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奇的x_ing子耿直老实,可关于祁郁的事他一向不喜欢多提。
南爵也没觉得他的回答有什么问题,过年期间出门走走亲戚本身就是很正常的事。他在地图上标好跳伞的点,正想开口说一起跳皮卡多,结果看到祁奇在豪宅那里标了个点。
耳边再次响起带着些许奇怪口音,又意外有趣好听的少年音:“我跳这里,我们比赛。”
南爵眉头一挑,眼中明显透着意外,他还以为这小子是那种严格家教下长大的乖孩子,起码在他说出刚才那句话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
他倒是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了。
同队比赛,各自solo是吗?
可以的。
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咬在唇侧,南爵微歪着脑袋,眼尾上挑,眼中划过一丝光,“可以啊。”
他的话音刚落,祁奇游戏名字的左侧已然显示了跳伞的标志,飞机继续朝着皮卡多东南方向航行。
南爵开伞,“赢了有什么奖励?”
已经在豪宅先手落地的祁奇,呆呆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队友说的是什么意思后,无欲无求道:“你决定。”
南爵勾唇,“我这一把年纪的,好久没收到压岁钱了,要不输的人给赢的人发个二十块钱红包?”
“好的。”祁奇乖乖应了一声。
亏得南爵今天没开直播,不然让他那些粉丝知道他一个年收入千万的职业选手,居然向一个小孩子要二十块红包,一定会被弹幕上一长溜的“脸呢????”刷屏。
一局下来,两人顺利吃j-i,祁奇11杀,南爵13杀。
南爵险胜。
为什么说是险胜呢,因为在决赛圈之前祁奇已经11杀了,南爵还比他少了一个人头。
而进决赛圈的时候,南爵先手扫了圈里的一个满员队和一个独狼,这一次祁奇再想补枪抢人头就不能算他自己的了。
返回到游戏大厅后,南爵悠哉悠哉的开口:“我发你微信号,二十块红包先结算一下。”
祁奇呆了一下,半响才回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这一等就是近半个小时,就在南爵以为祁奇连二十块钱都要赖债的时候,听到他略微有些歉意的声音,“抱歉,让你久等了。”
南爵收到好友申请的时候,眼皮连跳了两下,上面只有一个昵称叫“Kiki”的空白头像微信号,这小子不会是特地去注册了个小号加自己吧?
“小号?”他问。
祁奇摇头:“不是的,我第一次用这个APP。”祁奇没说的是,他这个二十块钱的红包还是问n_ain_ai转的。
南爵没有说话,俊眸多了些别的情绪。
等了半天没见南爵通过,祁奇才后知后觉地开口:“我,我是第二次回中国,之前没有用过这个,对不起…………”
少年软软的道歉声越来越低,南爵觉得耳朵更痒了,低哼了一声,“之前怎么不直接说?”
又不是真缺这二十块钱红包。
不用微信可以换别的通讯方式,他又不介意。
嘴上说着不介意,南爵低头勾着唇,点了一下通过,眉宇间明晃晃写着“满意”。
自个儿舒服了,南爵看着空白头像轻呵了一声,这小孩是不是除了玩游戏,其他时候的智商都不在线?
第4章 天命圈(四)
天命圈(四)
“第二次回中国?”顺手改了个好友备注,南爵状似不经意地问。
低头把自己零钱里仅有的二十块钱发给对面的人,祁奇点了点头,说道:“来过年。”
“家在哪里?”
“英国。”
想到这小子曾经是Gavin青训营的选手,南爵拿着烟的手轻点了两下,语气中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什么时候回去?”
祁奇愣了一下,想到来时父母的行程安排,不自觉开口:“二十六号。”
还有一周。
南爵掐灭烟头,坐直身,忽地开口:“这几天准备做什么?走亲戚?打游戏?”
