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恒王耿耿于怀的‘被朱贵妃下药’,有肯定是有,但次数不会多。周帝太宠爱朱贵妃,对朱贵妃几乎是有求必应,后宫里她个人独大,有多少特殊的东西,是她要不来,必须用自损手段的?
朱贵妃对恒王,只是不够疼爱,没那么真心。
古来孝道比天大,父母生了你,哪怕没灌注所有心思,也是大恩,你该孝顺,该感恩,可恒王连弑母的事都能干得出来,可见心长的多黑了。
封姜唇角微掀,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斗方山上,恒王自称是姜皇后儿子,他问恒王姜皇后喜欢什么,恒王理直气壮的说不知道,说人死了那么多年,他当时又小没记忆,怎么可能知道?
理是这个理,但一般人,不会这样。
恒王当时‘查到事实’已经好几年,这几年,他一直在恨朱贵妃,各种不忿,不甘,没准还恨姜皇后死的太早,一点没帮他,却从来没想过了解姜皇后哪怕一点,问问姜皇后生前的事,长什么模样,什么x_ing格,喜欢什么……
封姜当时心里特别别扭。
他觉得,姜皇后生出来的孩子,不可能是这样。
结果……的确如此。
他的小哭包,才是他命中注定的人,是他一直苦心寻常,发誓一辈子好好相待的人。
苍天有眼,原来他们早就遇到了……
阳光灿烂,穿过云层,越过血光,落到脸上,暖暖的。
封姜一边翻着手,长刀饮血,一边忍不住的,一遍又一遍看向周尧。
好像从第一面起,他看到周尧,就下意识关注,觉得周尧有趣,灵透,哪哪都吸引他。
为什么会如此,他以前想不通,现在看,很可能是因为周尧气质里有姜皇后的影子。
周尧笑起来的样子很暖,很灿烂,总能让人想起阳光的温度。姜皇后……记忆里,姜皇后很少大笑,眉宇间好似藏着什么顾虑,她冷笑,讪笑,邪笑,低眉浅笑,什么笑都有,但真的从不大笑。就算他耍宝,她再高兴,也只是眼睛微弯,唇角微扬。
之前不知道,没对比过,后来想想,才发现,如果姜皇后大笑,跟周尧几乎一模一样。
一样的灿烂,一样的温暖。
不一样的是,姜皇后于他,像娘,像老师,像姐姐,会让他感觉到家的温暖和眷恋,却不会让他起任何不敬之心。周尧却不同,周尧能勾起他身体最深处的欲|望,所有浓烈的,狂热的,与外人不能道的想法念……
他想把周尧捧在手心,温柔呵护,想一辈子抱着,宠着,为周尧搭建出安全天地,让周尧天天那么笑,恣意,灿烂,随心所欲。
也想……把周尧锁在房间,压在身下,狠狠欺负,欺负到哭。
离的这么远,只是看一眼,封姜就觉得一颗心软的不像话。
他觉得自己完了。
这一辈子,怕是跑不了了。
转回头,意识再专注到沙场时,视线不经意间滑过周帝。
周帝眼底一片血丝,面目呆滞,神情茫然,似乎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样。
封姜冷嗤一声。
该!
不顾别人爱恨的人,总有一天会被别人的爱恨反噬。
……
周尧本就手持传国玉玺,诸国襄助,大军押境,占着优势,现在封姜把周帝后路堵死,各种证据一样样砸过来,周帝队伍,已成崩溃之势。
所有大周士兵,有一个算一个,站在前面的,因为位置优势,反的快,能立刻跟着周尧队伍攻过来,站在后面的没办法,跑不到前头,只能抱着武器默默等着,周尧大军压过来时,立刻倒戈……
几乎没有什么人再死。
所有人身后所护,是周尧的方向,矛头所指,对着周帝。
很快,周帝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他阵营里士兵,全部倒戈,为全名声一意孤行的死士心腹,全部伏诛,整片空地,只剩他一人。
“杀了他!”
“杀了这个昏君!”
不知道谁先喊出这句话,附和者众,一时间,所有人异口同声:“诛杀昏君!”
声音之大,几乎能响彻天地。
一排排长矛,一排排闪着冷光的箭支,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一点点逼近,将周帝围在最中间!
