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
容逸刚好想问,就见容祁带着冬霜缓步而来,容祁眉眼温润,与周边人含笑示意间如入卷古画,让人平白生出一股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自卑之感。
容逸下意识的往扯着他的萧长清望去,不出意外的在萧长清的眼中看到了恼意。容逸知道,萧长清恼的不是长喜,而是周边与之搭讪的男女。
在走出几步之后,容逸扯了扯萧长清的袖子,让他注意影响。
萧长清脚步暂停,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明显的不悦,他只盯着容逸,也不说话。
容逸无奈,就萧长清这种不苟言笑不善言语的人要怎么重入他父皇的眼,又如何让他父皇重新为他和长喜指婚?最重要的是,这种闷葫芦的x_ing子是得不到长喜喜欢的。因为,长喜当年会看上叶承浩,就是因为他工于言辞,会大吹牛皮,蒙骗纯真善良的长喜。
容逸趁着机会给萧长清支招:“长清,我可告诉你,今天可是长喜的生辰,你若如往常一般不声不响,她定是会生气的。我瞧着你和长喜也相处的融洽,想来你也不愿意失了与长喜之间的情谊罢。你若实在不会说话,就挑好听的讲,重复了也无妨,绝对不能沉默,可知晓了?”
萧长清几不可查的颔首,示意知晓。
容逸又问:“生辰礼品呢?可备好了?”
萧长清继续点头。
容逸打着折扇,面带微笑的朝着容祁走去。萧长清与容逸并排而行,面无表情。
容逸一到容祁身边,张口就是一大串华丽优美的贺词,说完之后他用眼睛示意萧长清,萧长清思考良久,最终还是只憋出了干瘪的‘生辰快乐’四个字。
容逸无语望天,又从袖中掏出了生辰礼物送给容祁,然后又去盯萧长清,萧长清满身窘态的站立在原地,半天没掏出任何东西。
容逸现在只有一种感觉,萧长清已经没救了。
想让萧长清成为他妹夫,还不如洗洗睡了。
容祁在收过容逸礼品之后,也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中是他为容逸准备的生辰贺礼,他将木盒递给容逸,笑着道:“兄长,也祝你生辰快乐。”
容逸满心感动,与长喜同时辰出生的他是注定被忽略的,父皇是不会在意他的生辰的,母妃有时也会忘记他,只有长喜,每一年都会给他准备一份精致的生辰贺礼。
有了容逸和萧长清‘保驾护航’,上前与容祁搭讪的年轻公子就少了很多,也为容祁节省了不少时间。
三人刚到前院不久,帝王仪仗便停留在了公主府的大门前,容祁,容逸,以及萧长清三人站在最前方,在他们的身后早已经跪满了恭迎帝王的宾客。
仪仗停稳之后,周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下轿,入眼便是伫立在不远处的容祁,周文帝圆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清明的笑意,他也不管才下轿的皇后与贵妃,径自朝着容祁走去。
容祁三人见周文帝过来,作势要下跪,周文帝远远就道:“都不必行礼了,快起来。”
待周文帝走近之后,三人才再次行了个小礼。
周文帝亲自扶起容祁,才让跪的黑压一片的众宾客平身。
皇后和宸皇贵妃也很快赶了过来,两个女人都似乎特别装扮过,都显得十分优雅端庄。
在原主的记忆中,皇后是个仁慈温情的女人,她体贴丈夫,关心小辈,她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使得后妃之间相处和平,她贤惠明理,大方得体,堪称贤后。
然而,容祁却在这位贤后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恶意和近乎狰狞的凶光,他微微后退两步,与皇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许是皇后伪装的太好,也许是皇后的杀意只针对容祁,所以她在面对与容祁同胎双生的容逸的时候就没有太大的恶意,还细心的帮容逸准备了一份生辰贺礼。
长喜长公主的生辰,哪怕是言明了要简办,所开宴席也不下五十桌,周文帝或许是真的打着为容祁重选驸马的主意,在安排座位的时候刻意将他比较看重的晚辈安排在就近的坐席上。
宴席过后,周文帝称有些疲倦,便带着皇后和宸皇贵妃在公主府寻了个院子歇下了。容逸则被周文帝敕令带着容祁去与参加宴席的公子千金交流,原因简单,容祁需要驸马,容逸需要三皇子妃,正好能趁着这个机会好生挑选一二。
容逸轻车驾熟的游走在众人之中,遇上对诗写词的能随口扯上几句,遇到谈琴说棋的也能唠嗑几句,遇到关心朝政百姓的也能侃上几句,遇到讨论江湖趣事的就正中他的下怀,他能口若悬河,不止不休的说上两个时辰。
若要说江湖中被敬为传奇的人物,那就非太原门的陆珩莫属了,传言他生于武学微时,却凭着自身的勤奋和悟x_ing成为了站在武学巅峰的人物。传言,陆珩虽行事极为低调,但江湖中却莫有不从者。
萧长清寸步不离的跟在容祁身边,看到欲上前搭讪的男女,他毫不吝啬的赐给他们几个冷眼,次数多了,便是有意与长喜公主结交的也惧于萧长清的冷淡和威严,再不敢上前。
容祁乐得清静,寻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与萧长清交谈。
