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百目鬼拎着我的便当盒来到校医室,看到他,我的心再次陷入了小葵离开时的落寞,他将便当盒放到我前面,“九轩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为什么?”
“你自己去问她。”百目鬼摊开了手掌。
既然小葵不愿意说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再追问下去,这样就好了。
“百目鬼,上一次你说要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坐了起来。
百目鬼蹙额,想了良久才缓缓地说,“是勇气。”
“勇气?”还真是奇怪,他为什么要给勇气我,而且这样虚无的东西能给的出来吗,我真有点怀疑。
“活着的勇气。”百目鬼补充道。
“怎么你会觉得我不想活下去?”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鼻子却是酸酸的,很难受。
“我……我不知道。”真是一个笨蛋。
我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你放心,在你死之前我都不会死的,我绝对会比你长寿得多的。”
“还有,谢谢你的勇气。”
百目鬼脸上浮现出一丝淡薄的笑意,大概是温暖的。
风掀起了象牙白的窗帘,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阳关透过尘埃映照在长泽安美子苍白的脸上,给她增添了些许健康的神色,她手上执着一支毛笔,笔头蘸满了浓重的墨,低下头开始在宣纸上挥笔疾书,没过多久,一幅颜体的“梦”字便写成了,那“梦”字写得恢弘大气。她放下毛笔,横拿着刚写好的这一幅字,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干,她没有半点犹豫地将这幅字撕得粉碎,脸上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毁梦。这便是她存在的真正意义,想将那个人变成自己的同类也是这个目的。
“安美子,你又来这里了。”淳美从画室外面探了半个头进来,露出明亮的眼睛,“真田老师到处在找你。”
长泽安美子将手中的碎纸捏成一团往角落一扔,做了一个伪作的笑容,“真田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估计是书法大赛的事情,真田老师挺希望你去参加这个比赛的。”淳美眼睛看着脚上的鞋子。
“我觉得我还是不去的是好,免得节外生枝。”长泽安美子拿出纸巾擦拭手上的墨迹。
“什么节外生枝?”淳美一脸的疑惑。
“这个是秘密。”长泽安美子作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她说罢便走出了画室,淳美马上紧跟在后。
放学后,我不想马上回家去,脚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学校附近的公园里头,这个时分公园里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孩子在打闹嬉戏。我坐在了秋千上,双手握着那发黑的铁链,脚下一用力,身体就随着身下的木板荡了起来,很舒服。
“你在等谁?”身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是一位成熟的女性。
我笑了笑,心中却是填补不了的落寞,“我没有在等任何人,而且也没有人可以让我去等待,倒是你,你在等什么人吗?”
“我嘛?我在等一个永远都不可能会来的人。”女子虽然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但是掩饰不了她内心的空洞。
“名字,你的名字是什么?”我认真地问道。
“你还真是有意思,去问一个可能只是过客的人的名字,你觉得有意义吗?”女子拉直弄皱的裙摆。
“对你来说或许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对我而言是有意义的。”是有关于我存在的意义,所以是有意义的。
“我的名字是平田森永,那你,你的名字又是什么?”平田小姐道。
“平田小姐,我的名字是四月一日君寻。”我回答道。
“四月一日君,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风轻轻地卷起了地上青黄色的树叶,周围的景物变得昏暗起来,那几个打闹玩耍的孩子早就归家去了。
平田小姐从秋千上起来,脸颊上满是笑意,“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还有人在等你呢。”听到平田小姐的话,我有点想笑,在这个世界里,有谁会等我呢,像我这样的人。
我仰视着平田小姐,“那平田小姐你呢?”
