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嵘嗤笑了一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辛总好像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在我们YS实习过？”马总眯起眸子，打量着辛嵘：“我相信辛总也清楚YS的实力，在制药企业, YS是无可争议的龙头老大。”他顿了顿，又道：“辛光是个很有潜力的公司，尤其是你们新近推出的那款疫苗, 显示出了远超同行的研发水平，当然，也暴露了你们的一些问题，就是资金链太过脆弱, 如果背靠YS，我相信又是另一番光景。”
辛嵘眸中露出讽刺，没有说话。
“辛总不急，可以再考虑几天。”马总看了眼手上的腕表，轻轻一笑：“我还要回总部开会，不耽误辛总办公了。”
辛嵘虽然心中不耐，还是礼节x_ing地把他送到门口。
“辛总，希望我们下次是在YS的会议室见。”
马总在电梯里冲他挥手。
辛嵘勉强笑了笑。
电梯门一合上，辛嵘便沉下脸，转身往办公室走。
越扬跟在他身后，担忧道：“辛总，李董刚又来了电话，问什么时候能重新开始审批。”
“就说我正在跟进。”辛嵘焦头烂额地在办公椅上坐下，他看着桌上一堆的报告和合同，猛地捶了下桌面。
“好的。”
越扬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刚才跟YS的会议他也参与其中，辛嵘的无力和愤怒他深有体会，要不是碍于自己助理的身份，看着YS副总那副趁火打劫的无耻嘴脸，他都忍不住想上去怼他几句。
“那辛总，上午的视频会议……”
“按原计划召开。”辛嵘想了想，又道：“N市分公司那边的产品开始抽检了？”
越扬点头。
“检查结果出来，第一时间给我。”
“好的。”
辛嵘还要说话，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一看是陆沉，立刻放到耳边。
“明天晚上跟朱副局的小公子吃饭，你把时间空出来，餐厅我已经订好了。”
辛嵘瞥了眼自己的日程，干脆道：“我没问题，随时都行。”
现在重新拿到相关部门的上市审批才是第一要务，其余的事项都可以挪后。
“我明晚有个重要的会议，不能陪你过去了。”
“我带着越扬去就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陆沉笑了声：“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越扬的，能天天跟在你身后，看着你，帮你做事——”
“陆沉。”辛嵘打断他，他垂眸看着桌上的复印纸，轻叹了口气：“我把你当最好的兄弟。”
他这句话一说，陆沉就意识到自己逾越了。他苦笑了声，道：“我明白。”
“这次的人情，算我欠你的。”
陆沉听他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了。
“你觉得我在乎这个？”他提高音量，有些愤怒道：“辛嵘，不至于跟我把界限划得这么清吧？”
辛嵘按了按额头，示意一旁的越扬先出去。
“陆沉，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陆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现在跟颜斐在交往，但他是公众人物，我们的关系不能公开，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辛嵘踌躇了几秒，又道：“你之前调查他的那些东西，还有他女装出席婚礼的那次，我希望你不要透露给媒体。”
他说了一长串，可陆沉的关注点始终停留在最开头那句。
“你再说一次，你在跟谁交往？”他不敢置信道，语调伤痛而愤怒。
“颜斐。”辛嵘在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唇边不自觉带了一丝很浅的笑意：“我想跟他试试。”
陆沉没想到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这么快就来临了，而且还是辛嵘亲口对他说的，何其残忍。
沉默了很久，陆沉轻笑了声，有些讽刺道：“所以，你希望我祝福你们？”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针对他。”辛嵘眉头皱得很深：“他是我喜欢的人，你又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你们俩产生矛盾。”
陆沉没说话。
“如果很难，我会尽量避免让你们俩碰面。”
“辛嵘，你知道……你现在交往的是一个男人吧？不管他长得怎么好看，还是个男人，这点你清楚吗？”
