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望宽慰道:“计谋不成,也不全怪将军,宋人向来狡猾多疑的。”
郭药师摇头叹道:“亏我这次还设了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陷阱,还特意将事情捅到宋帝面前,让他下旨镇压,没想到还是没能成功。”对于此事,他非常不解,按理说吴介x_ing情耿直,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应该百分之百会中计才是,怎么就失算了呢?!
完颜宗望不以为意,他啪的一挥马鞭,豪迈道:“计谋这东西成功固然好,不成功也没关系,我大金儿郎个个骁勇善战,就是正面和宋军对上了,只需一个来回,就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
恼人的蛐蛐蹦来蹦去蹦来蹦去,吵得他脑袋疼。
啪的一下,大掌一挥,可怜的蛐蛐瞬间变成一滩r_ou_泥。
江世轩和他手下的五千军队已经窝在这里两天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不是北上增援,而是躲在黄河边上听风喝水。
不是没想向上面讨个说法,却都被吴介拦了下来,就怕他心直口快的个x_ing,惹恼了陆崇明。
军中如他一般想法的人大有人在,陆崇明却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只是每天昼伏夜出,暗中行军,终于于两天前来到了黄河岸边。
到了第三日,陆崇明等候已久的猎物终于来了。
密密麻麻的船只陈列在江面上,无数金人将士牵马的牵马,列队的列队,井然有序的上船渡江。
完颜宗望迎着江面吹来的风,远远的眺望南方,那里,最富足繁荣的宋朝正张开着怀抱,迎接着金人的马蹄和战火!
“将军!”有士兵跑来,单膝下跪,大声道:“一切准备妥当,可以渡江了。”
完颜宗望颔首,对身边的副将说道:“所有人等分两批渡江,你先去,我垫后!”
副将领命而去。
水流湍急,江面上的风很大,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完颜宗望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着了火的小船从上流箭一般的冲下,撞上了金人的船队,快的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无数利箭落雨一般笼罩而下,金军始料不及,惊慌之下互相冲撞,落水者,相互践踏而死者无数。
“水!水!水冒上来了!”
“船要沉了,救命!”
“水下有人!”
各种各样惊慌失措的声音乱成一团,淹没在临死前的惨叫中……
完颜宗望面色惨白,眼睁睁的看着那极其惨烈的一幕发生,却无能为力。
“将军!将军!”有人跑了过来,“快撤退!中计了,这是宋人的j-ian计!快撤军!”
完颜宗望啪的一个巴掌挥了过去,直把郭药师拍的眼冒金星,嘶哑的声音大吼道:“斥候呢!前军斥候是谁!有敌人埋伏竟然没有查出来,我要拧断他们的脑袋!”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郭药师捂着肿胀的脸叫道:“先撤军!那一半的人没救了,先保住这一半的军队!”
“放屁!”完颜宗望用力推开他,眼睛通红的说道:“那是我大金的好儿郎,我身为主帅,怎可置他们于不顾!”
他环顾左右,大声吼道:“那群南蛮子就是一帮懦夫,我大金勇士战无不胜,给我杀!杀光他们!”
“杀杀杀!”
无数的金人挥舞着弯刀嗷嗷叫着扑了上去。
“疯子!都是一群疯子!”郭药师和脸一样,已经肿起来的眼睛中,只能看到漫天的火光,血光,还有那一个个倒下去的尸体,滚落的头颅……
号角声中,杀声震天,一左一右,两支队伍向着金人包抄而来,金军处境更加艰难。
“将军撤吧!”郭药师扑到完颜宗望的脚边,绝望的说道:“否则便要全军覆没了……”
完颜宗望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第一次,他连手中的刀都握不住了,高大的身影更是微微拘偻了下来。
他到底是个名将,虽然开始的时候因为眼睁睁的看着数万金军死在他面前而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现在也清醒过来了,虽然悲痛欲狂,但他知道,如今的情景如郭药师所说,再继续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他抬手,颤声道:“撤军!”
金军沿着原路仓皇撤退,来时的五万大军离开时仅剩两万,每个人都是惊魂未定,仓促疾行,生怕后面的敌军追上来。
咚咚咚!战鼓声再起,早已埋伏多日的江世轩带着人从旁掩杀过来,金军大惊,甚至连敌人的人数都没有看清就打马狂奔。
可怜那些失了马匹的金军,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被宋军追在后面像割麦子一样收割着一条条的x_ing命。
宋军在金军后面连追了七天,弄得金军个个如惊弓之鸟一般,一直到燕山府的时候,完颜宗望想进城暂避,见到的却是挂在城门口的,包括王安中在内的几十个降金之人的头颅。
高高的城墙上,黑衣宽袍的人负手而立,声音朗朗道:“完颜宗望将军,初次见面,在下有礼了。”
完颜宗望双唇微颤,“你是谁?”
“顾兰溪,在下顾兰溪!”
