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宁之不知道说是巧合,还是故意奔着楼宛之去的, 在楼宛之身边绕去, 楼安之投鼠忌器。本来楼宁之躲起来就灵活儿,这会儿有楼宛之给她挡着, 左一下右一下地晃悠, 愣是一下没让楼安之碰到。
“你给我出来。”
“我不。”楼宁之躲在楼宛之背后。
“你把你爪子拿开。”楼安之吼道。
“我不。”楼宁之说着虚抓着楼宛之病号服的手顿时揪紧了。
“磕着她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楼安之青筋暴跳。
楼宛之心里乐开了花。
她拄着拐, 趁着楼安之回身去看手机消息的时候给楼宁之使了个眼色,低声说:“你快待会儿假装碰着我。”她趁机一摔, 直接扑进楼安之怀里,计划通。
楼宁之不干,疯狂摇头:“待会儿二姐把我屁股打肿了。”
楼宛之:“我会拦着她的。”
楼宁之并不想用自己的屁股冒险,宁愿现在被掐两下也不要等一下被玩命儿揍一顿,她大姐说得好听,她现在一瘸一拐的, 楼安之揍上头了,她那张嘴哪儿劝得住,自己就是个牺牲品。
楼安之回完消息,楼宁之已经出现在她身边,一脸“我错了我认罚”的神情。
楼安之:“???”
楼安之疑惑之后象征x_ing地捏了她两下脸,当做惩罚了。
楼宛之依旧在慢吞吞地走路,望着楼宁之的眼神却怎么看怎么幽怨。楼安之没瞧见,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躲过一次了戏精的表演,她去把保温饭盒放在桌子上,打开,招呼楼宛之:“过来吃饭。”
楼宛之一只脚吊在空中,胳膊下撑着双拐,挪过来了,楼安之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往她左手里塞了个勺子。
楼宛之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楼安之说:“怎么?”
楼宛之睁眼,眼睛里闪动着喜悦的光泽:“就是感慨一下,能动起来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我感觉自己前阵子像张画片儿一样被钉在了床上似的。”
“那你现在是个什么?”
“一张活了的画片儿。”
“成精了?”
旁观两人对话的楼宁之噗地笑出了声。
楼宛之和楼安之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笑起来。
楼宛之左手舀着碗里的骨头汤,问本应该在边上玩手机的楼宁之:“小楼,你——”她声音陡然变调,眼珠子差点儿瞪出了框,“你干吗呢?”
只见楼宁之在她们没注意的时候,手里突然多了个毛线团和两根木奉针,正低头专注有模有样地织着,看雏形似乎是条围巾。
楼安之刚喝了口汤,一下没咽下去,偏头剧烈地呛咳起来。
楼宁之撩了一下耳边垂下来的长发,说:“织围巾啊。”
“大夏天的你织什么围巾,不是,”楼宛之惊得都快语无伦次了,“你织围巾干吗?也不是,你什么时候学会织围巾的?不是不是……”
楼安之拍了拍脑子已经凌乱的楼宛之,接过她的话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爱好?”
楼宛之用力点头:“对。”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打发时间可以解释了,是彻底变了个人吧,谁打发时间会跑去学织毛衣啊?
楼宁之叹了口气,说:“说来话长。”
楼安之:“那你慢慢说。”
楼宁之:“是这样的……”
事情一串一串地捋过去,似乎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要从她第一次见庄笙直播织毛衣开始,她缠着庄笙要学,庄笙教了她两次,结果她看着眼晕,手怎么都不听使唤,又带着几分玩闹心思在,三分钟热度当然不可能学会。庄笙去剧组拍戏后,她每周六日在家里直播做饭,弹幕就开始提起织毛衣的事情,有一个星期六下午她回家闲得没事干上网找了个视频自学,庄笙不在她身边,她没得娇可撒,认认真真地学了半小时就会了。她一直不是傻也不是笨,而是身边人一直惯着她,她懒得动脑子动手。
虽然目前连花样都不会织,但是楼宁之发现织这个既打发时间又能锻炼心x_ing,便把东西带在包里了,她也不是每天都带,上学的时候不带,在宿舍织围巾的时候她们宿舍已经被惊掉了一次下巴,后来看习惯了纷纷给她开玩笑预约今年冬天的装备。
楼宁之张了张嘴,很多的话涌到嘴边,只说了一句:“就是闲的而已,庄笙会,我跟着学了。”
两位姐姐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轻轻的叹息。
楼宛之问:“这三个多月你们见过面吗?”
