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JokerD忙出声,“点杀就行,骂什么战队,搞得我们很不友好一样。”
“行了,安静化妆。”南爵出声制止,语气依旧平静,脸上的表情也和平时一样,冷漠懒散,漫不经心。
话说完,径自站起身,朝着身旁的叶君治道:“你先带他们拍单人照,我那部分等到时候跟祁奇一起拍。”
“你说什么?”叶君治瞪大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南爵敛眉,没有多说什么,只朝着他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走出化妆间。
前脚刚跨出化妆间,眸色彻底冰冷下来,一贯冷漠没有表情的面容,绷得极紧。
那只捏着手机,用力过度的大手,骨节发白。只有靠近些,才能隐约看到他起伏并不均匀的呼吸。
他在极力掩饰自己此刻的情绪,心中不停地念着一个词,
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他此刻几欲爆发的怒火。
现在的他还不可以失去理智。
他需要保持最清醒状态,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愤怒极了!
这些天,他几乎做了最完全的准备,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从来不知道祈求二字怎么写的南爵,第一次那么迫切的希望祁奇没有看到这段视频。
低头,拨打祁奇的电话。
没人接。
南爵唇角微颤了一下,脚步加快了些,几乎是小跑地冲出大门,一面伸手打车,一面继续按着手机号码。
电话。
始终无人接听。
第23章 天谴圈(三)
天谴圈(三)
南爵一到俱乐部, 几乎是横冲直撞地穿过训练室的走廊, “砰”地一声撞开宿舍门。
房间黑漆漆的一片。
明明是春末的下午,窗外的阳光温暖明亮, 眼前却是冰冷昏暗地一片漆黑。
压下哽在喉间的涩然,南爵放缓脚步,动作极轻地踩在地板上, 伸手按下门边的顶灯开关。
“啪”的一声, 屋内瞬间通透明亮。
几乎是下意识的,南爵的视线停在摆放着祁奇那张床的方向。
空的。
除了有些褶皱的床单和他的手机,再无其他。
南爵有一瞬间的惊慌, 双目快速扫过整个房间。
没有人。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口里碎裂了一般, 南爵紧咬住唇, 反身冲出房间。
身体只向前跑了几步, 南爵徒然怔在原地, 睁着胀红的眼眶,再一次转身冲回房间。
脚步极快地冲进洗手间。
没开灯, 只有一扇四方形小通风窗的洗手间, 布满y-in影的淋浴房角落,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缩在那里。
埋着头, 看不到表情。
身体在发抖。
南爵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那被人赞不绝口的视力,胸腔处砰砰砰的剧烈声响, 几乎快要震碎鼓膜。
他往前走了一步, 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 躲在y-in影里的人, 本能地缩了缩身子。
南爵紧咬着唇,打开淋浴房的玻璃门,这一次没有再停顿,快步走到祁奇面前蹲下。
声音放缓,低低地叫了一声:“祁奇。”
祁奇没有动,抓着手臂的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束紧,将身上的衣服勒出深深的折痕。
南爵不忍地闭了闭眸,再度张开,牙齿重重咬破舌尖,血腥味弥漫口腔的瞬间,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他喉腔溢出。
“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你告诉我,你还有逃避到什么时候?”
他知道眼前的人一定很痛,但是没办法,他除了陪他痛,只能一点一点剥开他看似完好的皮肤,割掉那些腐r_ou_。
只有这样。
新r_ou_才能慢慢长回去。
他伸出手,按住祁奇的肩膀,含着口中的咸腥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知道郁神为什么救你吗?”
