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申顿了顿说道:“前人总说门当户对,做朋友何尝不是如此?你现在不过是觉得好玩有趣,到时候没劲了,是不是转手就丢?清和比谁的心思都重,他让你靠近,但也不代表他信任你。我等着看你被他赶离的那天,阮穆,到那个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阮穆手碰到茶杯听到这话本想骂他一句“你放屁”,可是突然想这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自己要是真和他一般见识不是如了他的心?所以勾唇笑了笑:“别总拿自己的不如意去揣摩别人,不过随便你说什么,我还是能轻而易举捏死你。聪明人,就应该知道往后路要怎么走,不然撞了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周维申一直到阮穆从身边离开还待待地坐在那里,放在腿上的手紧紧地抓握成拳头,今天所受的奚落,他早晚要讨回来。其实他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怪朱清和的心捂不热,这么多年不管他怎么讨好,朱清和都不为所动。这种感情本来就如走钢丝一般艰险,向对方坦露心境就已经费了很打的力气,更何况想要长久,无疑是把自己放在炭火上烧,偏偏这人不领情,执念成魔,没办法轻易放开。
周维申回去之后犹豫再三还是和老板说了实话,他提出要主动离开绵宏,不管如何,自己终究是当中的一个原因,谁知道老板却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就是再想要,不是我的终究不会进来我的嘴里,丢了就丢了。公司现在新接了个项目,明年开始动工,是个不小的工程,你上点心多学着些,我们公司不吝啬为社会培养人才。我就欣赏实在人,好好干。”
周维申郑重地点头,其实按理说像他这样的实习生是没机会见到老板的,不过好在他运气不错,老板喜欢他们这种从正经学校出来的文化人,就找他多谈了两句,对他的见解很是欣赏,所以抬举了些。打开门出去,一时思绪远走,不想撞到了人……
朱清和并不知道阮穆有和周维申见面,见他回来,抬头笑道:“忘了和你说,原先和联系好的建筑公司签合同的时间定在今天早上,那几天忙昏了头没顾得上。”
阮穆不疑有他,没问他相关的具体事项,朱清和比他年长几岁,做事仔细认真,而且对当前所拥有的一切分外珍重,他更乐意看朱清和自己成长为一个能撑得起天地的人,变得更加坚毅,最好心在冷一些,这样就不会轻易被外面那些不相关的人所影响。
世间事不是他们这些渺小的人所能去改变的,管来管去到最后才发现能管好的只有自己。没有那层亲近的关系,又何必为这些不知道来龙去脉的人多费心呢?就像他的眼里始终只能容得下一个朱清和,为了这个人,他可以接受与之有关的一切。
阮穆嘴角勾起一抹笑,柔声道:“你决定就行。今天泽霖上班,这里的事情可以慢慢交给他了,我们回去?”
朱清和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才下午两点,回去做什么?”
阮穆靠在他身边,哑着声音说道:“该培养培养感情了,天天对着工作,好不容易点着的火苗给风一刮吹灭了怎么办?”
朱清和硬是被他这阵委屈的表情给逗笑了,这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心里图的还不是那档子事儿?他重新低下头忙手里的,凉凉地说道:“没商量的余地,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没道理半路落跑。”
阮穆在桌子边上坐下来,微微攒眉道:“我听说离咱们家不远的地方有条美食街,早点回去做点别的,天稍黑的时候咱们逛逛去,整天对着这些东西,不食人间烟火怎么能行?”
阮穆说着手覆在朱清和的手背上,片刻间一根手指向上攀爬,一路引来带来阵阵别样的感觉,很快滑入袖内,在朱清和要抽身而退的时候,他猛地弯腰堵上那张唇。
熟悉的触感,让人会变得贪婪的温度,一旦沾上只想时间定格在此刻,不知疲倦地与他纠缠到地老天荒。
朱清和任他胡闹了一阵,在他的背上拍了拍,等他放开,微微喘息着说:“今天怎么有点不对劲?在外面受气了?多大的人了?还是个老板,这么小心眼,当心让人笑话。”
阮穆伸长两只胳膊,用别扭的姿势环住他,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朱清和忍不住笑道:“你累不累啊?腰再好也不能这么折腾,行了行了,看把你给委屈的,起来,这就回去。”
阮穆却固执地不起来,闷声说道:“清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和我说过?我小心眼,关于你的事情,不管大还是小我都想知道,如果受了谁的欺负,不管他是哪家的崽子,我都会找出来给你出气。”
朱清和沉默一阵,将阮穆那颗有些重的头扶起来,笑得云淡风轻:“能有什么,都是些小事,谁没遇到几个复杂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快起来,别耽误时间,逛不过瘾到时候别怪我。”
