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 作者:骑鲸南去(下)【完结】(57)

2019-06-15  作者|标签:骑鲸南去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穿书

  徐行之凝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下落。

  ……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孩应该为要去杀人而感到快活。

  一切终了后,徐行之决定要让周望能够渐渐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女孩儿,不是一样兵器。

  在徐行之发呆时,周北南已凑到他碗边,匀了他几筷子细面:“……就两筷子,多了没有。……懒死你算了,就不会去厨房盛?”

  徐行之回过神来,涎着脸伸着碗道:“这么少?你喂猫呢。”

  周北南啐了他一口:“喂狗。”

  徐行之坦然至极:“汪。”

  曲驰:“噗。……咳。”

  周北南为他的不要脸呆了一呆,继而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心满意足地又添了几筷子给他。

  徐行之一边吃面一边想,这是北南自父亲逝世后第一次笑出声来,这狗当得挺值。

  这般想着,他将碗中面风卷残云地食尽,随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呗。”

  丹阳峰两日前落过一场小雪,雪落地即融,倒是把阖山上下清洗一净,像是美人精心描摹的眉黛,天边再添上一轮牙月,还真有那么点皎华濯心的意味在。

  褚堡主自是无心行赏月风雅之事的,他守着一座被他雕成铜骨铁皮的山,心中恶毒地期待着徐行之他们的到来。

  如今遏云堡、黑水堡及七八个小宗派的骨干均龟缩在丹阳峰中,弟子们点着松明火把,穿梭不息,把整座山都照得没了y-in影。

  独身一个坐在殿间时,不知怎的,褚堡主又想到了曲驰,想到了那俊秀青年被敲得鲜血横流的脑袋和一只青痕斑驳的手,越想越志得意满。

  十三年前被他践踏进泥土里的人,现在还想要爬起来骑到他的头上去?

  真是白日做梦!

  相对于外面的喧闹吵嚷,丹阳峰的藏经阁里倒是静得像是座坟,偶有如豆灯火被衣襟撩动,也很快会平静下来,其间有七名弟子安然自若地整理书籍。

  他们是真正的丹阳峰弟子,十三年间把自己困于书斋,整理典籍,把蒙尘的书籍一一焕然,也几乎将自己坐成了蒙尘的禅僧。

  在得知徐行之他们遁出蛮荒的消息时,褚堡主在他们身上很打了一番主意。然而这七人,杀掉以儆效尤,显得太过小题大做;拿出去做筹码,这帮人又统统是没什么品阶的中阶弟子,分量不够。

  扔出去炼阵倒是可以,但他们一死,山中便再无人看守藏经阁。这是个顶苦顶无聊的差事,这帮人不做了,褚堡主一时竟想不到有谁可以接替他们。

  褚堡主左思右想,干脆饶了他们一条x_ing命。左右山已被封了,他们也出不去,不怕他们通风报信。

  其中一名弟子正在手抄一份孤本。

  他在灯下翻过一页书,突觉面前生风,书架藏册上系着的碧色丝绦统一地哗啦啦响起来,抖得像是春日受风的柳叶。

  他护住书页,疑心是窗户没有关好。

  然而等他抬目看去,整个人便僵成了一具泥雕木塑。

  一扇半圆形的灰色光门在半空缓缓打着转启开,从其间迈出一双极修长劲瘦的腿。

  弟子手中墨笔啪嗒一声落地,溅起二三墨花,而他的眼中也渐渐浮出一层明亮的泪花。

  尽管早已知道曲驰他们返回现世之事,但哪怕亲眼看见,这弟子仍觉得如坠幻梦,不敢置信,唯恐高声惊跑了这梦中人:“师……师兄……”

  曲驰手挽拂尘,腰系长剑,一身朱衣被光门里卷出的尘风激荡得翻卷成浪,他抬手振袖,将鼓动飞舞的长袖敛于掌中,将指尖抵于唇畔,轻“嘘”了一声。

  外面巡夜的魔道弟子隐隐听到藏经阁内有怪响传出,隔着老远喊道:“什么声音?”

  那弟子会意,拭去眼泪,推开一扇窗答道:“有半架子书落了。你们若闲着就赶紧过来帮忙收拾收拾。”

  魔道弟子一听是苦力活,唯恐避之不及,嘀咕两句便打着灯笼离开了。

  弟子忙不迭关闭了窗户,回首道:“师兄,我……”

  这一回头,他又一次瞠目结舌了。

  徐行之、孟重光、周北南、陆御九,一个身着漆黑斗篷的人,以及一个身负双刀的短打少女,均从那扇光门间走来。

  几人身后的光门里还在源源不断地走出身着老四门服饰的弟子,尽管光门狭小,一次止能通行一个,但大家一一通行,井然有序,转眼间,又有几十人填进了藏经阁间。

  徐行之一手负于身后,单手持扇,缓缓摇动,对听到响动后统一涌来的七名丹阳峰弟子笑道:“各位,许久不见。”

  七名弟子眼含了热泪,却都知道此时不是相认叙旧的好时机,便一齐压抑了泛到眼底的酸意,无声地跪倒在地,拱手施礼,悲愤又满是希望地在地上碰出闷响。

  其中一个弟子颤声问:“师兄,你们是从何处……”

  徐行之将扇面捏拢,含笑答道:“我们?从蛮荒借道来的。”

  本来他们按几日前商议,该在那场落雪结束的三日后就动手,打丹阳峰一个措手不及,然而曲驰在去过一趟蛮荒、前来归还钥匙时,徐行之陡然福至心灵,想出了这个刁钻主意。

  ……他们为何要千里迢迢长途强攻而去?