之所以没动,是在等着周尧的命令。
周尧长眉微敛,压了压手。
现场立刻鸦雀无声。
“大周形势岌岌可危,非我父皇一人之错。父皇登基以来,兢兢业业,护得大周不倒,我等应心怀感恩。父皇只是信错了人,宠错了人,方才晚节不保,走错了路。”
他长眉淡扫,面目威重,声音清越:“如今罪首伏诛,父皇只是一个老者,是给予我精血,赐予我身体发肤之人,虽有过错,却罪不至死,我不想成为一个没父亲的孩子。”
“父皇,我会尊您为太上皇,日后,您只管好好休息将养,大周,我定会治理好!”
一席话,他说的情真意切,掷地有声,有人伦道义,亦有君子威重,对大周的骄傲信心,更是一点都不少!
众人无不拜服,立刻又有了同一出——
所有人跪下,高呼太子大义,太子英明,太子千岁千千岁,我大周大望了!
王珈看着这一幕,啧了一声:“尧尧好坏呀。”
坏事全是别人干的,好话全是他说的,得了好处,又得了名声……
以前虽然也觉得周尧坏,但这一回,坏的最装,也是最爽的!
看看周尧,王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看向封姜。
这个大个子,现在正一脸正气,站在队伍最前面,比谁都勇猛,比谁都忠直。
王珈差点翻白眼。
“这两个,一个装乖,其实是坏的是不明显,一个骨子里透着痞,实则是好的不明显……”点评完,王珈眼睛瞪圆,拳锤掌心,“娘喂——还挺配!”
王骥揉了揉他发顶:“嗯,跟我们一样。”
王珈嫌弃的推开他:“谁跟你一样了,咱俩可是兄弟!”
“是……么?”
王骥看着他,目光渐渐幽深。
周尧说完对周帝的处置,三军将士再次表忠心后,周尧便发了下一个命令。
“突厥来袭,如今已被蜀军挡在城门之外,然战场情势,变幻莫测,不容有失,尔等谁愿意带兵前往,将突厥军队尽诛于此!”
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底下人无不摩拳擦掌:“属下愿往!”
“属下愿往!”
“属下愿往!”
“好!”周尧目光如炬,当即点了几个人,“你等这便前去,吾在此,等你们凯旋!”
“是!”
“是!”
“是!”
……
五日后,突厥军队尽诛,大周第一次有此荣耀大胜,捷报很快传遍了天下。
同时,周尧被大军簇拥着,入主皇城。
他这个太子,没皇上封令,也没见着什么先皇遗诏,他自己也没提过,战场上一来二去那么一推,就成了太子。先前舆论攻击,如今有封姜拿出来证据,各种消息流窜,再加上捷报……
百姓对周尧夹道欢迎,差点就当场叫万岁了!
声势可谓浩大。
但是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
身份必须扳正,各处必须没问题,不能留下不好痕迹,让史书诟病。
之前战场上的证据等等,重新来了一遍。
封姜把证人一一押上,朱贵妃怎么迫害姜皇后,怎么换子未遂,怎么有野心想做女帝,手下势力有多少;周帝如何里通外族,达成了什么交易,带来了什么隐患;恒王做了些什么,周尧又真正是谁,证人都有哪些……
一样一样,在所有大臣面前,捋的清清楚楚,人证物证都有。
传国玉玺在手,四方来朝,大臣拜服,百姓拥戴……
周尧登基,已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的小水花,就是周帝把恒王杀了。
如今兵权,声势,民心,出身,甚至代表天授正统的传国玉玺,都在周尧手里,恒王自知大势已去,没一点想跟周尧叫板的心,他开始伏下身份,巴结周尧。
他身上背着罪,但周尧初初登基,肯定不能大杀四方,恒王乖觉,便想戴罪立功,帮周尧办事。
他也行动了,写折子求,当着众人面求跪求,什么身份啊脸啊,全都不要,跪舔周尧鞋子的事都能干出来。
周尧知道恒王不可能有二心,但也不愿意看着辣眼,就将他丢给了周帝,反正都是爹,周帝那么疼恒王,让恒王尽尽孝挺好。
结果恒王见到周帝,话没说几句,就被周帝给杀了。
不是因为他对周尧跪舔,失了周帝这么多年培养下来的皇子风骨,太丢人,而是他杀了朱贵妃。
朱贵妃是周帝的白月光,朱砂痣,一路青梅竹马,从幼童,少年,相伴至今,感情是谁都比不了的。周帝宠爱恒王,重视恒王,因为恒王是朱贵妃的儿子,并非只因为是他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