阮穆有些无力,他知道自己不小心触碰了朱清和不愿提起的事情,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发的焦躁不安,就像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薄的让人很难感觉到的隔阂。
他虽然自傲,但是在面对有些事的时候,他还是会被影响。
第104章
朱清和自从知道宋钊发现了他和阮穆之间的关系, 见着人就有点尴尬,他脸皮薄,每次都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宋钊捂着嘴偷笑,阮穆无奈,只能看着他自欺欺人。
两人下楼,宋钊已经等在车里了,待他们坐好发动车子说道:“我瞧着东哥跟着路总挺像那么回事的, 大哥小弟,两个人全都冷巴巴地, 天天待一块有意思吗?有机会我去偷偷看一眼。”
阮穆愣是被他给逗笑了,这人光看年纪不小了, 实际上就是个孩子心x_ing, 工作时间外时常琢磨些有趣的事情。他往前倾了倾身子,手自然地将朱清和地包在手里揉捏着, 漫不经心地说:“路泽霖可不是好惹的, 你最好藏的好一点, 要是到时候被他找上门来数落,我可救不了你。”
宋钊想的开,挤眉弄眼地说:“这不有两位大老板坐镇, 我还怕什么?要在美食街下吗?要是耐得住,这会儿去喝个冰啤那才爽。”
阮穆笑着说:“还不如这会儿脱光跳到河里去游一圈来的爽快,我前两年经常被我爷爷赶去干这个,后来也就喜欢上了。你折腾肠胃干什么,短寿命的事还是少做点, 别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朱清和听得牙根都发酸,觉得他们这些人可真会玩,这种天气除了逼不得已的,谁乐意往外面跑?要是换成他早躺在炕上盖着被子睡个昏天黑地,哪管外面的这些繁琐之事?只可惜是天生的劳碌命,这辈子怕是等到垂老之年才能正经地歇一歇。
到了城里天已经暗下来,路灯已经亮起来,在尚存的零星半点灰蒙中散开有些淡的黄色灯光,两边的马路上多是缩着脖子赶着回家的行人,他们在第一个路口下车。美食街有点偏,车子进去不好转头,阮穆很少和他这么安静地走在一起,心底隐隐有些欢喜与期待。
张口呼出浓浓的白色雾气,阮穆将手放到唇边使尽哈了几口气,转头见比自己慢一步的朱清和,头都快要缩到围巾里出不来了,好笑地拽了他一把,说道:“就知道你怕冷,只想躲在家里。还是要多动动,对身体好。一会儿我们去吃酸菜面,要个凉拌猪耳,猪皮冻,还要羊r_ou_串吗?要不在温瓶酒?要是能把你的脸皮给补厚实了,我可就放心了,使坏的找上门来能收拾,要是一些交情不深的上门,你少不了会因为这个费心。”
朱清和白了他一眼:“真会胡说八道,我是那些脸皮薄的大姑娘?私人交情,种个地,捎个东西还好说,正事上我这关没那么好过,吃猪r_ou_还能补脸皮?亏你能想的出来。我多少能猜出来你再想什么,阮穆,你今天见到谁了?你是信那个人还是信我?我以为你眼高于顶,天下间没什么事情能让你放在眼里,现在反倒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事这么紧张。如果哪天我要是拿着钱去接济朱家人,你要怎么样?”
阮穆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将他拉到稍暗的地方,手从他的腋下穿过将人环住,笑道:“只要是你这个人,不吃亏,好好的,随你做什么我都不管。今儿正好遇上那个周维申,说了几句话……”
朱清和还有什么不懂的,怪不得回来的时候y-in阳怪气的,他是既好气又觉得好笑,亏得阮穆是个聪明的人,别人的三言两句就把他给扯进坑里了。他低笑一声,伸出手,温热的温度贴上阮穆冷的有些僵的脸,柔声说道:“还说我,瞧瞧你,走吧,肚子饿了,先去吃东西。”
美食街里掺杂着一些别的有趣的小东西,两人挨个店都进去逛了逛,一回神也费了多半个小时的时间。阮穆事先问过宋钊,知道这里味道最好的是街尾的面馆,各种面味道十分好,在旁边还有一个烤羊r_ou_串的老人家,大冬天的就站在外面,跳着脚忙碌,生意却很好。
朱清和从烤架旁边走过,羊r_ou_香弥漫,让阮穆先进去占位,他走过去说道:“老伯,来一盘,一会儿送到这家面馆里,麻烦您了。”
那老伯被冻得脸上鼻头耳朵通红,一双手亦是如此,闻言,点头笑了笑,做着手势:“怕得多等一会儿,前面还有好几个人要的,抱歉。”
朱清和笑道:“没关系,我们等。”原来身有残疾啊,但是生活从来不会给任何人通融,活着一天就要担负起一生的所有责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就在一边和老伯说了阵话,才知道老伯是为了替跑的不知踪影的赌鬼儿子还债,才不得不在大街头做这个。他垂下眼帘,眼底划过一抹心酸和无奈。
两碗面,一瓶清酒,一碟小菜,一盘羊r_ou_串,让两个人吃了个大饱,微薄酒意冲上头,朱清和的脸上散发出绯红,出来的时候被寒风逼退了两步,低声呢喃:“真冷。”
阮穆酒量好,看着朱清和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上前霸道地扣着他的腰,扶着个醉鬼,旁人看不出来什么。阮穆在他耳畔说:“我事先和家人说过了,今年我会在这里陪着你过年,就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