宣和元年九月,金人兵分两路攻宋。
宣和元年九月中,枢密院副使顾兰溪兼领河北制置使,领军对抗金人。
宣和元年十月初,顾兰溪打败金人,斩敌四万余人,收复燕山府、檀州等地;金人大将完颜宗望于燕山府前被人s_h_è 杀。
宣和元年十月末,金人撤军,攻宋计划以惨败而告终。
顾兰溪之名盛传天下。
宣和元年十二月,顾兰溪领旨坐镇北方,训练军队,治理地方,河北之地隐见繁荣昌盛之象。
其后几年与金人时有摩擦,均以胜利而告终。
宣和三年六月,西夏帝李乾顺联合金人,欲取大宋河西之地,顾兰溪领兵讨伐,斩敌首级三万余人,坑杀战俘九万之众,自此西夏元气大伤。
顾兰溪之名天下传唱,可止小儿夜啼!
第25章 风起
一望无际的平川上,绿Cao如茵,大团大团像棉花糖一样的白云悠然的躺在碧蓝的天空中,眼前的景色美得像一幅画,如果没有那一群举着染血的大刀,笑得狰狞的人的话。
哭嚎声,哀求声响彻天地,刺目的鲜血染红了这一方澄空,造成这一切的刽子手们嚣张的笑着,肆虐的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忽然之间,大地震动了起来,群鸟惊飞,远处的地平线上,黑色的潮流排山倒海一般往这边涌来。
马蹄声轰鸣,森冷的冰甲在阳光下反s_h_è 着寒芒,玄黑的大旗在风中猎猎飞舞,如血一般的“顾”字刺痛人的眼球!
众人骇然,连气都喘不上来看,瞳孔因为惧怕而瞪得老大,里面清楚的倒映着已经越来越近的黑色铁甲骑军。
“风云骑!是风云铁骑!!”
惨烈的叫声骤然响起,划破长空,原本还猖狂之极的劫掠者像是见到鬼一样,轰的一下,抱头狂奔,连手上的刀都险些拿不住了。
他们也确实见到鬼了,黑底红字的顾家铁骑在北方,就是一个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而风云铁骑更是其中的精锐。
是由陆崇明一手训练出来的。
北方苍凉,有的地方万里都鸟无人烟,这里有很多让人害怕的东西,狼群,盗匪,金人等等,只要遇到其一,便是你的劫数,连逃都逃不过。
但是,这样的情况自六年前有了转变,镇守北方的陆崇明组建的风云铁骑,成了许多人的噩梦,谁都不会忘记几年前的那次大清缴,鲜红的血几乎淹没了一座城池,纵横北方不知道多少代的众多马贼,被风云铁骑连根拔起。
陆崇明不收战俘,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来到北方之后,他才知道这里情况的特殊x_ing,那些匪窝里有的不仅仅是宋人,还有金人,西夏人,蒙古人,甚至是辽人,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敢收俘虏!
所以无论是求饶的还是投降的,他都没有放过,那几个月的时间,整个北方风声鹤唳,滚落的人头可以堆积成山。
宣和三年,他出征西夏,坑杀的西夏军总人数达到十余万人,自此,和他用兵如神,逢战必胜的盛名一起传扬出去的是他嗜杀的名头。
风云铁骑来的飞快,像狂风一般只在瞬息之间便席卷而至,带着寒光的刀劈下,匹练一般的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路旁的野花。
这些人刚刚还是一群丧心病狂的肆虐者,现在遇到比自己更加强大的人时,却如待宰的猪样一般,无力而绝望。
强者为尊,向来如此。
陆崇明坐在马背上,一手拉着马缰在侍卫们的簇拥下慢慢前行,悠闲的姿势好像是在赏景游玩一般。
或许他也真的是在赏景,只是别人是赏花赏月赏美人,他却是在赏一副杀戮血腥之景。
前方有人打马狂奔而来,单人独臂,沉稳内敛,却是朱慕阳。
几年前的西夏之战,他重遇陆崇明之后,就一直被带在了他身边,如今已是风云铁骑的统领,对陆崇明尊敬钦佩,更是忠心之极。
“如何?”陆崇明淡淡道。
朱慕阳一颔首,然后调转马匹,落后他一步道:“并非盗匪,而是金人在打Cao谷。”
所谓的打Cao谷始于大辽初期,军队出征,人马不给粮Cao,要靠军人自己掳掠民间粮Cao财务养活自己,便是打Cao谷了。
金人不同辽人,自然注重后勤,但他们也不阻拦底下军人掳掠杀害宋人,求些钱财,毕竟那些只是宋人而已。
宋朝势弱,连皇帝都活得软趴趴的没有骨气,何况是宋人百姓,而边境的宋人无疑是生活的最艰苦的一群人。
边境的宋人是一群待宰的猪羊,是死是活由不得自己做主,现在虽然也不是他们能够做主的,但比之以前却好上太多,马贼的覆灭,他们是最拍手相庆的,而往日恐惧的金人也有了惧怕的对象。
陆崇明虽然凶名在外,但在北方百姓心中,却与救苦救难的菩萨无异。
他是个好官。
“打Cao谷?!”在北方呆了六年,陆崇明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轻笑道:“看来风云铁骑的威名还不够响亮啊,都让金人肆虐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