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的残忍,我只能是一次又一次地叹息。最后的一次,我已在角落站不起,你则冷着脸转身离去,不带半分的情意。我望着你的背影,叫你的名字: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你停下脚步,回头看我。我的魔杖正指着你:
“一忘皆空。”
我的欢愉都有你共分享,我的悲恸都由我一人来承担。就这样,你带走了安娜。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把她与达芙妮平等地对待,每天早上去课室的路上,你会轻轻抚摸她们的脸颊,然后微笑着道别祝福。看得出来安娜很喜欢你,就像我曾经那样。她开心就好,我不想强迫任何人去和我心意。
但是我恨你,是你夺走了她,是你轻信艾米莉的话。是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过我。我不求你对我好,只希望你能够带着你的爱人和你的女儿淡出我的世界。现在,我想,我已经习惯了失去你,习惯了用别人掩盖你存在的痕迹,填补你的缺席。
马沃罗对我很细致,我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即便如此,在我的想法中,他总是会变成你。一次又一次的欢愉在我的头脑中交叠成画,对□□的沉迷让我忘记了思考。
从此,我实在不常想起你。大概只在独自哭泣时,你的身影,你的笑靥,你的声音才会浮现我眼前。
我的学生们,魔法部的伪君子,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们,他们视我如地狱罗刹。越来越多的人刻意地避开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说三道四。这些我都我早该意识到了,只可惜我当时在马沃罗的温柔中陷得太深,在你离去后的深渊中无法自拔。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像个傻瓜蒙在鼓里;尽管我对此早有预感,或许在某一节课上,我就已经从那落在我身上的、太过灼热的视线中知晓了未来。
和马沃罗的欢爱让我彻彻底底地沦陷,让我意识不到身边飞速变化着的一切,让我看不到你向我投来的,难以置信的视线。我忘了安娜,忘了你,也忘了我自己。你还想听我如何解释呢,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这是我欠你的认错,是我的责任。我很抱歉,对后来发生的、所有的一切。
你会原谅我吗?
你还对我抱有期望吗?
你还愿意,在舞会上邀请我吗?还愿意,再带我去看卡都河畔的斜阳吗?还愿意,再与我同去爱琴海,把古希腊的故事,诸神的爱恨情愁,一个一个地讲给我听吗?
那时候,当马尔福告诉我,你们怀疑我会伤害其他学院的学生,我矢口否认。我那个时候多么愚昧,竟不知流言蜚语堪比尖刀刺!
接下来的,是你所不知道的,我的委屈——
后来在某一天的子夜,我正打算熄灯安眠(call it a night),马沃罗却悄然来到了我的房间,点亮了一个烛台的蜡烛。
他坐在床边,手搁置在我的腰间。他叫着我的名字,悠远却充满了诱惑力
“斯莱特林教授,我的院长……”
他说,
“我有事情想要说给你,现在。”
我缩了缩身体。那烛火晃得我晕眩,我把头埋在羽毛枕头里,挥手示意他改天再来。
“我说了,现在我就要告诉您。”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充满了强制力。还未等我回答,他翻身扣住我的双臂,把我禁锢,使我动弹不得。
在那一瞬,我如梦初醒。我猛然间意识到我给了他太多的权利,以至于他认不清自己是谁;我还给了他太多的机会,以至于他认不清我是谁。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像你一样肆意地伤害我。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除了你,萨拉查·斯莱特林这一生没有臣服于任何人。即使是对于你,我的心舍弃了缱绻。恨之入骨的人,我的身体也再不会想念。
第13章 P12
于是我可以压低了声音,命令他放开我。可他不肯放手,扣着我的双手越发用力了。男人的控制欲并非理智所能阻挡,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么?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你瞒着你的妻子和我做的每一次,难道不都是源于相同的欲望?
