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下次?”郑斐和松开了自己的怀抱,扳着安康的肩膀,不满的皱了皱眉:“下次再有这种事,我才不听你的,直接找人围殴一顿,看他老实不老实。哪至于闹得这么大。”
安康看着和自己拉开距离的郑斐和,嗅了嗅。这人身上的香水味道渐渐淡了,不再是早晨出门时那股清爽的柑橘味,多了点辛辣和呛鼻,和现在的简单粗暴一个德行。
掰开了郑斐和握着自己双臂的手,握住,安康认真地盯着郑斐和说了句:“不会再有下次了。”说完了撒开手,把自己重新又埋进了郑斐和怀里,用力地抱紧了对方。
事已至此,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就算之后姑妈真的能够接受他的取向,今天姑妈和表妹为此遭的罪、受到的伤害也不会被抹除分毫,终究是…生疏了。
美人在怀的郑斐和没想到这个美人劲越用越大,被勒的哎呦一声,拍了拍安康的背:“你轻点,轻点,再用力我就被你勒死了。”
安康的手渐渐松了些劲头,低着头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没有下次了。”
郑斐和也不知道安康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但两人的胸膛紧紧挨在一处,从安康起伏颇大的这一点来看,这人心里多半是不□□生。不舍得直接推开他,郑斐和继续轻轻拍着安康的背,给他顺气,开口逗他:“不过古话说的好嘛,做鬼也风流,值了值了。”
姑父还在骂骂咧咧的,隐约之间晃见他们两搂搂抱抱的样子,更是什么脏话都外蹦。
郑斐和就着安康抱着自己的姿势别别扭扭地捂住了安康的耳朵,瞥了彪子一眼,朝着安康姑父的方向抬了抬头。
彪子会意,指使了一个人去楼梯口放风,才随手拿了鞋架上的东西给人塞嘴里了。
小姑娘看着彪子的动作,撇开了眼,守在自己妈妈身边,全当没看见。
等彪子再回来,想起地上被押着的那个是这姑娘的父亲,想找补,还没张开嘴,小姑娘自己开口了:“谢谢。”
彪子愣了。
小姑娘轻轻理了理母亲散乱的头发:“谢谢你们。”
彪子不知道这话怎么接,抬起头看了眼被郑斐和捂着耳朵强行拖出去的安康,保持着沉默。
楼下的警笛声和救护车声一远一近的飘来了,楼梯口望风的也吹了声口哨。
摁住安康姑父的人迅速给他把嘴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守在原地的小姑娘眼眶里雾蒙蒙一片,什么也没看清,只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取出东西之后,自己的父亲趴在地上疯狂干呕的狼狈模样,什么脏话都说不出了。
护士先到了。
楼道就这么窄,担架抬过来的时候,安康就不太好意思的松开了郑斐和,给医护人员让了个位置,贴着墙面站了。
他不好意思,郑斐和可不会。站是站住了,但手还是拉着安康的手,没放开,还拉的紧紧的。
最重要的是,他面上还一片坦荡,脸不红,气不喘,仿佛自己做的是这世界上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这样的郑斐和引得安康多看了几眼,心里的郁气,也没那么重了。
不一会,担架就抬出来了。跟着担架一同出来,还有把担架跟的紧紧的表妹。
安康拉了拉郑斐和的袖子。他表妹估计从未经历过这些,什么都没有准备,跟着担架踉踉跄跄的,手足无措。这事终归和自己脱不开关系,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扔下表妹一个人去医院。
郑斐和一看安康担忧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较真得不了。
担架的动作不快也不慢,已经到了电梯旁,却死活都塞不进去。
郑斐和瞥了一眼,估计着这老小区的电梯多半是放不进担架,再折腾一下就得走楼梯,干脆直接地塞给安康一个钱包:“有钱有卡,卡没密码。你先陪着这姑娘去医院,手机别静音,待会好打电话。我让彪子收拾好东西给你带过来,身份证、医疗卡什么的等警察来了之后就收拾,你先去。小姑娘一个人,搞不定的。”
说完最后一句,郑斐和心底一刺,刚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安康也才刚满二十,对这些事却一直游刃有余,这老不死的玩意儿说话还他妈那么难听……
小姑娘没听到两人的交谈。
担架堵在电梯口,闹嚷嚷的,场面也非常混乱,毫无经历的她基本是懵的。
安康本来还想推,但他还记得自己确实没钱,咬了咬唇,看了电梯那头的情况,跑了过去。
郑斐和收回自己没能握住安康的手,握了握拳,多看了几眼已经走楼梯的担架和跟着下去的安康,才黑着脸回了头。刚才他根本没揍够,一群人就进来了,现在嘛,总算可以好好算账了。
隔壁的小男孩也在那里探头探脑,郑斐和脚步一顿,冲他招了招手,男孩乖乖出来了。
郑斐和微微躬身,确定这个角度不会被里面的人看见,给小男孩拉了拉衬衫的领:“隔壁的那混账经常动手打……阿姨吗?”