“我想再待一会儿,想想事情。”平田小姐的神色变得有点古怪。
我从秋千上起来,“那好,我先回去了。”
平田小姐点头示意,然后沉入了深思中。
在回去的途中,我一直都在想所谓存在的问题,还有百目鬼说的“活着的勇气”,我存在的意义其实到底是什么,我想不明白。
第九章
就在刚才,下了一场骤雨,土壤也比之前湿润些许,但是水泥路上的雨水早已经被蒸发掉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场雨,很多人都不会相信下过这么一场雨。我踩在湿润的草坪上,往有秋千的地方走去。说实话,这一次我来到公园是有目的的,我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上回的平田小姐,若能遇见,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但是现实往往都不会如你所愿,我并没有看见平田小姐,我意兴阑珊地走了回家,之后的数天我一直到那公园去,但始终没有见到平田小姐,这件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没过几天班上便分发了模拟志愿表下来,老师要求写好马上就收上来,我填上了几所比较适合我的学校,不知道百目鬼和小羽填的是什么,如果将来还是在同一所学校就好了,尽管百目鬼这家伙很讨厌,但是如果没了他,似乎会缺了点什么。
模拟志愿表全都收上去了,虽然并不是正式的志愿表,但是这也正式着在这班上的人距离分道扬镳已经不远了,还真是有点伤感。
我想,既然明天是周末,就做点好吃的,再叫上小葵和百目鬼那家伙,就这么办了,我跟小葵和百目鬼说了这事,小葵很高兴地答应了,百目鬼也脸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笑一下不行吗,还真是气人。
眨眼间,周末就到了,我早早就起来了,是被门铃声吵醒的,我揉揉惺忪的眼睛,走到门前开门,百目鬼木头似的杵着,手中还提着一盒蛋糕和一瓶酒,他直接绕过我走了进来,丝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啪地关上了门。
我给他沏了一杯茶,茶香在屋里弥漫,“你来得太早了,我还没出去买菜。”
百目鬼呷了一口茶,悠然道,“现在去买。”
“但是……”我正要想开口说,他却打断我的话,“现在还早,九轩应该不会来得那么早。”
我找不到什么话去反驳他,只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但是,但是,但是两个大男人逛超市会不会太奇怪了。
百目鬼跟在我后面看着我挑了好几样蔬菜,看到鳗鱼和油豆腐的时候,他眼睛都亮了,二话没说将鳗鱼和油豆腐都放进了购物车里,话说回来,他对油豆腐到底有多大的执念啊,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狐狸。
我和百目鬼正准备离开之际,我在卖茶叶货架旁看见了小羽,她的脸上和手肘贴着洁白的纱布,我忍不住叫了声“小羽“,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小羽澄澈的眼看着我,“君寻君。”
我轻轻地抚了抚她脸上的纱布,“应该很痛吧?”
小羽摇了摇头,淡淡道,“现在已经不痛了,而且无论怎么样的疼痛也是比不上心痛的。”看着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我就莫名地难过起来了,感觉就像这疼痛就是在落在我身上的。
“君寻君,别担心。”小羽安慰道。
小羽留意到我身后的百目鬼,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我才急忙道,“这个是我的同班同学百目鬼静。”
“静君,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小羽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百目鬼点了点头,表示赞成这样的称呼。
“小羽,要不要到我家来吃饭,我买了很多的菜。”我说。
小羽澄澈的眼睛透出惊喜的神色,“我要去。”果然还只是一个孩子。
回到去的时候,小葵还没有来,我给小羽沏了一杯茶,她就低下头认认真真地喝茶,她喝完我就给她满上一杯,她又高高兴兴地将这新沏的茶喝了下去,看来她真的很喜欢喝茶,坐在旁边的百目鬼一口喝完那凉掉的茶,二话不说将杯子递给我,这人还真是的。
我将茶壶递给百目鬼,“自个儿倒去。”
百目鬼没有接过茶壶,拿着杯子眼睁睁地看着我。
罢了,罢了,我还是给他满上一杯,碧绿色的茶注入了杯子里,百目鬼那眉头才舒展开了。
看一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该是时候去准备午饭了,要等小葵过来就来不及了,我侧身对恬静地喝着茶的二人道,“我先去准备午饭。”
小羽轻轻地放下了杯子,“我来帮你。”
我点了点头,小羽还真是个好孩子,那像某个人就是来吃白吃的。
百目鬼看着我,“我要吃油豆腐。”
我猛地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
小羽随我进了厨房,不知道这孩子以前学过料理了没有,“小羽,你以前做过料理了没有?”
小羽愣了一下,“没有,妈妈从来都不让我做这些东西,说这样会减弱我的灵力,但是我很想学着做料理,只要是用心做的料理,无论是好吃还是难吃,都会有爱这一种感情,君寻君可以教我做料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