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还成皇帝老子不成?哼,当初我让你多顺着不是,若是能帮上一点,你今儿就在朝上站着了!”
贾琏慌忙捂着她的嘴,四下张望了一下才说:“我听说他如今不但是万岁爷的红人,还是心腹。年前那么一大出阵仗,最后老圣人和当今为什么毫发无损?”
王熙凤不知其中原因,只细听着。
“你别给别人说,还是贾芸带着一对人马千里迢迢的救了驾!不但救了当今,听冯将军的门人说,还救了老圣人!只是一趟帮着当今扳倒了废太子水絮。你要是皇帝你能不把他当做心腹,能不人前威武的惯着他?你可知道四十万大军是随时能把京城推倒的兵力,皇上这都信任他特特的给了兵权。”
王熙凤只知贾芸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当今明王。哪里知道这么多沟沟坎坎,一下听说了吓的捂着胸口半天没说话。
“所以我告诉你,在贾芸跟前儿,特别是卜夫人跟前绝对要小心担待着。别坏了事儿。我也自然不用你cao心。”
“可是咱府里...贾芸原来的探花还有举人的籍...”王熙凤不敢想。
“眼下贤德妃还受宠,眼看迎春也要进去了。我估摸这意思是暂放下了。”
“呸!做了那么多龌蹉事儿还指望半夜没有鬼敲门?”
贾琏哎了一声,搂着王熙凤躺下了。只是有些庆幸当初听了王熙凤的话对贾芸礼仪上都还过得去。
☆、NO.48
庭院深深深几许,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明王府原是前朝皇帝的宠臣师太傅的府邸,连同师太傅的独女都是貌冠一绝的才女。一应的雕梁画栋,房厢游廊。兽面衔吐,桥上有亭。无一处不精细的设计。再经过贾芸以‘未来人’的角色重新加以润色,整整花了一年多才逐步完工。
卜夫人特意将黛玉安排在自己院子旁边的秀玉苑。那里荷池曲径, 小桥流水, 杨柳低垂, 如画美晨, 更有一番江南的别致。这正是师太傅为自己的女儿请了无数的工匠花了众多心血建造的牡丹苑。
黛玉初到时,眼花缭乱又不好意思到处看。只是紫鹃眼睛上下看不过来,拉着她不停的问, 江南是不是就是这样?
卜夫人只是笑着领着她们往前走,只说让林黛玉自己给院子起个名字。也没说这院子的由来, 黛玉心里知道定是府里的精贵的地方了。哪里像那浣纱橱...
黛玉只觉得自己的手被卜夫人握着紧了紧, 手心里带着不少茧子, 但依旧温暖十分, 像极了母亲的手。
“好孩子,这就是你的家。”卜夫人猜到她定是有些不惯,温言说着:“你母亲说你最是喜爱读书了, 我就没让人把后头卿月阁收拾了。里头存放了好多书籍字画,还有些难得的书,我是不懂的。只是你哥哥说你见了定会喜欢,我也就那样放着了。”
黛玉又是一暖, 握着卜夫人的手说:“倒是让干娘费心了。我母亲泉下有知...也是欢喜的。”
“这你就对了。”卜夫人点着林黛玉的鼻子笑声说:“我这院子只给自己闺女住的。不求你唤我母亲,你只知道你是我女儿就好。”
黛玉一听,眼泪涌出眼眶,抱着卜夫人说:“我自是愿意,只是怕...”
“有我和你哥哥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林黛玉抬起头蕴着泪水就是不说。
紫鹃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心酸难耐,她自是知道自己家小姐恐怕是被人欺负很了,于是走到前越礼说:“定是怕人说闲话,‘捡了高枝只往树上飞,也不瞧瞧自己是被砍了翅膀的鸟!’。”
“休要学舌,不过是些下作的话。咱这府里你是主子,若有人敢如此无礼只管将他撵出去不必知会我。”卜夫人轻抚林黛玉纤弱的后背,一手抹了眼泪。
几个人行到黛玉的闺房,房间正当中摆放着一张整根黄花梨木雕的大案,案上磊放着不少名人字帖并三两方沉香涟光的砚台,边上就是笔海,c-h-a的笔如一簇竹子密密麻麻的。
左边c-h-a着满满的瓶子的春樱。西墙当中挂着一幅周广子的真迹。右边洋漆架上放着一个精巧的藤雕白鹤,用手一碰两条细腿还能哒哒的走。
拱形的架子上还摆放了不少名窑御赐的摆设。再往里,卧榻是悬着江南织绣的描花虫鱼纱帐的拔步床。
黛玉只觉得蔓延着剔透玲珑之气,可想姨妈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收拾出来。紫鹃在后偷望着,这一屋子风雅精致的书卷气不正合她家姑娘的x_ing子么。当下为自家姑娘欣喜非常。
卜夫人又唤人将贾芸从集上收集来的几样朴质新奇的小玩意儿给黛玉取来。黛玉见了后果然爱不释手。
卜夫人拉着黛玉一并坐下,替她将风吹起的一笑缕发丝挽在耳后,越看越喜欢。只暗骂贾芸是个不知道好的,如今林姑娘真成他妹妹了,让他自己咬牙后悔去吧。