萧长清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但他所说的话都不无道理。
与萧长清交流得多了,容祁在萧长清身上应觉到的熟悉就越发的清明。那种感觉,与萧景宁给他的感觉一样,似曾相识却又深忆不得。
第37章 公主在上11
半下午的时候,有宫娥找到容祁,说是皇后娘娘宣见。
自从察觉到皇后对他的恶意,容祁尽量不往皇后身边凑,便是之前皇后送礼的时候,他也只是语态清淡的道谢,并未多作纠缠。
宫娥见容祁久不动作,有些焦急的催促道:“公主,皇后娘娘已经等候公主多时了,请。”
容祁刚好也想去看看皇后究竟想卖什么关子,便对身边的萧长清道:“礼郡王,本宫先去拜见皇后,你自便。”
萧长清紧跟着容祁站起身,他着手将衣裳稍事清整,说道:“我也去。”
宫娥自是不允,连忙道:“王爷,娘娘只宣见长公主。”
萧长清冷淡的扫了宫娥一眼,并未接话,只站在容祁身边,说什么也不肯走开。
宫娥得罪不起容祁,也不敢开罪萧长清,但见两人寸步不离,她别无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把容祁和萧长清都往皇后所在处带。
容祁和萧长清被带到皇后面前的时候,她正靠坐在湖边的凭栏上,极目望着湖中迟开的睡莲,不悲不喜的脸被湖边的垂柳映照出深浅不定的y-in影,看着有些渗人。
皇后看到两人过来,立刻端起了慈和柔雅的笑容,见两人屈身行礼,皇后忙道:“都是自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
原主对皇后的印象极好,所以对她的态度是敬重中透着亲切,他对皇后虽然不比对生母宸皇贵妃那般全身心的信任,却也不会对她作多怀疑。
皇后似真似假的与容祁寒暄过几句,又对萧长清的边关生活好一阵关心,之后才说起了宣见容祁的原因。
皇后招呼容祁在她身边坐下,白皙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是你太子哥哥,他说要外出办差,不能亲自来参加你的生辰宴,所以托我将他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带来,还说等他回来之后一定给长喜单独举办个生辰宴。”
容祁温和道:“皇兄身为太子,当以国事为重,长喜的生辰年年都能参加,不妨事的。”
皇后伸出手,想要去撩容祁垂落在额前的发丝,不想她的手刚伸出些许,容祁就已经站了起来,语带兴奋的说:“娘娘,您不是说皇兄托您给长喜带了礼物么?是什么样的礼物,能现在就给长喜么?”
皇后僵硬的收回手,她眼睑微垂,遮住眸中翻滚的扭曲,面上却是一派和宁微笑:“自然可以。”说着,皇后就对垂首伺候的中年嬷嬷道:“嬷嬷,快些把太子为长喜准备的礼品拿出来罢,瞧把咱们长喜给着急的。”
中年嬷嬷的脸色很不好看,她面带迟疑的看着皇后,久久不肯将早已经备好的礼品拿出来,直到皇后再次出声提醒,管事嬷嬷才犹豫的将手伸向放着礼品的袖子。
容祁眸色微凝,脑海中有万种思绪翻转,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笑着说:“看来皇兄给长喜准备的是很好的礼物,这都让管事嬷嬷舍不得送出了,你放心,等皇兄回来,我请他给嬷嬷也备上一份,我记得管事嬷嬷的生辰好像也要到了。”
管事嬷嬷眼眶发红,眼睛里似有水汽萦绕,她是皇后的随嫁宫女,一生未嫁,儿女皆无,后宫看似平静安和,实则云起风涌,她虽然是皇后近身,在奴仆中地位不低,却也少不得被卷入后宫的争斗中,后宫恐怖,是一步走错身死魂消的地方。她已经记不清楚当年是因为什么要面临被处死的绝境,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年纪小小的女娃顶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四处奔走,只为了寻求陛下救她一命。那时候,她只觉得这孩子被养得太过天真单纯了些,对这孩子的救命之恩,她也觉得好笑和不屑,在这皇宫里,哪里不是尔虞我诈藏污纳垢,死一两个宫人不过寻常。但是,那孩子却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温情让她觉得这皇宫并不全是染血的富贵,也有让人眷恋的暖意。跟在皇后身边的她为皇后处理过不少龌蹉的事情,她也不怨不悔,因为皇后的手还未伸到让她心疼的女娃身上。
现在,这唯一暖意也要保不住了么?她是皇后的奴婢,不能背叛皇后,可是她也不想亲手将她心中为数不多的光明抹灭,所以……管事嬷嬷眼中掠过一丝坚定,她缓步从皇后身边走开,来到容祁跟前,毕恭毕敬的对容祁行了个礼。
管事嬷嬷当着皇后和容祁以及萧长清的面将精致的丝木盒打开,不等容祁看清楚就飞快合上木盒,她双手托着礼盒想要奉给容祁,然而还不等容祁伸手去接,管事嬷嬷就松开了手,丝木盒直直砸在地上,盒中礼品滚了出来,那是一条打造精美奢华的红宝石项链,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血色宝石为原主最爱,想来这浸染了药液的宝石到了原主的手上,而原主又在绝不知情的情形下,定会与之形影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