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终了,张渐天微微抬起头,亲吻一下他发红的眼角,“楚镜,我是这么喜欢你。”
楚镜笑起来,“我知道。”
张渐天也笑起来。
两个傻子对着笑了半天,突然张渐天一拍大腿,“坏了,水都冷了!”伸手一摸,果然楚镜露在被子外的脚掌一片冰凉。
连忙去洗手间又放了一盆温水来帮他重新暖了脚,才将被子盖好,“好啦,睡吧。”
楚镜欲哭无泪地扭过脸去:这个傻东西,把人挑逗成这个样子,还睡个屁!
第二天张渐天从学校回来,楚镜已经吃了饭,正在两个男护士的帮助下往轮椅上挪,张渐天惊讶,“你要干什么?”
“躺了好几天,闷死了,”楚镜指向窗外,“今天太阳不错,我去花园逛逛。”
张渐天将书包丢到床上,走过来扶住轮椅的把手,“我陪你。”
众所周知,圣慈医院是当年本市巨贾王老爷子给女儿的嫁妆,王家财力深厚,医院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占地颇大,张渐天推着轮椅带楚镜从住院部出来,拐进花园。
此时是冬天,几株巨大的梅花开得灿烂,楚镜往围巾中缩了缩,“有点冷。”
“那我们去那里,”张渐天指的是花园边巨大的玻璃花房,玻璃上覆着一层水汽,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张渐天先推开门,正要将轮椅推进去,一下子愣住了,只见楚母正躺在高大的花树下闭目养神,听到他们的动静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楚镜在外面问,“里面有人?”
“呃……”张渐天脸上堆起笑容,“阿姨,您好,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您。”
“嗯,”楚母冷淡地点点头,站起来,整整衣服走到门外,抓住楚镜的轮椅扶手,将他推了进来,顺手关上玻璃门。
楚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母亲,惊讶,“妈,您怎么在这里?”
“进来歇歇,”楚母把他的轮椅安置好,转身往外走,“我还有工作,那个张……”
“渐天,”张渐天飞快地接上。
“嗯,张渐天,”楚母终于想起来他的名字,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照顾好阿镜。”
张渐天谄媚地用力点头,“我会的!”
透过蒙着水汽的玻璃,可以看到楚母瘦硬的身影走出花房,目不斜视地信步往医院大楼中走去。
温室里湿度适中,皮肤在里面十分舒服,张渐天坐在刚刚楚母躺过的那张简易行军床上,和楚镜笑着谈论电竞圈的八卦,谈着谈着两人都几乎要睡着。
突然院中响起一阵喧哗,张渐天惊醒,“怎么了?”
楚镜轻描淡写一笑,“估计又是来闹事的,被保安赶出去了吧,不过,这声音好熟悉。”
花园边就是医院的后门,有些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病人就是从这里进出医院。
张渐天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突然脸色大变,“是小羽!”
说完他从床上翻身下来,急冲了出去。
果然是阮羽,瘦削的身体被两个大块头保安轻松地就推出了小铁门,正在外面拍着栅栏破口大骂,“楚逸然!你始乱终弃,你不得好死!”
楚镜自己艰难地推动轮椅出来,扭头望向院长室所在的地方,只见那里的玻璃窗后,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低头叹一口气,“渐天,推我过去。”
“楚哥,你想……”张渐天担忧地问,“小羽这骂得我怎么听不懂?”
楚镜脸色平静,“你先推我过去。”
张渐天没有办法,只得推着他来到后门前,保安看到他后恭敬地打声招呼,楚镜让那两人离开,坐在轮椅上看向门外一脸愕然的少年,淡淡道,“楚逸然,我们的父亲,他确实没得什么好死。”
“你说什么?”阮羽大惊。
楚镜仰头看着他,“他是肝癌,才四十四岁就去世了,晚期过得很痛苦,也算是没得好死吧。”
阮羽扶着门框几乎站不住脚,不敢相信地问,“他……死了?”
楚镜点头。
“哈……哈哈……”阮羽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可怕,“哈哈哈……”他低下头来,又有眼泪掉下来,“死了……死了……哈……死了……”
张渐天紧紧皱起了眉头,“小羽,你怎么了?”
阮羽看都没有看他,笑着笑着猛烈地咳嗽起来,又哭又笑地近乎癫狂,他扶着门框笑了半天,再直起身体的时候好像浑身血气都被抽走了,整个人憔悴不已。
张渐天想推门出去,却发现铁门被锁上了,而保安室中也空无一人,是刚才楚镜支开了那两个人。
他咬牙,抓住铁门,灵活地几下就攀了上去,一翻身,跳到门外,抓住阮羽的手臂,“小羽,你怎么了?”
“我没事,”阮羽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踉跄着走了。
大表哥
目送着阮羽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张渐天重新翻铁门进来,帮楚镜系紧围巾,推着他回到玻璃花房。
楚镜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过了一会儿,抬手覆在他的手上,“渐天,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想着怎么让我和他冰释前嫌?”
张渐天半跪着蹲在他的轮椅边,轻轻抚摸他手臂上的石膏,“冰释前嫌……没什么可能性的吧。”
“确实没有和好的可能了,”楚镜紧紧抓住他的手,低声道,“他伤害了我,我便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他,渐天,我不是圣人。”
知道他对阮羽的恨意,张渐天心头抽疼,陈词说过,今年是楚镜最有可能夺冠的一年,本来已经进了半决赛,却被迫退出,而明年……他将二十四岁,离黄金年龄越来越远了,并且还不知道痊愈之后,手速会不会受到影响,再想夺冠,变数实在太大了。
抓着他的手指放在嘴边亲吻,张渐天笑起来,“小羽曾经是我的朋友,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很难过,可是如果让我来原谅他所做下的错事,我也做不到,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打我老婆。”
言语的调戏让楚镜大窘,白他一眼,“谁是你老婆,美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