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站起身来,断颜以为他要走,急忙也站起来,道:“祁苒烟身上的毒……”
木承文抬头看他,回道:“我可以给她解药。并且我可以告诉你,她脸上的伤是因身体里的毒而引起的,待到毒素全解,脸也自当愈合……只是多少会有深深浅浅的痕迹残留,若要完全恢复容颜,师兄便得另寻他法了。”
“那你……”
“别的师兄便不用多虑了,我说过我定会再见祁夫人一面,只是在那之前,劳烦师兄照顾她,切勿容她断了生念。”
断颜诧异地凝注眉头,想不出他为何如此说。
木承文垂首理了理衣摆,道:“原先祁苒烟是她的牵挂,所以她不会急着求死。但如今……祁苒烟若安好了,她难保会再有生念。”
“你既然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如此作为。”
“呵,把人禁锢在身边,无非也只是给自己一个安慰……师兄,我一开始随心而为时,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木承文摇头,不再看他,转身往外走,他出院门前,又道,“如今这一遭,或许我当感谢你才是。”
语罢离开,再看不见身影。
断颜愣在原地,恍惚不已地想着他最后的话语,心中百味难息,再移不动步子。
时间仿佛停住,断颜独自站在院里,陈年旧事尽数在眼前虚虚实实地重现,心里隐隐发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惜楠一脸担心地跑进后院,待瞧见他安好时,紧绷的表情才松懈下来。
“公子你没事吧!”
断颜摇头,轻轻吐出两字:“没事。”
惜楠还想再问什么,又见他表情不佳,忍了忍没有开口。
“问诊吧,有什么事,晚上陪我去萧府再说。”
“嗯,好。”
天气尚好,断颜回到前厅,室里病人数几,却不再见方才那人的踪迹。
晚上赶去萧府之时,那几人正在讨论祁府之事。
断颜踏进房里,听见洛筠秋含着戏笑道得一句:“难不成是平素里‘杯弓蛇影’得惯了,如今这么个事反而显得多虑。那祁公子并未在夜间来袭,不知今夜会否依旧如此。”
“他今日去了怜君阁。”人未落座,已然开口回了他的话。
几人转过头来,神色各异。
洛筠秋尚未反应过来,萧一雨已笑出了声:“我一早便认为,有那样的一双眼睛,定当有这样的长相。只是没想到随意所想,竟然是猜中了。”
洛筠秋摸了摸下巴,一双眼瞧着他道:“所以这个人确实是断颜?”
“要不然呢,”萧沨晏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瞧他又是一脸才回过神来的表情,喉口闷出笑来,“既然来了,先去吃饭吧。等下再细说祁公子去了怜君阁之事。”避重就轻,难得不像他的性格。
断颜心有疑惑,却是直到饭后才知晓原因。
“我知道他去了你怜君阁,虽然改了相貌,但当晚在他脸上留下的划伤还在,所以便意识到了。”再谈此事时萧沨晏才开口说道,“我猜想他会来找你才是,所以一直在怜君阁附近候着,并未回府。怕被他发现,又担心他对你不利,所以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
语罢,又将当时的对话说给了在场的人听。
洛筠秋听得恼火,一股子气全撒到萧沨晏的身上:“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萧沨晏也不计较,笑了笑开口道:“早说晚说不也一样,再说了,当中有些话,还需断颜来说,才解释得清楚,我也有听不懂的地方。”
断颜却是摇了摇头。
“你未听懂之处,我也略觉茫然,他最后一句话我不甚明了,只是心里隐隐觉得不安罢了,”略一思忖,又道:“倒是中途,他提到祁苒烟脸上的痕迹还需再寻他法时,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他是想要我回上官府,那样的伤痕,唯有我另一位小师弟苏如异可医。”
“医?这么说来,这上官府中,并非只有你一人习医术?”洛筠秋疑惑道。
断颜点头,回道:“是,家父虽是毒门之主,但医术也是极为精通的。他的门下,除了我,也就只有苏如异会些医理了。”
洛筠秋额角一抽,愈发一头雾水:“……你父亲?”一语问出,连同着萧一雨也饶有兴味地将他望着。
断颜愣住。
“萧沨晏未同你们讲吗?”
萧沨晏勾唇一笑:“我讲到的自是不完整的。”
断颜默了默,只好自己开口解释:“我本名作上官齐慕,上官谦岳实是家父。”
一屋子人突然安静下来。
彼时,房屋一角的“吧唧”声终于清晰入耳。
“还是我来说吧!”在墙角吃了许久糕点的惜楠眨眨眼,噎下口中食物,“听得我都着急了!公子确实是上官家的少主没错,但是是也不是了,公子不愿认祖归宗,老爷也是没有办法的。至于公子口中的苏如异是门下年纪最小的一个弟子,要说他会医术……呃……不如说他做不出毒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