  蛮荒之门,本就可以依凭使用者心意而开,借道蛮荒,难道不是一条捷径?

  在此之后,徐行之让孟重光试验过,发现蛮荒之门的确可通向丹阳,但大抵是因为相斥之故,藏有另一把蛮荒钥匙的风陵则无法前往。

  显然,这一点防御漏洞不在褚堡主的计算范围之内。

  徐行之望了一眼身后还在不断涌出人影的蛮荒之门,拿扇柄搔一搔脑后:“小陆,先试探一下,这老小子有没有丧心病狂到在山中设阵。”

  陆御九依言凝神,放出了十几缕曾在蛮荒中收来的虚魂,口中诵诀,让这十几道透明的影子贴靠着墙根、悄然无声地钻了出去。

  他双眸明暗变幻,小狐狸似的青色瞳仁中渐次闪过千百场景。耐心搜索一遍后,他答道:“山中安全。”

  徐行之一舔唇,扶住颈骨活动一番,颈间喀喀响了两声。

  正满心跃跃欲试时,他便觉衣带被人从后扯住。

  孟重光伏上了他的后背,没骨头似的软声道:“师兄,待会儿闹将起来,你不要离我太远。”

  徐行之知道这老妖精对自己的安危有种异样的执念,自是顺着他说话,回过身去,在他柔软s-hi润的唇上轻轻一点:“是你不要离我太远。”

  说着,他将木手置于身后,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我的后面,就交给你了。”

  孟重光轻轻启开双唇,把徐行之的指尖衔到口中,吃糖似的亲了亲,算是缔下了承诺。

  平月殿间,褚堡主与伍堡主又商量了一轮山防事宜,只觉随着夜色渐深,寒意愈浓,索x_ing打了一个炉子,围炉煮酒,以资暖身。

  褚堡主盘腿看向窗外,想着那里矗立着他已完全建立起的铜墙铁壁,心里不禁浮现出说不出的快意:“姓徐的他们若是真敢来,我便叫他们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伍堡主随他笑过后却平添了几分伤感,听着酒液咕嘟嘟的沸腾声,垂下了眼眸:“若我那独子还在,此时定要争一杯酒来喝。”

  褚堡主无子,很不能理解伍堡主突如其来的伤怀,但即使是他这种冷心冷肠的,也晓得伍堡主儿子的名字已载入史册,他的横死,掀开了魔道反制四门的历史。

  褚堡主坚信,这段历史会继续书写下去,这些陈年旧人的反扑,不过是垂垂老矣的困兽的抵死反抗罢了,只需熬过这一段,他们势头减弱,无力为继,自是会再度式微下去。

  思及此,褚堡主咧开嘴:“这仇放在如今来报也不晚!当初灭了清凉谷,如今大可把这些来犯之敌再灭一遍,我们……”

  话音未落,褚堡主突然听得外面人声嘈杂,渐成鼎沸之势,不由得皱了眉头:“这群人嘁嘁喳喳地吵嚷些什么?”

  转瞬间,苍天震动,如有一道雷霆横击山峦,把整座山都摇撼了起来!

  伍堡主大吃一惊:“怎么了?”

  他起了身来,正欲开门查探,一名魔道弟子便驭起灵力,没头苍蝇似的一头撞进大殿里来。顶着满头鲜血,他蜷着身子,伏在冷硬的地上,失声惨叫着:“堡主!堡主……他们打进来了!”

  本来尚能安坐的褚堡主霍然起身,失足踢翻了还没烧沸的酒炉:“什么?!”

  炉子倾翻,烧得发白的银丝炭滚落一地,像是一颗颗小型的人头,他一双大脚蹬蹬地碾过炭火,把其中几颗踩作了四散的飞灰。

  他将那蠕虫似的佝偻在地上的人一把捞起,咆哮道:“什么意思?谁进来了?”

  那弟子头破血流地哭道:“徐行之,孟重光……还有曲驰……对了,还有人,许多人,穿着四门的衣裳……”

  “慌什么?!”褚堡主对着他失魂落魄的脸叫嚷,又摇撼着他的衣领,逼问道,“他们闯到哪一层了?探察哨呢?不是在前日已叫他们延伸到二百里开外了吗?如此多人来袭,他们是做什么吃的?”

  弟子颤抖成了一片风中树叶:“他们,他们没有闯关……他们不是从外头来的……”

  褚堡主脑中轰然一声,所有条理与思绪被夷为平地,甚至一时间没能听懂弟子究竟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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