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原点的三种口味,分别是香Cao、抹茶和巧克力。
自从和黑子认识后,他的甜品单几乎都被这几种口味占据了。原因无他,只因它们碰巧是他和黑子口味的交集。
营业员细心地把糕点包好,而后又从冷柜里取出一小块芝士蛋糕,放了进去。
“那个是?”紫原疑惑。
“啊,芝士蛋糕是圣诞节特别福利。”
听到“圣诞”两个字,紫原大脑短路了一瞬,喃喃地说,“已经快圣诞了啊……”
不说还不觉得,现在抬眼四望,才发现商业街到处都张灯结彩,好些商铺的门口都系上了铃铛,玻璃也绘制了雪花图案,很有过节的感觉。
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黑子坐在轮椅上的模样。医院的病房终年不变的苍白,不论医生还是病人,每天都在为生存而挣扎,哪有那个闲情去庆祝节日。
想到这,心情莫名地沉重起来。
发呆的当口,营业员已经手脚麻利地给他装好了蛋糕,整整齐齐码在袋子里,“您的蛋糕。”顿了顿,她微笑着补上一句,“祝您和您的女朋友圣诞快乐!”
“谢谢,”紫原接过袋子,想了想,“不过,我没有女朋友,只有男朋友。”说完,拎着袋子离开,全然不知随口的一句话让身后好些少圌女心碎了一地。
这年头,果然好男人不是已婚就是弯的!
——此乃众人共同的心声。
走在天桥上,视野宽广,可以俯瞰大半个商业街,满目的节日灯光璀璨耀眼,沿街的圣诞树也都打扮得很好看。紫原掏出手圌机,把美好的一切都定格在了照片里。
这么好看的景象,黑仔看了一定会喜欢。他美滋滋地想,兴冲冲地往医院赶去。
来到病房门口,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大声喊“黑仔”,手突然被人用圌力按住了。
“安静,他好不容易才睡着。”绿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生怕紫色大块头把人吵醒了,拉着他往外走了十来米。
确定不会吵到黑子,绿间才转过身,“怎么突然过来?今天是我值夜吧。”
“我买了蛋糕,很好吃。还拍了商业街的照片,想让黑仔看看……”
绿间越听脸越黑。
近来,黑子的身圌体每况愈下,时常头疼欲裂,整夜无法合眼。
今天他的头疼又发作了,整个人都痉圌挛着,吞了一大把止圌痛片,才勉强圌压下来,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想到只能靠药物入眠的恋人,绿间心如刀绞,“今天不行,他睡了,蛋糕明天再吃吧。”
紫原不知道他心里难受,只心疼地看着怀里的蛋糕纸盒。12月的风很冷,他一直抱在怀里,现在还是温热的。“绿仔,能不能把黑仔喊醒?”
“你说什么?”绿间怔住。
“蛋糕热的比较好吃……”
这句话彻底触动了绿间的逆鳞,他气得发圌抖,一把攥圌住紫原的衣领,狠狠摁到墙上,“黑子昨晚疼了一夜,今天又痉圌挛了一天,好不容易靠吃药才睡下……难不成在你心里,几块破蛋糕比他还重要?”
