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把脸道:“喜极而泣。”
安瑾诚一副震惊地样子道:“炎之,你果真是摔坏脑子了。”说完又叹息道:“你放心,炎之,就算是你被摔傻了,也还有我,我总归是会照顾你的。”
看他这一幅我即将归天的样子,我不得不岔开话题道:“我摔下马之后发生了什么?”
安瑾诚正了正神色,看着我低声道:“陛下大怒,当日值班的太监宫女皆杖杀。不过”安瑾诚看了我一眼,又道:“这件事的确是有些蹊跷,按理说,就算是你学习骑s_h_è 的日子短,可也不至于从马上摔下来,况且那马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最是温顺听话,断没有突然发狂的道理,可陛下一怒之下杖杀了那些人,这想查也查不出来了。”
“皆杖杀,真是好大的恩宠。”我垂下眼,只觉得有些讽刺。
前一世也是听闻父皇杖杀了当班的人,只觉得父皇的确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但终归是太心疼我所致,对于这件事便未曾多想,安瑾诚和舅舅也隐晦地提点了我几句,但当时着实是天真,丝毫未曾想到这些,现在想来,到底是天子暴怒所为,还是别有用心包庇幕后之人都还难说。
安瑾诚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忙劝慰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好将养身体才是正事。”我点点头,正想问问他舅舅的事,便听见门外绿杨道:“太子,王公公来了。”
我与瑾诚对了眼神,便道:“那便请公公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王富年笑呵呵的进来了,见着我便道:“太子可好些了?”又转头对着安瑾诚道:“安小王爷也在?”
我同他打了个哈哈道:“不知道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王富年笑道:“自打您摔着后,皇上那是急得不行,三天两头的让咱家来看您,这不,又让我带着李太医来瞧瞧您,结果刚来便听说您醒了,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啊!”说完,侧了侧身,我这才瞧见他身边还跟了个中年人,白皮细须,却是父皇身边最得意的太医。
那李太医诊完脉,安瑾诚就忙问道:“李太医,太子的病如何?”
他闻言抬头笑道:“小王爷莫慌,太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吓着了,开几副安神的方子就好了。”说罢,便收了药箱道:“这药方里有几味药须得特别熬制,怕熬药的小厮不懂坏了药x_ing,臣便先告退去教一教。”
我点点头道:“麻烦李太医了,喜来,带李太医去一下。”
王富年见状忙道:“那奴才便也先告退了,那您好好休息,咱家也好回去让皇上放心。”
我笑道:“还请公公留步。”,示意绿杨取来两包银踝子道:“有劳公公费心,只是孤现下不便给父皇请安,还请公公帮忙向父皇言明,这些个小东西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王富年连连摆手道:“奴才分内之事,哪敢受太子爷的谢礼。”
我冲安瑾诚打个眼色,安瑾诚会意的走到王富年面前,将银子往他手里一塞笑道:“公公哪里的话,受累公公跑一趟,应该的。”
见王富年还有推脱之意,安瑾诚便沉了脸道:“公公还是得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切莫不识抬举,太子爷金口玉言,既是赏你的东西便没有收回的道理,还请公公仔细掂量则个”
王富年擦了擦脸上的汗,小心的看了我一眼,冲着安瑾诚赔笑道:“是奴才的错,是奴才不识抬举,奴才谢太子爷的赏。”
安瑾诚拍拍他的肩也笑道:“这便对了,太子爷要赏要罚俱是恩典,旁人想讨还讨不来,公公今儿得了赏,可真是好福气啊!”他那副笑面虎的样子直唬得王富年不停的擦汗,口中忙称是。
我见火候差不多了,便酝酿了下,摆出个亲切的笑容道:“公公切莫放在心上,瑾诚他胡言乱语惯了,公公是父皇身边得力的人,许多事孤还得仰仗公公呢!”
经过安瑾诚的一番敲打,王富年老实了不少,见状便道:“太子哪里的话,能为太子效劳是奴才的荣幸,日后便是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还请太子爷支会一声。”
我点点头道:“那便多谢公公了,既是要劳累公公做事,便也不能亏待了公公,孤听闻公公打算借笔款子在北城巷添处宅子?”
王富年一震,却也只是恭敬地回道:“确有此事,说出来不怕太子爷笑话,那宅子颇有些来头,故而这价钱便高了些。”
我冲他笑了笑道:“公公既是喜欢,哪里用得着去借,明日搬进去便是。”
王富年赶紧道:“那奴才便多谢太子爷。”
安瑾诚在一旁道:“公公客气了,太子爷哪会亏待自己人?”
