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管事的哪里见过这般洒脱不羁的女儿,被她的话弄的呆愣。待他回过神儿的时候,惜春早已经不见人影了。
黛玉回到诺王府后听到门上管事儿的一言一句的学给她听,永慧在旁笑着说:
“每日里就见你愁这个妹妹,你看如今人家可是如鱼得水般畅快呢。”
黛玉没说话,展开惜春亲笔画的百子图。
蹲着的,笑闹的,和边上人打闹的各个带着红肚兜的胖小子栩栩如生的展现眼前,各顶各的顽皮活跃,生机勃勃。
再看上面的署名,游川。
鱼尤入水,川川河图。
“...你说的对。”许久,黛玉的嘴角才挂着笑意说。
惜春回到西府内,见李纨、探春和贾兰三人正围着桌子吃着什么。
惜春一见桌面上的用芦绳捆起包好的烧j-i,还有配了白果,花生,红枣等等肥而不腻的烧鹅,全是在诺王府外流水席上见到过的。
反正都是林姐姐家备出来的,吃她一顿就当沾沾她的喜气儿。惜春二话没说,坐下来就吃。
“你怎么拿回来的?我还以为流水席就只能在席面上吃呢。”惜春嚼着r_ou_,李纨破天荒的买了一小壶黄酒回来配菜。
“什么流水席?”探春本是小口小口的吃着,一听眉毛都竖了起来,指着李纨的鼻子问。
李纨再怎么跟惜春使眼色也晚了,这确实是诺王府外招待的流水席。
她本来打算从外面买些青菜回来,见到不少老百姓排着队领着烧j-i烧鹅的,嘴上都说诺王府豪爽,每日备上万只烧j-i烤鸭烧鹅等来做流水宴。当日吃不完的,路过的要上一只两只回去给家人吃都是毫不吝啬的。
李纨带着半大的小子,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见到这般当时就领了两只回来给儿子解解馋。
她知道探春一向对黛玉包含嫉妒,现在又落魄如此,只得说是做工时主人家给的。
果然,探春知道来处后,一把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转头就走了。
惜春鼻子里轻哼一声,真是还把自己当做国公府的小姐?呵,就算是也不过是个庶女,至于这么大的谱吗?
贾兰正吃着开心,用眼睛瞅瞅惜春,见她又掰下一个j-i腿放到他的碗里,说:
“今儿送完画回来的路上就闻到这个香味儿了,要不是着急回来我也要再去领上几只好好的吃上一顿。”
贾兰咽了口口水,憨厚的笑了一下,继续啃着自己碗里的r_ou_。
“慢点吃,现在少了一个人跟你抢,这j-i腿鹅腿都给你。”惜春十分不屑的说,眼睛还不忘往探春的屋子那边白一眼。
李纨有些不好意思,给惜春倒了被黄酒说,“倒是给姑娘们丢脸了。”
流水席上虽然有平常人家的人在吃,但也有不少乞食的人。一般有些身份的都被请到里面吃正经席面了,哪里还有把人家流水席带回来吃的道理。
“这有什么丢脸的,不就是随便人吃的吗?林姐姐的席面,别说在这儿吃了,就算让我在门房里蹲着吃我也是乐意的。哎呀,你可别想太多,来,我敬你一杯。”
李纨跟黛玉关系虽然没有惜春跟黛玉那么好,但也不至于像探春一般妒忌黛玉。倒也能够平常心。
探春回到屋子里,悲愤的扑倒床上捂到被子里。
她可是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过贾芸在朝堂上一句话都不替荣国府说,那天来抄家的人又正是林黛玉嫁的这位诺王。她亲眼见到诺王是怎么敲打锦衣军严防死守不让一只老鼠逃出去的。
老太太也在她们耳朵边念叨了许久,若是换个北静王或者其他什么人来,荣国府不至于落魄如此田地。
为什么都出嫁了还不放过我们?
探春趴在床上忍不住失声痛哭。
为什么命苦的都是她?