紫原拼命摇头,“我只是……”
“没人指望你能帮什么忙,但是你也不要添乱吧!”绿间吼道,不想继续和这个眼里只有“吃”的巨婴交流,扔下紫原,转身往病房走去。
紫原茫然地站在原地,绿间最后那两句话简直像刀子,刺得他生疼。
他本来就有点自卑,自己不如黄濑体贴,不似绿间细致,不比青峰敏锐,至于赤司,那就更没什么可比x_ing。
“没人指望你帮什么忙”——那句话,让他心中本来小心翼翼隐藏的自卑一下子暴圌露于人前,无所遁形。
紫原缓缓挪动步子,悄悄走到黑子病房前。没有进去,只看了床圌上的人几眼,默默转身离开。
对现在的黑仔来说,他是多余的。
次日去医院的时候,黑子正坐在轮椅上,给窗台上一株叫不出名字的盆栽浇水。黄濑和青峰站在他一左一右,笑着跟他聊天。赤司在和格林谈事情。绿间在另一边和护圌士说话。
紫原站在门口,有那么一瞬,觉得房间里好像没有他存在的位置。
“紫原,借一步说话。”绿间拍拍他的肩。
两人来到走廊上,有了昨天的事,紫原一直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宛如一个犯了错误等待老圌师责罚的小学圌生。
“抱歉,我昨天说话太重了。”绿间说。昨天他对紫原发了一通脾气,回到病房后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了。
“……没关系。”紫原不在意地摆摆手,“其实你说的没错。”
回想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他一直对那人撒娇,哪怕在黑子生病后,他也一直在汲取那人的温柔。。想得越明白,就越为自己的无圌能感到心灰意冷。
※
随着圣诞节一天天临近,紫原越来越焦躁不安。
“给心上人挑选礼物”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项艰苦卓绝的工程,紫原也不例外。除此之外,他还有好几个强力的情敌,每年选礼物都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白天上班的空隙,他几乎都泡在购物网站上。等到下了班,他就直奔商业街,一家家商铺地看。紫原本质上是个慵懒的x_ing子,几天折腾下来,茶不思饭不想,连睡觉都不安稳,活活瘦了一圈。
这天紫原来送水果,黑子的偏头疼又开始发作,从枕头边摸出止痛片,就着温水吞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扩散,黑子难受地咳嗽了两声。紫原揽住他,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盯着那瓶白花花的止痛片看了很久,紫原心中有了个模糊的念头。
圣诞节很快就到了。
和外界铺天盖地的温馨热闹不同,住院部依旧清清冷冷的。每天都有罹患重病的病人在死去,根本不可能有庆祝节日的心情。
往年,他们会在公寓里举办一次Pаrty,邀请朋友来聚聚,比如中学时和黑子玩得颇好的高尾,火神冰室两兄弟等等。今年的圣诞不同往昔,朋友聚会的企划彻底搁浅,简化成了礼物交换日。
青峰的礼物是一套高级护腕护膝,手圌感很舒服。
“圣诞快乐,阿哲,等你好了,我们再来 1 on 1。”
他们的缘分始于篮球,因此青峰的礼物一向和篮球有关。
他最大的憧憬就是等老了,他们都成了老圌爷爷,还可以在屋后圈个小篮球场,一起打球。
绿间的礼物是一块形状古怪的玉佩,触手冰凉。
“水瓶座的幸圌运物是玉佩。”他说,把玉佩放到黑子枕头下面。
没人知道,这块玉佩是绿间跑去一家古老的寺圌庙求来的,据说有替主人抵圌抗灾圌难的能力。慕名前去求玉的人很多,但真正得到玉的人很少。因为求玉的人必须跪在地上,用膝盖磕着石板路,爬上一座山。
大半的人一开始就知难而退了,余下的人开始漫长的攀登之路。山路崎岖绵长,石板路年岁久远,很多地方都被风化侵蚀,到处是尖锐的棱角。尽管绿间戴了护膝,膝盖也磨破了,血水染红了裤腿,外翻的皮r_ou_触目惊心。
饶是如此,他硬是咬着牙,一步步登上了山顶。
从住持手里接过玉佩的时候,他已经疼得麻木了,灌了铅一般。直到现在,长裤掩盖下,他的膝盖还有几道深深的血痕。
黄濑的礼物是一对冰蓝色的耳钉。
“小黑子,这个给你。”他给黑子左耳戴上一只,另一只自己戴,凑成一对儿。末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黑子白圌皙的脸蛋上啵了一口,“我爱你。”
黑子没有说话,一抹淡淡的红晕爬上耳廓,可爱得让人很想咬一口。而黄濑也的确这么做了,含圌着恋人小巧的耳圌垂,愉快地舔圌了又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