“嗯,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祁奇沉沉应了一声,如果不是必要,他会一直呆在爷爷家里。
“正好我这几天也没事,要不约一下双排冲分?”南爵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面前屏幕里穿着一身美团外卖小哥黄色套装,顶着一脑袋爆炸卷发的小号,俊眸微微眯了一下。
祁奇只犹豫了一秒便点头同意了南爵的提议,南爵反倒愣了片刻,虽然跟这小孩才刚接触了两次,但是在南爵看来,祁奇不像是会这么快答应一个不熟悉的人一起玩游戏的人。
祁奇的个x_ing偏内向孤僻,又难得有着一般孩子没有的好脾气,姑且算是来自英国的绅士风度,正如南爵想得那样,如果仅仅只是一个不熟悉的人,祁奇确实不可能点头答应。
但是,南爵不同。
他的实力在祁奇眼中就是最好的交友门票。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就是如此简单,沉寂了近三年,足足三年不曾踏出自己的小世界,对于祁奇而言,回到中国最大的收获可能就是这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朋友。
……
天蒙蒙亮。
祁奇晨跑结束回到自己房间,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嗞地亮了一下,捡起手机走进洗手间,扯了条毛巾擦脸,顺手划拉开手机屏幕,打开之前弹出来的微信消息。
【N.J:出门一趟,今天不上游戏了。】
祁奇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反应过来对面的人并不能看到他的动作,将手里的毛巾搭在肩上,回复消息。
【Kiki:知道的,我今天也要出门。】
没等两秒,对面的消息便回来了过来。
【N.J:哦?走亲戚?】
【Kiki:嗯。】
祁奇简单回了一个字,南爵也不嫌他寡言少语,自顾自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N.J:上飞机了,晚上要是回得来再约。】
【Kiki:好。】
回完消息,祁奇将手机放在洗手间一旁的防水架上,反手脱掉后背s-hi了一大片的黑色T恤,跨步走进淋浴房。
远在海市机场的南爵好笑地看着再一次收到的单字消息,抬手压了压戴在头顶上的黑色木奉球帽,顺势将不自觉上挑的眉角也一并压了下去。
中午在家中吃过饭,祁奇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父母和姑妈沉默不语地准备着出行的东西,他转目看了一眼同样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傅弈,忽地抬起脚朝他走去。
准备酒品的祁语无意间抬头,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带着自己的小侄子走出客厅,神色黯然,轻叹出一口气。
待到她和祁父祁母准备好东西,傅弈也刚好带着祁奇回到祁宅客厅,只是与出去时不同,此刻回来的两人手里一个捧着一束白玫瑰,一个捧着一束白百合。
一行人坐上傅弈的车,一路驶出市中心,前往城郊的公墓园。
祁奇抱着怀里的白玫瑰,侧头,双目放空,窗外是不停飞驰后退的连排南洋杉。
走进墓园。
今天是祁郁的忌日,也是祁奇第四次过来看他。
祁爸爸和祁妈妈捧着花和水果走在最前面,祁语和傅弈一人拎着一篮子的食物和酒水。
祁奇跟在最后,一身黑色薄风衣和一顶黑色木奉球帽,严严实实地将一头的淡金色微卷短发和那比旁人白上几个度的肤色遮掩住,他依旧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白玫瑰,神色平静地拾级而上。
蓦地,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他险险抱稳手里的花束,抬头的刹那,一双漆黑冷然的眸子对焦,脚步下意识停住,耳边响起男人带着一丝低哑暗沉的声音:“抱歉。”
祁奇闻声,讷讷地摇了摇头,男人的目光在看到他呆愣愣的表情时停顿一下,片刻后,颔首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跨步走下青灰色的石阶。
停在原地愣了几秒,祁奇默默转过头,重新跟上众人的脚步。
隔着几行台阶,祁奇便看见了众多墓碑中唯一放着两束黄玫瑰和百合的墓碑。
已经有人来看过小叔叔了。
一路行至祁郁的墓碑前,祁奇半跪下身,将手中的白玫瑰放下,一声不吭地静静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祁郁走的那天和今天一样,y-in天,抬头望不见太阳,不冷不热的温度难得舒适,祁奇却觉得格外的冷。
照片上的人看上去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没什么两样,一样俊朗温厚,一样的目光专注。
三年前的祁郁不过三十岁,在老人眼里也只是个小年轻,而在他们那个圈子,可以称得上是元老级别的前辈。
如今的电竞圈,早已经找不到跟祁郁同期的现役职业选手,那些曾经登顶金字塔之上,战绩辉煌耀目的选手,大多已经退居幕后,有些甚至退出了这个圈子。
而祁郁,即便是在三十岁的年纪,依旧带领着当时的奇迹战队征战世界。
在祁奇的记忆中,祁郁一直是个气度优雅的绅士,从容温和,是个难得好脾气的职业选手,但就是这样的x_ing格,却让圈子里的大部分人又爱又恨,又敬又怕。
因为,在那优雅温厚之下,祁郁的骨子里流淌着最纯粹的好战因子。
回到祁宅已经是傍晚,祁奇最后一个下车,他心情不好,眼眶有些发红,下意识地压了压头上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