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他扫了一眼我们,讥笑,随手一摆,"先坐吧。我让童桐去接张律师,不过路上塞车,还没到。我也刚到,都等一会儿吧。"
张律师是老爷的私人律师,也是老朋友,如果老爷以前有过什么安排,现在也只有靠他出面宣布了。
宋景棠自觉居然被宋景誉讽刺胆小,面子上十分挂不住,于是对我们说:"乔樵留下,你们先出去吧。"
我们于是都退了出去,临走我看了一眼宋景誉,他也正看我,神秘地一笑。我心里顿时升起不祥的预兆。
继续回到在外面守门的日子,因为前段时间身份不同,跟大家都拉开了距离,现在再回来,没人理会也是正常的。而且现在事态严重,谁都不敢马虎大意,所以也没有人说话,都安静地守着。
我站在楼梯间的门和会议室的门之间,左右都有人,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位置,于是便有暇思量起宋景誉刚才的那个表情,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太笃定了,丝毫不见大变当头应有的紧张。现在家主的方戒还在宋景棠手里,除非他能拿到另外一份权力证明,比如老爷的遗嘱......
忽然会议室的门传来被东西重击的声音,每个人都一震,立即向那边冲去。
我跟在中后段,脚步最慢,那门被猛地打开,原本隔音良好的会议室里立刻传出了数声枪击。我听到乔樵叫了声:"大哥!"
心里竟是一慌。不是为宋景棠,为他。
尽管心下清楚此时进去就是刀山油锅,但还是连忙加快了脚步。本来守在门口的人已冲了进去,里面正在猛烈交火。
我偷隙看了里面的情况,看到会议室里还有扇小门,现在大开。显然那原本是间小房间。看来宋景誉一早把人都安排在了那里,自己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当诱饵。
我看到了乔樵,更看到了童桐,还有以前的那些兄弟。两边打成一团,但宋景棠太过自信,又好面子,一早中了圈套,猝不及防已伤在当场。
刚开始里面一边倒,后来我们的人冲了进去,又势均力敌,火力正猛,我冲进去就是当炮灰的料,所以就算着急也没有贸然行动。
终于打得告一段落,我瞄准了个空隙钻了进去。
说到底不管是乔樵还是童桐,我都不担心的,如果里面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我反而更安全。
可当我摸进去,里面早已桌翻椅倒,还有几个文件柜被扔在门边,一片狼藉,原本是平原,一下变出了沟壑丘陵,看人也看不清楚。我没办法,只好躲在门边的文件柜后,等着他们告一段落。
过得几分钟,终于停了,正要伸出头去,才只伸了半寸,就给人抵住了额角。
我吓得赶紧把枪举高,在他看得见的地方扔出去,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指错了人,这两边我都混过,无论从哪边来说都还是兄弟多。想杀我的只有那宋氏兄弟,不过他们现在哪有空来管我?所以我很乖地就丢了武器,准备从柜后站起跟那人见面了之后相逢一笑。
谁知,万万没有想到,拿枪的那头居然是--
"童桐?!"我大叫!
他没有理我,枪依然指在我头上。
我觉得不对:"童桐,你怎么了?看看我是谁!你不认识我了么?"
他的眼神空洞,面色冰冷,完全像是没有知觉的机器人。
他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的心慌起来,四处寻找,在墙角发现了宋景棠,被击中了胸口,显然快不行了。看那个位置,应该是童桐的杰作。双方都已停火,伤亡也相若。乔樵站在宋景誉不远处,看到我被枪指着走出来,脸色一白。
"小天,童桐被他用了药,已经不是你原来认识的童桐了。你小心!"
我望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容,仔仔细细,希望能找回一丝过去的影子。可是,没有--心像落进了冰窖里,从里到外都透着绝望。
"童桐,我是小天呀,你不记得了么?童桐--"我放柔了声音,希望能唤起他的一些记忆。
"哈哈哈,你不用叫了,他现在完全不记得你了。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通通都已经忘了。他现在,"宋景誉一说话,他就走了回去。他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说:"只认识我,知道我,顺从我。他现在完完全全属于我,真正是我的了!哈哈哈!"
"你给他用了什么药?"我气得抑制不住地发抖,这个人渣!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M23。没听过吧?最新研制出来的神经性麻醉剂,能消除大脑记忆,从此只听从一个人的指挥。"他说得洋洋得意,完全没有任何愧疚,我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他怎么能这样对待童桐?怎么能!
"解药呢?交出来!"乔樵也在一边说。
"解药?哈哈哈,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连这个药剂也只刚刚生产出来,目前全亚洲就这一瓶呢!"
"林少!是林少对不对?"我已经气得要疯了!
"你的脑子转得很快嘛!"
"你那天去见他就是为了拿这瓶药的对不对?还说去给童桐买蛋糕?!我怎么就这么傻,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你?宋景誉,你无耻!"如果--如果当时我能警醒一点,去把他截下来,说不定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出现。
宋景誉忽然正色:"我那天虽然是去拿药,但也确实是想给他买蛋糕。那天我不过在你的病床前看得仔细了一点,宋景棠那个白痴以为我要杀人灭口也就算了,他竟然也误会我!这么多天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我有多难过你知道吗?我只想让他高兴而已。可是他呢?他把蛋糕丢在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他这么好,他为什么还是根本不在乎?"他状若疯狂,喊得撕心裂肺,"我本来还有些犹豫,可是看到他这样,就下定了决心!我要他永远都只看着我,想着我,心里只有我!这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我惊恐地看着他,他这个疯子!"不,疯的人是我才对。我是疯了才会让童桐待在你的身边......"
"你说什么?"他的眼睛一下瞪得大大的,像要迸出来,"你再说一遍!"
"童桐!"我大声叫着面前的人,"童桐,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等了这么多年的约定,马上要实现了,你快给我醒过来!童桐!"
"约定?什么约定?"宋景誉疯狂地想来抓我,给乔樵一把拦住了,但他也被其它宋景誉的残余用枪指住。"你们瞒着我约定了什么?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