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笙又叹了口气,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窸窸窣窣的。
楼宁之悄悄偏过头看一眼,庄笙还在,弯腰脱裤子呢。
“小声姐姐……”身前传来蚊子哼哼的声音。
庄笙眼睛看地面:“怎么了?”
“我害怕……”
“我不是陪着你呢嘛。”庄笙心说,陪得我都快心力交瘁了。
“我能不能和你面对面洗啊?”
有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心上人这回事,经历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庄笙说:“好啊。”挑战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多这么一个。
于是楼宁之转过来了。
庄笙冲她笑了一下,然后赶紧低下头继续脱衣服,脱到最后剩条内裤,手指抖得不行。
庄笙怕吓到这个小姑娘,这次只好在心里叹气: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
楼宁之看了看对方,又看看自己,发表着钢铁直女般的感叹:“你胸好大啊……”
庄笙一狠心,两人终于赤诚相见。
庄笙:“我有点冷,咱们快点洗吧。”
“啊?”楼宁之洗着澡额头还出汗呢,不知道庄笙感觉到的冷是从哪儿来的,但是她说冷就是冷吧,楼宁之心里浮起一个猜测,害怕道:“小姐姐,你觉得冷不会是……”y-in风吧。
庄笙“嘘”了一声,认可了她的猜测。
接下来的洗澡仿佛坐了火箭,三分钟后,两人齐齐出来,楼宁之跟逃命似的抱着庄笙的胳膊,两人一路狂奔,回到房间又是满头的汗。
庄笙已经数不清这是她今晚第几次叹气了,她把毛巾打s-hi,递给楼宁之擦汗,反思自己今晚上到底做了些什么,答案是什么也没做,被直女撩成狗。
“睡觉吧。”庄笙说了句,先躺床上去了,楼宁之也跟着躺过去,接着再次开始脱衣服。
庄笙:“?!”
不是,这小丫头能安分点么?把自己撩得不做人她就这么开心?
庄笙嗓子都哑了:“你又想干什么?”
楼宁之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扯着自己的领口说:“能不能换件凉快点儿的,我热。”
她现在穿的是件短袖t恤,棉质的,庄笙衣柜里少数的名牌,这还是她两年前买的,穿起来很舒服,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楼宁之说的,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会热。
庄笙:“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要……”
“要什么?”楼宁之问她。
庄笙说:“……要裸睡。”
楼宁之笑着说:“我在家里一个人的时候就裸睡啊,现在不是和你一起么?裸睡多不好。”
庄笙背过身去柜子里给她找衣服:“我谢谢您嘞。”好歹保留了点人x_ing。
楼宁之厚颜无耻地接茬儿:“哎,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最后庄笙给她丢了件二十块钱买的地摊货,一个吊带背心,纯白色,很透,但楼宁之喜欢,因为穿身上凉飕飕的,庄笙的眼睛从她胸前透出来的两个点上扫过,平心静气,用背对着她,侧身睡:“行了,睡觉吧。”
“嗳,你陪我聊聊天呗。”楼宁之要是肯安安静静的她就不叫楼宁之了,躺下没两分钟就开始作妖。
庄笙受不住她东一榔头西一木奉子地撩,更不想刚洗澡就要换内裤,便闭上眼睛装睡,以不变应万变。
“睡着了?”
“……”
楼宁之沉默了得有一两分钟,好久没说话,庄笙落下心头巨石,终于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想着:可算是消停了,这小祖宗。
“睡着了那我就自己说啦。”耳边又传来这么一句。
庄笙:“………………”
果然她不该低估对方一个人叭叭叭的能力。
楼宁之说:“我有两个姐姐,我大姐很厉害,我二姐也很厉害,只有我一点也不厉害。我身边的人都宠着我,我知道,但是有时候我还是想做一点什么有意义的事的,你说我做点什么比较好?”
庄笙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开口回应她一下,毕竟人家是很真诚地在讲她的心事。
楼宁之说:“我又怕苦又怕累,太阳晒一下都觉得要晕倒,光吃不长记x_ing,感觉这辈子都要一事无成了。”
庄笙在心里说:哪儿有?你还是有优点的,比如说长得好看,说话幽默,还直会撩,何止是有优点,简直是除了嘴贱,没有任何缺点。
楼宁之继续说:“哎,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也还行吧,不是那么没出息,我考的大学还是挺好的,虽然一点都不想去念书,念了十几年书了还得念。我们老师老是跟我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解放了,可拉倒吧,我大姐二姐上大学的时候累得跟条死狗一样,就知道骗我们。”
庄笙用意念跟她交流:我想去还去不了呢,好好珍惜啊。
楼宁之这次声音放得低了些,说:“我以前交过一个朋友,她是一个坏人,你是不是也是坏人呀?”
