿干羽三苗格,乍喜征输六诏宽。
天末远收金马隘,军中新解铁衣寒。
回首几载焦劳意,此时方同万过欢。
这首诗,是乃圣祖当年平定三番之时所著。也是父皇身前最喜欢的诗。父皇一生志愿都想驱除英法,平定义和,扬我大清国威。只是。。。哎。。”
论起来,载淳对于这辈子的生父咸丰还是很有感情的。载淳是皇家难得的独子,生母身份又高贵,所以自幼被咸丰宠大。咸丰帝虽然只伴随了他六年,但是这六年的日子可谓弥补了载淳上辈子一直缺失的父爱。咸丰在载淳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抱着载淳处理国事,那时候母亲慈禧便在一旁红烛添香,看上去真的就像寻常百姓家恩爱的夫妻儿子一样,不知羡煞了多少宫娥。想到此,载淳难免有些悲伤。
“阿英,再过会就要去给父皇哭灵了。今是父皇头七了吧。”
李莲英见得载淳面露追思悲切,忙想开解,提起手绢擦了擦载淳额头上的细汗:“回禀皇上。是了。要奴才说,皇上对先帝的濡慕之情,日月可鉴。不过也不能悲伤过了,毕竟身子要紧呢。”
“瞧你这话说的。今早些走吧,不忙着去哭灵,去松鹤斋,还要等着肃顺他们回话呢。”
载淳小脸上笑了笑,然后嘱咐摆驾。手下意识的握了握腰间别着的“同道堂”印章,走出了烟波致爽殿。
其实,去不去松鹤斋,肃顺他们给出的答案载淳心里早就已经猜到了。八大顾命大臣会轻易放他们母子回京才有鬼了。但是知道归知道,总要自个去当面听听他们又会编出什么样的瞎话出来,载淳只担心自个的母亲慈禧会和上次一样又忍不住暴走,那才会坏事呢。
“忍”字头上一把刀。载淳上辈子就很软绵的x_ing格就注定了他比旁人会忍的多。且看谁笑到最后吧。
入了松鹤斋,载淳先去拜见了嫡母慈安太后,得知慈安还没起,便也不好入内,就直蹦慈禧这来了。
慈禧这时也才刚起床,在穿衣服。不过慈禧是载淳的亲生母亲,便是还穿着单衣,见自家亲生儿子倒也没慈安那样需要避讳的,忙唤宫人去迎载淳进来。
“皇上这么早就来了,虽说现七月暑气还重,但早晨凉,也不多睡会。”慈禧对待自己才不过6岁的亲身孩子,一贯是慈爱的,当下忙招呼姑姑们去给载淳端汤水的端汤水,加衣服的加衣服,一时间,整个松鹤斋西殿不由忙碌起来。
载淳来到大清已有6年,在封建阶级的不断侵蚀下,早就对被人伺候这件事没有了原先的抵触。他被慈禧抱在怀里,软软的说道:“额娘,今个想着肃顺他们说回京的事,就早些起了。昨其实也想着,睡不着觉呢。”
慈禧抱着载淳,手下意识的抚摸过载淳腰间的“同道堂”印章,脑子里浮现起肃顺端华八大臣的那些个嘴脸,心下就忍不住有股无形的怒气蹭蹭的往上冒。
“皇上也别急,等会用过了早膳,就去寻你皇额娘,把肃顺他们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