我又怎么能包容他的侵犯?拾起我的魔杖,我逼得他后退三尺。不顾魔力的流失,我释放身边的魔压,尽管他皱着眉头想要挣扎,却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可我是还是那么害怕他会得寸进尺,那么害怕被他掌控。
我告诉自己,这世上不能再有一个你。绝对,不可以。我不能再被人玩弄,我不能再默默忍受命运的支配。即使知道是徒劳,我必将为自己而战。或许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的浑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栗着。
“谁给了你权利来命令我?我一步步走近他,看他被压得喘不过气,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奇妙的快感,“马沃罗,你有些太过于自以为是。”
“斯莱特林教授,恐怕你听了接下来的话就不会这么想了,”他竟不慌不忙地呼吸,甚至,他的嘴角还微微上翘着,“今天在地面层的正厅,就在剑术课下课后,波特那小子可是把您的\'罪行\'都讲给了格兰芬多教授呢。 ”
听到你的名字,我的理智变得像紧绷的弦,蓄势待发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可是他没有发音,只是脸上挂着僵硬的,怪异的笑容看着我。这样的表情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什么罪行?(what kind of sins are you talking about?)”我压制声音中的恐惧,开口逼问他。
房间的火烛一闪又一闪,抖动在寒冷如冰的空气里。窗外的落叶沙沙,似乎在告诉人们这将是一个极寒的冬季。而在这样的一个时候,我肩上的棉被,脚下的地毯都仿若无存,任凭冰凉的温度沁透我的身体,渗入我的浑身上下的每一处关节,每一个骨骼。
“您自己不是该最清楚吗?你和我睡觉,和马尔福接吻,还有呢?好好想一想吧,我的院长,连你自己都记不清,你对你学院的学生究竟怀着多少悖德的情感!”
他在这让我窒息的空气中狞笑着,仿佛黑夜中的猛兽,谋杀者的帮手一般,让我无处可逃。
这些都被你知道了吗?你又会怎样以为呢?我不知道,更不想知道。我想要逃离,可他怎么愿意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像是被狼群围困的野兔,我已经做好了被他伤害到准备。
“斯莱特林教授,”他的声音是那么柔和,却那么尖锐,一点一点挑开我心中的伤疤,让血液喷涌而出,伴着我曾经的回忆和眼泪。我看着他,犹如死囚盯着行刑者。我看见他得意洋洋地笑着,说,“你要知道,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最苦痛的莫过于他心爱之人对他不忠。”
他顿了顿,像是暴风雨侵袭之前的宁静,这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让我无法呼吸。
“可是呢,他却愿意原谅爱人的不忠,只为了能够拥有她,臣服于她,被她惩罚。只为了能够一次又一次地索要她芙丽涅似的身体,他愿意忍受她比尼禄更残暴的灵魂。你可否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说罢,他轻咬我的嘴唇,血腥的味道攀上我的味蕾,在舌尖蔓延开来。
然后我攻击了他。看着他仿佛要把我钉在十字架上一般的眼睛,我告诫他道:
“纳塔斯(Natas)·马沃罗,不要把你的受虐倾向强加于他人身上。”
“那您就错了,”马沃罗似乎认定了我的色厉内荏,“您心中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当然我明白。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我就是这样一个受虐狂,只是我一直自我否定而已。只是我,自以为了解自己,也了解你而已。
这是我一生中最冰冷彻骨的冬日。在圣诞节前夕,衷心的亨利病逝了。我出席了他的葬礼。那一天,苍白的流云划过无力的黑夜,白雪皑皑淹没脚踝。我坐在烛台前,不禁想起那个曾有过几面之缘的年轻人。
那个时候的我,才刚刚遇见你。我还不知道未来的路,只是一昧地向前,走向未知的黑暗。尽管那时候还是夏日炎炎,我已经梦着能够在大雪飘飞的圣诞和你一起以为在火炉旁的样子。
我梦着你会抱着我,给我以温暖。我们彼此依偎着,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啊,我曾与你一起走过了那么久的时光,你承认也好,否定也罢,它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我与你,本不该分开的。不过是我索求不知节制,不过是你畏缩不敢向前,我们方落得如此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