庄笙一哂,要被她气笑了,心想我若是个坏人你现在还能全须全尾地躺在这儿吗?早不知道吃干抹净多少回了。
楼宁之贴着她耳朵,树懒一样地笑:“哈,哈,哈。”
她哈什么?
庄笙疑惑着,脸颊上便是一热,柔软的温度抽离开,腰肢被一条手臂环住,小丫头终于说累了,低低地说:“晚安啦。”
晚安。
小唠叨。
庄笙嘴角勾着一抹安心的笑容,终于沉沉陷入梦乡。
半夜庄笙醒了一次,看时间凌晨一点过,离她正式睡着不过半小时,隔壁的两口子在吵架,又是摔杯子又是摔碗的,凳子椅子咣咣一顿砸,她睡眠浅,听到一点动静就醒了,马上回头去看楼宁之,楼宁之眉头夹得紧紧的,将醒未醒,庄笙没想什么,下意识把她搂进怀里,按着她的脑袋,让她贴在自己心口,然后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隔壁一直吵到两点过,庄笙手臂僵硬,头脑被困意搅得混沌一片,只来得及松开捂着对方耳朵的手,其他的就无暇他顾了,保持着这个搂抱的姿势,一直到闹钟响。
期间她们俩的手好像都不太老实,老是想往对方衣服里钻,汲取着对方身体的凉意。
庄笙坐在床上凌乱,她刚起来之前手好像是放在对方胸前的,软绵绵的,以为是做春梦,还多捏了几下,幸好没再往下摸了。
作孽啊。
楼宁之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庄笙穿的是个长款的宽松t恤,站起来是到膝盖上方的,现在被撩到了胸口下方,只差一点儿她就要赤身裸体,名副其实的裸睡了。
在这样的住宿环境下,庄笙可没有大胆裸睡的习惯。
庄笙反省了自己一番,蹑手蹑脚地下床,端着牙杯去水房洗漱,走到门口,望着床上熟睡的楼宁之,忽然就色向胆边升,她轻手轻脚地走了回来,在楼宁之睡觉时无意识嘟起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就算是你昨晚把我撩得差点不能做人的利息了吧。她想。
满身轻松地面对天边初露的晨曦,庄笙脚步轻快地去水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回来的时候楼宁之还在睡,只是换了个睡姿,从侧躺变成了四仰八叉,走光不走光的已经不存在了。
庄笙撇了一下嘴,一边摇头一边无奈上前,帮她给撩到脖子的吊带背心往下,毯子盖住肚脐及以下,风扇调整了一下方向,吹得楼宁之发丝微动。
时间还早,她出门买了盒n_ai油Cao莓,在水房洗了,拿回来放在床头,担心她看不见,又琢磨着放哪里比较好,三十五块钱呢,买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布置好一切,她给楼宁之留了张字条出门。
楼三小姐的生物钟让她睡足了八个小时才起床,一睁眼见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也不急着叫唤,而是躺着优哉游哉地打量,摆着《演员的自我修养》《成为演员的xxx》、《影视xxxx》等等之类书的小书桌,上面一个橘子外形的香薰,地上……地上挺干净的,但水泥地干净不到哪儿去,在边上是灶台和小水池,水池外放着洗干净的两只碗,墙角还有一个尿壶,不对,那个好像不叫尿壶,忘记叫什么了,反正就是晚上上厕所用的,因为没有独卫。
总而言之,啧,不是人住的地方。
这样一句形容词让所有的记忆瞬间回笼,楼宁之顿时看这房间哪哪儿都亲切起来,这可是庄笙的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抱着被子又窝了会儿,开始找自己手机,最后在枕头底下找到了,手机屏幕上特别奇葩的贴着一张字条,楼宁之乐得不行。
只见女人笨拙的字迹写着:我去上班了,门口的凳子上放着一盒洗好的Cao莓,记得吃,吃完回家吧,不要和家人置气。
楼宁之看见Cao莓眼睛顿时亮了,跑门口把Cao莓给端过来放床头柜上,饱满多汁,一口一口,没一会儿下肚了一半。
她翘着个二郎腿,边踢踏边找着庄笙留下来的痕迹,不知怎么就看到了书桌旁的垃圾桶,因为房间小,容易有味儿,夏天了垃圾又不能过夜,她昨晚回来以后就套了个新的垃圾袋,现在里面只有一堆被揉在一起的纸团。
楼宁之擦擦手,从里面捡起来一个,展开,笑得差点没喘过来气。
这估计是她的字条其中一稿。
上面赫然写着:不知道为什么Cao莓涨了价,昨天三十今天三十五,别浪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