“有啊,”楼宁之动作顿了一下,眼角攀上笑意,“见了三次。”
“这么多?”楼宛之有点儿意外。她从李兰那里拿到的工作安排,庄笙几乎是每一天都被安排得满满的,哪儿来的太平洋时间见面。
楼宁之说:“有个真人秀,要飞去其他城市,她在北京停了四个小时;另外两次是我去探的班,我们有一回采风,碰巧就是在她拍戏的城市隔壁的市;然后我不是有一个星期没过来送饭吗,飞去探了一次班。”
楼宛之“噢”了声,没有多说什么,她先前担心楼宁之受不了异地,现在暂时看起来还好。不过三五个月还看不出什么,等时间长了,不知道又会怎么样。庄笙这个职业,越到后头越
“这骨头汤不错,你要不要过来喝两口?”楼宛之朝她招了招手。
楼宁之放下手里的线团木奉针,上前,弯腰手撑在膝盖上,喝了一口楼宛之喂过来的汤,咂摸了一下,道:“还能改进一下。”
楼宛之笑道:“你要不要去新东方进修一下?多掌握一门手艺,我看你挺有当大厨的天赋。”
“唔,可以考虑。”楼宁之煞有介事地做出考虑的样子。
楼宛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楼安之在两人都没看到的地方撇了撇嘴,眼睛直勾勾盯着楼宛之方才喂过楼宁之的勺子。
楼宛之说:“庄小姐是下个星期杀青吧?”
楼宁之点了点头,说:“下周二。”
“我们给她办个接风宴?”
“周三办吧,她最近太累了,让她休息一晚上。”
“好。”楼宛之低头抿汤,楼宁之见她没什么话要说了,坐回了沙发上。
楼宛之喝口汤,习惯x_ing去看楼安之,楼安之还没来得及收回什么的眼神,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偏头看向窗外。楼宛之眼珠一转,舀了勺汤送到她嘴边:“啊。”
楼安之愣了一下,说:“神经病。”
楼宛之开怀地笑起来。
楼宁之看着她们俩,似乎想起了什么,笑意从她唇角渐渐隐去。
她在楼宛之这里坐到四点,手里的围巾拆了织,织了拆,没有半点不耐烦,和以前仿佛判若两人。一到点,准时起身:“大姐,我回家了。”
楼宛之说:“好的。”
楼宁之便淡淡地一点头,挎起她的包离开了。
楼宛之看着她沉默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哪里都不对劲,楼宁之身上那种充满了违和的感觉击中了她的直觉。一个人要是真的变化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吧?她现在的模样,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极力压抑下的懂事伪装?
楼宛之决定晚上和楼安之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
周二下午一下课楼宁之就跑了,一手勒着双肩包的背包,撞开挡在面前的好几个人,驱车去了机场。
楼宁之每隔两分钟就要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中间的时间用来看led屏上的航班抵达信息。广播里开始广播xx航班到达的信息,楼宁之心脏狂跳起来。
如果楼宛之在这里的话,她就能发现现在的楼宁之还是和她多年来了解的那个一样,喜怒形于色,焦虑地满地绕圈走。
楼宁之在接机口等到了庄笙,小高推着行李紧跟在她身后。
入夏了,但是庄笙还是穿着长袖长裤,木奉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脸上戴着口罩,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只敢用余光寻找着人群里的身影。
四月份拍摄的旅行真人秀在上个月开播了,庄笙以极强的生活能力,虽然年轻但是心智成熟,运动天赋更是团里bug一样的存在,成了七人团里的最可靠担当,疯狂圈了一大波新粉丝,俨然成了今年上半年综艺里最吸粉女星之一。
公司当然不会放过这波热度,他们找出了庄笙先前在楼宁之学校里打篮球的视频,还做了学生访问,x影本来就是很有话题的学校,校内学生对庄笙这个空降非本校“校花”印象很深,大谈特谈,本来就是正面新闻,有心剪辑之下,更是热搜上挂了一天,热度水涨船高。中途有对家拿以前庄笙学渣校霸的历史黑过她一次,被公司公关掉了,实锤对方造谣,并且放出了中学里学校采访,反手又是一波炒作。
庄笙经纪公司手段干脆有力,就算是有网友仍旧在黑,但是已经是大势扭转不回,网上风评好多于坏。
那个会在落地后满眼张望,人群里第一个找到她的庄笙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她来去匆匆,生怕被人认出来。楼宁之早就看到她了,不知为何在原地先愣了一会儿,才小步追了上去。
庄笙低头给楼宁之发消息:【你在x航站楼的x号出口等我】
消息刚发出去,庄笙手腕便是一紧,抬眸望见机场灯光下楼宁之绷紧的侧脸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