男孩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待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站出来让他看到,好吗?他连阿姨都打,更别说你了。”郑斐和知道翻窗走了隔壁的道这个事,肯定是骗不过里面的人了,这笔账已经怎么都会算在小男孩头上。只能事后他再想点办法,分散点这人的注意力,看能不能让人给忘了。现在,他只希望这孩子现在不要再出面,免得拉走更多的仇恨。
小人戚戚,y-in起人来都是疯狗,孩子还小。
男孩板正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同意,比比划划到一半,想起眼前人不懂哑语,丧气地垂了头。
郑斐和看着他捏紧的小拳头,猜到他可能是听到了他们报警的电话,连蒙带猜:“你想作证?”
男孩激动的点了点头。
郑斐和又看了眼里面的情况,想了想,放低了声音,问了句:“会写字吗?”
男孩接着点头。
“那你把想说的话和证词写成小纸条,待会警察来了,在门外悄悄交给他们,好吗?”郑斐和心里对报警的结果有数,但并不想打击男孩的正义感,多交代了几句:“一定不要让他看见你,家里大人回来之后,记得告诉他们今天的事。务必注意保护自己,好吗?以后隔壁再有什么动静,发个短信给12110,说明情况和地址,等着警察回复,别自己出头,知道吗?”
顿了顿,郑斐和还是觉得不保险,他小时候这个年纪真是皮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今天这样也不行,一定、一定不能自己冒头,叔叔没有给你打马虎眼,恩?”
男孩好奇地多看了郑斐和几眼,大幅度地点了点头。两人算是达成了默契。
郑斐和松了口气,站起来,笑着揉了揉男孩的头,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隔壁的门,推了推小男孩,自己站到了门口去。
门内的彪子看了眼郑斐和的动作,主动走了几步挡在了门前,冲着还摁着人的几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们会意,提着才停止干呕开始闹嚷的人坐在了沙发上。
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男孩很机灵,机警地溜回了自己家,掩上了门。一点响动都没有。
第40章 第40章
警察上楼的时候刚好撞见好不容易从楼梯里折腾出去的担架,随口问了护士两句,确认了报警地点和伤者情况。再上楼,还没走到,就被从隔壁探头的一个小男孩塞了一个纸团。一看,小男孩已经关上了门。
警察站住脚,将信将疑地展开一看,里面说的是今天出警的这个事的大概情况。
看完了纸条内容,警察心里有数,但耐不住还是多看了几眼隔壁已经关上的铁门:这小孩有意思......
完事,一边把纸条往自己兜里塞,一边用胳膊夹着笔记本,敲了敲门。
没到两秒,门就开了。
门一开,警察就看见了纸条里说的“见义勇为的很多叔叔”以及被这堆大汉围住但人还好端端的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眼神犹疑了两秒,开了口:“谁报的警?”
郑斐和站在一堆人后,咳嗽了一声,就有人主动出来说和了。
现场非常清楚,也非常好讲。伤者伤的严重,已经被抬出去了。肇事者坐在这里,还冲他点头……警察放下笔,眼睛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邻居见义勇为,控制了场面,还是家事。那就好办了。
出于其他考虑,他又问了问当事人。
安康的姑父缩着脖子,舔了舔唇,还想说点什么,但看了看自己现在腹背受敌的环境,想着刚才郑斐和的警告,又畏畏缩缩地把话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道:“我的错,家事、家事,劳动您了。”
昨天他撒酒疯,无非是被追债追烦了去借钱,却听到那人笑话他说安康傍上大佬有钱了,他还还不上这三瓜两枣。听了那人的枕头风,他有些后悔自己前日里卖的欠条,没能再捞回点东西,才回来撒野的。现在被揍了一顿,揍人的还都是行家,肋条疼得厉害,露出来的地方却没一点痕迹,他人就清醒了不少,怂了。
警察把本子夹在了胳肢窝下面:“家暴现在也是要入刑的了,平时多注意点,有话好好说,啊?”
姑父歪着头,完全不把这些说辞当回事。
郑斐和在后面又清了清嗓子。
姑父吸了口气,头放正了,对着警察谄媚地笑开:“好的好的,我一定多注意。”
警察例行公事,多说了几句,走了。
还压着脾气的郑斐和y-in着脸看彪子把人送了出去,关上了门,转脸已经是个阎罗模样。
几个保镖见势头不对,及时站在了姑父面前——事情闹大了,真不好收场,他们都得吃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