探春从床上爬起来,对着斑驳的铜镜抚着自己的脸。
铜镜不比从前她用的西洋镜照的清楚,但还是能看到眼睛下面隐隐约约的黑眼圈,还有镜中人一脸的疲色。
林黛玉大婚那日她又偷跑了出去,亲眼见到她是多么的风光无二。
真的就像是她时时幻想的情景一般,十里红妆铺天盖地的嫁妆。
又联想到自己未来渺茫的婚事,更是一顿自怨自艾。身为奴籍想要脱籍还要给官府一大笔银子才能买个良籍回来。不说银子没有,手上握着卖身契的主人家未必肯答应。
这样的身份能够嫁给管事儿的、庄头之类的都算高攀,但凡给有门有眼的大户人家做事儿的未必能娶呢。
就算嫁进大户人家里也不过做个n_ain_ai夫人身边的...如同周瑞家的那样的奴婢,也许还不如人家。只能在柴房里烧烧火,洗洗衣服,做做粗活。想她一身的管家功夫竟落到这样的田地,真是太不值了。
探春越想越是气短,一整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又过了几日,探春挎着篮子路过掌管她们户籍的里正府前,寻思一下还是上前跟人打听脱个奴籍要多少银子。
“你问也没用,如果主人家放你了,就算银子再多也是乐意替你付的。若是主人家不放你,你有再多的银子也是要当一辈子的奴才的。”
说完大胡子家丁不忘往探春身上上下打探,嘴巴啧啧的对旁边的衙役说:
“真是可怜这位小娘子了,这相貌身段放在哪个大户人家里当个宠妾也是够够的。”
探春强忍着怒意,脸上笑的灿烂:“官爷真是说笑了,小女子不过是个奴籍,哪里能有人看上呢。”
大胡子家丁眉头一松,伸手欲往探春的嫩皮儿的脸蛋上摸,不料被探春轻巧的躲开。正欲发怒,迎面探春笑颜如花的鸭蛋脸,粉嫩的嘴唇还是让他把怒意压了下去。
“不妨告诉哥哥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哥哥最是怜香惜玉的,你若是表现好了说不定...替你脱了奴籍,娶回家放在炕头上好好疼呢,定会让你离不开哥哥。”另一个年轻家丁眼中带着精光说着,这种姿色的女人可是少见。
说罢伸出咸猪手就要拉着探春往自己身上靠。
探春终归压制不住怒意,用尽全身的气力甩掉他的手,怒气冲冲的说:
“我虽是奴籍但也不是你们能轻贱的!若不是家中落难哪里会沦落到跟你们说话赔笑!不要碰我!”
大胡子家丁听闻,干笑道:“好个火烈x_ing子的小娘子,哥哥们今天就要教教你如何伺候人!等cao到你离不开哥哥的大家伙,再问问你能不能轻贱!”
探春哪里是人高马大的大胡子的对手,好不容易躲开他的手想要往人多的地方跑,熟料身后又是一双手将她紧紧抱住欲往没人的地方拖拽去。
想要呼喊,路边唯一两个做小生意的摊贩夫妻唯恐受了波及,慌忙收拾好摊位上的东西跑开了。
嘴巴被大胡子粗糙的大掌死命的捂住,探春无助的伸出双手妄想掰开牵制住自己身体的大手,可是根本没有用。
年轻的家丁见到大胡子动手了,也不甘落后,帮他一起把探春往没人的地方拖。趁她反抗之时,双手抑制不住的扣在探春胸前两处柔软上,死死扣住来回用力捏揉一番。鼻息中传来女儿身上妩媚的熏香,忍不住扯开衣领将鼻子贴着探春白嫩的脖颈来回亲昵嗅闻。
真乃绝物!
“什么时候这里变成强盗窝了?”
北静王从停下的轿子上下来,虽然穿的只是便服,但也丢却不掉本身儒雅的气质。
两名作威作福的家丁虽然不认识北静王,但确实认识北静王身后的仆从,每日在街上来往,就算换了顶不打眼的轿子抬,但人还是认得出来的。
见状年轻家丁先大胡子一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都怪小的吃了酒,一时鬼迷心窍,还请...”
“够了。”北静王打断他的话,不想让他说出自己的身份。
探春瘫倒在地,衣衫凌乱,两颊通红,眼角还有没退掉的泪痕。可真是梨花带雨,让人心疼。
探春用手扯着自己的脖领,从小往上仰望眼前难得一见的贵人。
虽然看起来年纪有三十五六,但保养甚好,只有眼尾带着些许细纹。穿着不打眼可浑身气度可不是一般门户里有的,再看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家丁现在唯唯诺诺的样子,探春抽泣了两声,‘晕’到在地。
北静王永溶只觉麻烦,不过随口说了一句,救了就救了,救不上就算了。熟料对方竟在自己眼前昏了过去。
看着如花似玉的脸蛋,永溶再想想一直在府中哭哭啼啼闹着找明王给自己弟弟索命的正王妃,“叫顶小轿,抬进府。”
探春心中一动,直到被人用轿子抬出了老远,这才自己慢悠悠的从轿子中‘醒’来。
偷偷掀开轿帘,刚才那位坐的轿子就在前面不远不近的地方颤悠悠的走着。
本来她是想厚着脸皮打听打听哪里有人家要收小妾的,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也是半个主子。最后差点被家丁侮辱是猝不及防的,好在y-in差阳错居然让她碰到个金龟婿。也算是歪打正着,说什么也不要回到破破烂烂的西府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巷子越走越深,直到前面那位爷的轿子在一个高宅大户前停了下来。
探春微微掀起轿帘一角,只见正门处赫然写着:北静王府。
探春连忙放下轿帘,捂着咚咚咚狂跳的心急促的呼吸着。那不成救自己的那位爷是北静王?!
不敢想象自己撞了多大的运,探春再次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偷偷掀起轿帘,从缝隙中看到前面的轿子正晃悠悠的从北静王府的正门处轻车熟路的进去了。
探春乘坐的轿子再次抬了起来,绕过正门,左转右绕的到了西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