其实贾芸还真是没工夫多顾着林姑娘。这几日天天在宫里待到下黑才回府,天没亮就要进宫上朝。又是贞国大王李汶一直不下降书,又是军中军饷吃紧。广南遭遇了春旱又吵着要粮,朝中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废太子党成天找事儿作妖。再加上...永锦要大选秀女了。
贾芸回忆起和永锦在铁槛寺的日子就像假的一样。年少无知,虽各有城府,但交往起来也没想现在这样说话都冠冕堂皇,虽然只是在朝上。贾芸只觉得莫名的气闷,却也找不到气头在哪儿。
永锦自从登基后,勤勉执政,集思广益,减赋爱民,妥妥的一位好皇帝。可贾芸知道他也不过就是装大尾巴狼吧。但一朝天子,却似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想到这儿,又有点跟自己生气了。本来永锦就是把自己当朝臣培养的,好吧,这样说也只是为了好听。应该是一开始当奴才帮手培养的。如今自己能被封了郡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不时还有恩典,这不是人生的顶级目标已经达到了吗?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贾芸默默问自己一句。
一晃神儿,一双狐狸眼又在脑子里闲晃悠,想起那天的事儿,真真的糟心透了。
到了休沐日,卜夫人总算见到忙的不停脚的儿子。气呼呼的把憋了好几天的紫鹃的话学给了贾芸听。
贾芸本就因为这阵子就有些焦头烂额,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荣国府的下人居然都敢骑到钦封的县主头上。实在是了不得的本事。定又有那见不得人好的人做的。
私下叫祝柳查去,祝柳自然找得到齐先生和永锦安排在荣国府中的眼线,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回来禀告了。
这一回儿竟是贾芸判断错了,这一句话竟然经过了两处人手。
追着风凉话往上查,直接追到了梨香苑的母女两位身上。原来林黛玉在荣国府里的时候,薛宝钗和薛夫人就常常一副母慈女孝的在林黛玉眼前亲着,黛玉每每看了都会整夜的思念自己的父母亲,伤痛难耐。
薛宝钗只当梨香苑都是薛家自己人,又见林黛玉处处都比自己强,眼看是个父母双亡的亡女,却又莫名其妙的成了县主又有了明王做靠山,于是也就没顾着别的,只跟她母亲跟前儿气闷,薛夫人疼女心切,张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被碰巧歇脚的探春身边的丫鬟莘儿听到了以为又是要从前一样传到林黛玉耳朵里呕她,所以才被黛玉和紫鹃听到了。
贾芸想到书里曾经写到一回,薛宝钗在院子里偶然听到小红,坠儿说的私情的话被发现了,转眼就托到了林黛玉身上,让别人以为黛玉先跑了过来藏起来了。还对金钏的死漠然非常,可是跟她兄长正相反,一个多情,一个无情。看来也不是一次两次嫁祸林妹妹身上了,还能变着脸给黛玉说些知冷暖的话,哄她当自己是个‘好姐姐’。
而探春呢,自己的表面上不护着亲弟弟和生母不说,私底下竟也排挤,连亲舅舅的下葬银子都不多给几两,甚至完全不认!
贾芸暗下目光,既然自己做了林黛玉的兄长,今时不同往日,自然要替自家妹妹好好打理一下人情往来了。
薛宝钗和探春还不知道自己记在贾芸的暗账上了。只是薛宝钗每日跟着迎春一起和外头请的嬷嬷学习怎么走宫步,怎么请安,怎么接物等等。迎春此刻认为是邢夫人所生。
王夫人不在佛堂的时候也会去指点几回,她是贤德妃的生母,对大选事宜早有经验,薛宝钗免不了又是一片奉承。
而探春则是时不时被贾母提点着要注意言辞,日后是要做王府的当家主母的。荣国府里由王熙凤日日教导着探春练习管家,大小事务如何打点之类。姐妹们各个心领神会,私底下还羞羞‘待嫁’的探春。
只是贾宝玉日日念着林妹妹,想着林妹妹人都瘦下去几圈。王夫人实在没办法,只求薛宝钗能劝劝宝玉。
薛宝钗想着王夫人送自己进宫只怕是等自己闯出了一片天下好‘提点’宝玉,也就在空隙时间里,三不五时的往宝玉处呆着闲聊玩闹,劝他开心。
宝玉怎么不知道他们的意思,倔驴一般的说:“我若是开心,那必定是知道林妹妹也是开心的。眼下被个劳什子的哥哥接去了,我看就是居心不良,哪里还吃的下饭,哪里还睡得着觉啊。只想将她救出火海。”
王夫人听了气的捶着自己胸口说:“真是冤家啊,人都走了,还念着。人家巴巴的当王爷妹妹去了,哪里还知道你这么一个哥哥啊!”
薛宝钗心思灵动,趁着档儿说道:“那不如让我下个帖子给她,我与她自是要好,去了瞧了看了回来学给你,这样你放心了罢?”
贾宝玉一听,撅着腚就从床上爬起来:“就跟他们说,我也是要去的。问林妹妹还需要点什么,我给她送去!...哎,不成不成,你们都忘x_ing大,我写帖子给林妹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