祁奇浑身一颤,茫然无措地抬起头。
“你不知道。”南爵冷着眼眸,敛去其中的心痛,低声斥责:“因为是你。”
因为。
你对他而言是那么重要。
祁奇的眼中空洞一片,鸽灰色的瞳仁没有一丝光泽,他有些机械地摇着头,“你不会懂得,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荒芜的声音,透着一股暮气:“可是妈妈说,我的命是小叔叔换来的,我不能随便支配它的生死。”
埋在y-in影里的人,张着唇:“你亲眼见过死亡吗?我见过。”
“那天已经很晚了,在下雨,路边的灯坏了两盏。我坐在地上,那辆车擦着我的手直接轧在他身上,我亲眼看着轮子碾着他的手开过去……”
“那双手,那么珍贵。”神色茫然的少年,满脸泪痕。
“医生说我只有轻微的擦伤,可是,整整两年,我的手都动不了,它们断了。”
“祁奇……”南爵眼眶微s-hi,再也忍不住将眼前的人按进自己怀里,他的力气很大,祁奇只挣扎了片刻便安静下来。
抱着他走出洗手间,坐倒在床上。
祁奇再一次挣扎,南爵紧紧箍住他的身体,抱着他躺下,长臂揽过他的后颈,将他的脑袋紧紧贴在自己胸前。
低哑的声音,安抚道:“睡一会儿。”
他没办法像旁观者那样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这一切都过去了,有些痛深入骨髓,即便表面完好无损,打开却是一片荒芜。
旁人如何能明白那种痛。
祁奇是真的累了,即便意识没有丝毫睡意,身体已经达到极限。
略有些冰凉的身体,紧紧贴着结实宽厚的胸膛,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带着血液里流淌的热度,一点点渗透他的身体。
困意就如触及皮肤的温暖一般,慢慢将他包围。
听到胸前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南爵轻轻呼出一口气,他不敢动,只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拉起被丢到脚边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单人床很小。
窗外是午后温暖的光,透过窗帘掀起的细缝,有细微地光钻进昏暗的房间。
小小的一道光束,格外明亮。
……
祁奇这一觉睡得极沉,一直从下午睡到第二天的黎明。
他睁开眼,只是细微地动了动被压在胸前的手,一整夜没有放开他的人,忽地轻拍了他的后背几下,低沉沙哑的喃喃:“我带你去见他好么?”
祁奇没有说话,身体轻颤了一下,过了许久,他才“嗯”了一声。
走在深园墓地的台阶上,南爵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年,恍惚间想起不久前的那一次相遇。
也是这样一个天色y-in沉的白天,他们在这里擦肩而过,身旁人眼中藏着的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痛。
两人站定在祁郁的墓碑前,俯身放下手里的白玫瑰。
南爵伸手捋了捋身旁少年额前凌乱的卷发,拉着他的手坐在墓碑旁,声音有些沙哑:“我有个姐姐,小时候生病走了。”
“那时候我10岁,记忆力很好,我记得她所有的样子。从胖胖的脸变成瘦得只剩下骨头,那段慢慢走向死亡的过程整整用了两年。”
祁奇侧转过头,眸中泛起一丝波澜。
“姐姐她过得很痛苦,每次治疗完都会哭着说身体很痛。但是每次哭完,她总是会跟我说,小南,你是姐姐的骑士,你一定要带着我的那一份快乐一直快乐下去。她说,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替我守护好爸爸妈妈……”
“如果有一天,你找到自己想守护的人时,一定要拼劲全力去做……”
“可是最后我也没能守护好她。”
“因为她的死,我变成了她最不喜欢那种人,我一点也不快乐。”
“这样的我配做她的骑士吗?”
根本不配。
“所以你呢?”
“我……”祁奇茫然失措。
“你更不配。”南爵敛眸,“你欠他的太多了。”
“他希望你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做到了吗?”南爵看着暗沉天色下林立的墓碑,眼中的神色晦涩不明。
祁奇怔怔地摇头,他没有,他甚至放弃了那条路。
南爵了然地点点头,“我们还挺像,都成了最不守信用的人。”
“不过,我比你好一些,起码我身上没有背太多的债。而你,因为你,差点埋葬了整个奇迹俱乐部,你知道当时有多少人从此断送了梦想吗?”
“你肯定不知道。”
“我跟双胞胎他们,曾经最大的目标就是进入奇迹一队,结果青训营解散了。这三年里,像他们兄弟俩一样没上过一次正式比赛的人太多,如今大部分都已经离开这个圈子了。”
“你欠得人太多了。”
祁奇垂着眸,低低说了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