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母亲蹲到他的盆子旁边,神秘兮兮地用撞撞他的肩膀,挤眉弄眼,“讲给我听听呗,放心,我不告诉你爸。”
张渐天狂晕,“您别打听这个好不好?”
“我只是一个关心儿子的母亲,”她骄傲地扬起脖子,斜眼睥睨着认命洗内裤的儿子,“咋滴?”
“那你关心得也太多了,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张渐天据理力争。
“嘿,你还有个人隐私呢,”母亲不屑地撅嘴,撒娇道,“不要小气嘛,妈妈很想知道你的事情啦,你看你小小年纪就跑去打职业联赛,妈妈都没有机会关心你,妈妈很可怜嗒,儿子儿子儿子,你就当可怜可怜妈妈这颗濒临破碎的慈母之心呗……”
“真是败给你了,”张渐天被她唠叨得头都大了,将内裤漂洗干净,对她认真地说,“你知道之后会后悔的。”
母亲坚定地摇摇头,“我心理承受能力很强。”
张渐天站起来,看着母亲保养很好却仍然长出细纹的眼睛,慢慢道,“我梦里的那个人……他,是个男人。”
母亲:“……”
张渐天伸手在母亲的眼前晃晃,发现她没有反应后,淡定地拿着内裤去阳台上晒,顺便对厨房里做早饭的父亲道,“老爸,你夫人又石化了。”
上午在学校又没有看到阮羽,张渐天叹气,中午回到龙骑基地后,没来得及去餐厅吃饭,先到宿舍中,将阮羽从床上拖了起来,看着他朦胧的睡眼,无语,“小羽,你怎么又没去上课?”
阮羽挥开他的手,转身趴在了床上,迷糊道,“反正听不懂,去了也没必要。”
“还有九个月就高考了,听不懂也要尽量听啊,”张渐天苦口婆心。
阮羽直接缩进了被窝里,“你别管我。”
“我们是兄弟,我当然要管你!”
阮羽突然一掀被子翻身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向他,冷冷地说,“我没有要当同性恋的兄弟。”
张渐天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阮羽下床,推开他向卫生间走去。
到了训练室中,楚镜正在练习,看到张渐天来后,笑道,“渐天,上平台,陪哥来几局练练手。”
张渐天知道他下午将要去参加败者组的比赛,于是努力打起精神,但是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眼睛只要一看到与楚镜有关的东西就会想到昨晚梦里那个热情性感的男人,觉得下腹一阵阵的发热,大脑一片片的空白。
“状态这么差,”楚镜无奈地停住手,歪头看向他,“昨晚没休息好?”
张渐天摇头,“没有。”
楚镜突然抬起手,向他的脸摸过来,张渐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微凉的手指在眼下一滑而过。
楚镜轻笑,“黑眼圈这么重,昨晚干什么了?”
张渐天微赧,抓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把玩,低声道,“我昨晚梦到你了。”
楚镜一怔,转而笑起来,抽回手指,曲指弹一下他的脑门,“傻小子!”
下午到了比赛现场,楚镜去休息室准备,张渐天跟进去,特意拿出他的键盘鼠标耳机检查一番,没有任何问题才放下。
楚镜对张渐天笑道,“走,陪我去趟洗手间。”
张渐天无语地看着他,“又要去洗手?你这到底是怎么来的破毛病!”
“我尽量改,”楚镜推他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虽然今天来比赛的都是被打入败者组的选手,但是能够从全国上千名职业选手中脱颖而出进入季后赛,实力都不会弱。
楚镜大发神威,俨然是要把上一场的憋屈发泄出来,结果硬是将实力并不弱的对手完全压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没有悬念的2:0战胜对手后,楚镜面对记者的采访,淡定地说,“上一场是意外。”
从赛场中出来,陈词让队员们率先上车,自己站在车外等楚镜,两人对视一眼,先后上车,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张渐天悄声问楚镜,“怎么了?”
楚镜看他一眼,“没事。”
见他不愿多说,张渐天疑惑地转头想去问阮羽,却发现阮羽也神色严肃,冷酷得吓人。
回到龙骑基地,陈词下车的时候拍拍手,道,“都回训练室去,两两PK20局,阮羽跟我来办公室。”
陈词作为战队经理,在训练室的外面有一间20平米左右的办公室,但是他多数时间都泡在训练室中间的沙发上喝酒,除非处理什么重大事件,一般不会回他的办公室。
“小羽怎么了?”张渐天看这个样子,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忙抓住阮羽,扭头去问陈词,“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陈词一直在悠然地把玩着一台小型DV,瞥一眼楚镜,对着张渐天凉飕飕地笑起来,“没出什么事儿,你跟阿镜练习去,我有两句话要和阮羽说。”
阮羽脸色沉静,挣开张渐天拉着自己的手,“渐天,我没事,你练习去。”
张渐天被楚镜强行拉走,回头看到阮羽跟在陈词的后面进了办公室,不透明的玻璃门关紧,将他的视线阻断。
“集中注意力,”楚镜拉着张渐天在对战平台上一遍一遍地PK,沉声道,“我召唤白骨阵的时候有0.25秒的吟唱时间,你用剑啸打断,还可以获得灵犀状态……”
张渐天木然控制着角色遵从他的指挥,毫无悬念地一次一次被他轰翻在地。
一局结束,楚镜没有进入下一局,而是停住手,转脸看向他,“渐天。”
张渐天疑惑,“什么?”
“我,和阮羽,你更喜欢谁?”
张渐天呼吸一滞,大脑短暂的一片空白,接着高速地旋转起来,心脏在激烈的跳动,他不知道楚镜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但是这样一个问题确实是成功将他的注意力从阮羽身上转移到了眼前。
他看着面前神色平静的楚镜,无法想象他这个问题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心态,只能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楚镜突然笑起来,“傻小子。”
“哐——”一声巨响,训练室倏地安静下来,张渐天箭步冲出走廊,看到阮羽瘦削的背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
他来不及想什么,忙追了上去,跟着阮羽进了电梯,“小羽……”
“渐天,”阮羽摁了宿舍所在的17层,疲惫地倚在电梯壁上,细碎的额发遮住了眼睛,露出嘴角一抹莫名的诡笑,他说,“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做兄弟。”
张渐天心里一抽,看着眼前这个令人心疼的瘦小少年,突然发现,自己离这个好友,看上去那么近,其实却离得那么远。
沉声道,“你永远是我最铁的兄弟。”
电梯打开,他们进到宿舍里,阮羽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进卧室开始收拾东西。
张渐天吃惊,“小羽,你要干什么?”
阮羽其实没有多少东西,床单、被褥全是战队所发,只收拾了两袋衣服,将手机充电器等物品装进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