“我当然清楚。”辛嵘不明白他怎么还会纠结这个问题。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伯父知道后……”陆沉没有再说下去。
“那是以后的事了。”辛嵘抬眸，看着窗外的高楼，玻璃幕墙反s_h_è 出刺眼的光，照进他黑色的瞳仁里：“而且我是个成年人，我有权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
他语气中的坚定和执着让陆沉心头惊了一下。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苦笑道：“看来你比我要坚定。”
他又问了几句公司的情况，才挂断电话。
手机刚放下，便又收到一条信息。是陆沉发来的餐厅地址和那位朱公子的信息。
那位朱公子很年轻，才二十六岁，已经是一家国企的副总。当然，外人都清楚，中间少不了他爸的关系。
【陆沉：对了，忘了说，这个朱洋是个纨绔子弟，很爱拼酒，你明天去的话，提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别被人灌倒了。】
【辛嵘：嗯，我心里有数。】
辛嵘参加过的酒局数不胜数，酒量也早就练出来了，还不至于被一个毛头小子灌倒。
放下手机，辛嵘叫越扬进来。
“你帮我备一份礼物。”
“好的，什么规格？”
“重礼，最高规格，明天中午之前备好。”
越扬立刻明白了他是要去见谁，他点点头，快速在手机上做好备注。
正要转身出去时，又被辛嵘叫住。
“有没有王群的消息？”
越扬一愣，摇了摇头。说来奇怪，这个王群这几天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虽然N市分公司的人信誓旦旦地说他来了S市，可到现在这人半个影都没有，越扬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卷款潜逃了。
“要我让人去找吗？”
辛嵘冷笑了声：“不用了，他迟早会自己出现的。”
**
忙碌的一天过去。
约到朱家的公子后，辛嵘的心情轻松了不少。晚上他也没加班，忙完手边的事后，去了一趟医院。
他先去见了辛振的主治医生，跟他聊完后，才去了病房。
辛觅陪在辛振的病床旁，见到他来，立刻关切地询问公司的情况。
辛嵘把进展一一跟两人说了。
听到YS打算收购辛光的时候，辛振花白的鬓发颤了颤，坚定道：“绝对不可能，他们就是想趁火打劫。”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王群呢？今天还没来公司？”
辛嵘犹豫两秒，点了点头。
辛振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当初辛嵘好几次想把王群降职，都被他拦住了，自己甚至还给了他一个N市分公司总经理的职位，没想到这个王群不仅不感恩，反而还给公司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真是后悔当初没听辛嵘的劝告。
“这个王群，要是被我揪出来，迟早扒了他的皮！”辛振气得五官都有些扭曲。
辛觅看他一脸激动，赶紧抚了抚他的胸口，劝道：“好了，事情都这样了，你气也没什么用。全部交给哥处理就行，你就别管了。”
辛嵘看着辛振颓败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爸，有个情况，我还需要跟你说明一下。”
“你说。”
“有员工亲眼看到，王群跟YS的高层私下会面。”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辛振差一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瞪大眼看着辛嵘，语调微微颤抖：“你有没有证据？”
辛嵘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看到辛嵘递来的照片，辛振的脸色彻底灰败了下去。
“想不到……这个王群，竟然恩将仇报，狼子野心……”
辛振整个人像是又苍老了一轮，他靠在枕头上，胸膛急促地起伏着，目光愤怒而悲凉。
辛嵘静静地看着他。
“爸，别生气了。”辛觅握着他的手，神情十分担忧。她瞥了眼辛嵘，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他爸王群背叛公司的消息。
“我真是看错人了，我看错人了……”辛振喃喃地念着，语气越来越虚弱：“公司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要向董事会请辞……”
“这些事等你出了院再说吧。”
辛嵘把他身上的被子盖好，没什么表情道：“我先解决审批问题，再去找王群。”
辛振点了点头，忽地想到什么，往外看了一眼。
“去把你晚音阿姨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