我见差不多了,便道:“难为公公在孤这里呆了半天,瑾诚,替我好好送公公。”
送走王富年,我躺平身子打算睡一觉,便见安瑾诚冷着脸走到我床边,掀了我的被子冷哼道:“还睡啊!你那小情儿来了。”
第3章 意外之人
我翻了个身,不去理他。
他见我不理他,顺势坐在我床上道:“哎,炎之,是韩潜来了。”
韩潜?他怎么会来?我有些疑惑地望向安瑾诚,我记得上一世韩潜在我养伤的这段时间根本没露过面,后来我日日望穿秋水,见他没来便自个硬挺着疼痛跑去他府上看他,结果被他以一句“殿下伤势未愈,不宜出门”给打发了,他怎么现在来了?
安瑾诚撇撇嘴道:“人在外面等着的,我帮你叫进来?”
我闭了闭眼道:“我不舒服,你帮我把他送走吧!”
“不见他?”安瑾诚奇道,“啧,炎之,这不像你啊!平时不是你寻着机会去找他吗?难道这一摔把你摔开窍了?”
见我没反应,安瑾诚兴奋道:“哎呀,好,这真是太好了,你可算是开窍了,那家伙除了脸长得好一点,浑身哪还有优点?小爷我看不惯他很久了。”说完,摩拳擦掌道:“炎之,你放心,小爷我替你报仇。”
我背对着他,合上眼只觉得疲惫不堪,前世之事刻骨铭心,今生有些人能不见就不见吧!
没想到这一闭眼便真的睡过去了,睡梦中却被绿杨惊醒,一睁眼便见她跪在床前急道:“太子爷,您快去前厅看看吧!小王爷与韩大人起了争执,正在前厅发脾气,非要,非要与韩大人打一架,奴婢们拉不住他。怕此事闹大,平白污了太子府的颜面。”
我一听,只觉得心里一惊,是我大意了,我以为依着韩潜的傲气,若是听见瑾诚说我不见他,他肯定转头就走,哪里会留下来与瑾诚起争执。
安瑾诚脾气不好,平时又最是看不惯韩潜,我怕他因着没说过韩潜,恼羞成怒要与韩潜打上一架,虽着韩潜只是个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但毕竟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况且韩家百年世家,根深蒂固,若是这事传出去,别说皇上那边,就是韩家那里瑾诚也不好交代。
我忙拉过绿杨道:“你现在去镇远将军府上,就说是安小王爷在我这喝醉了,请他带人回去。”
安定王年近四十才得了安瑾诚这一个儿子,当成命根子似的宠着,结果养成了个小霸王,平时飞扬跋扈的谁也不怕,却偏偏只怕他表哥安煜明,在他表哥面前乖顺的很,安煜明平时也颇为宠他,但极不喜欢他去外面鬼混,若是知道他在外面喝醉了酒,肯定会快马加鞭的赶来带人。
等我赶到前厅时,见地上砸了几个杯子,瑾诚站在一旁咬牙切齿地看着韩潜,眼里似要喷出火来,而韩潜坐在一旁喝茶,倒是气定神闲,与我预想的剑拔弩张的场景不同,我长舒一口气,暗笑自己关心则乱,韩潜那样沉得住气的人,哪里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打斗。
见我来了,瑾诚忙跑到我旁边小心翼翼道:“炎之,你怎么来了?”
我看着他无奈道:“我若是不来,你便要拆了我的前厅了。”说完,我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韩潜,他一身白衣,站在不远处认真的看着我,与我的视线对上时,他微微一笑,轻声道:“炎之。”
刹那间,前世之事纷纷向我涌来,耳边似乎还萦绕着他宣读圣旨的声音,口中又泛起那杯酒的味道,甜腻腻的,却无端让人觉得苦涩。
还没等我说话,一旁的瑾诚便冷哼道:“韩大人,太子的名讳可不是能随便叫的,你也见过太子了,太子伤还没好,还需静养,你可以走了。”
这话说的有些刻薄,没想到韩潜无动于衷,只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未用过这种眼神看我,但我已没有精力再去揣测他的心思,与他待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让我倍受煎熬,前世的不甘,怨恨纷至沓来,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再也无法待下去,只勉强笑道:“有劳韩大人探望,只是孤着实有些累了,还请韩大人改日再来吧。”说完,转头就要离开,却被韩潜伸手抓住了衣袖。
我怔了一怔,转头看着他强笑道:“怎么?韩大人还有事?”
他直直的看向我的眼睛,轻声道:“炎之,你在躲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瑾诚扑过来,正要拉开他时,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阿诚。”
瑾诚一下子僵住,转过头小声道:“表哥?”
安煜明几步走到他身边,将他带到自己身边,然后仿佛没有看见我和韩潜的纠葛一般,神色自若道:“太子,韩大人,舍弟顽劣,臣就先告辞带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