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斐和自己作贼心虚,看着安康迈出去的两步,笑得很僵硬。
——他那个和安康保持通讯的旧手机前段时间特意从办公室带了回来,现在可能就掉在沙发的哪个缝隙里。
察觉到不对劲的安康正好走到沙发边,顺着郑斐和的目光不太自在地看了看:“不能坐吗?”
郑斐和条件反s_h_è :“你想怎么坐怎么坐。”再想把话收回来,就看到安康已经坐在沙发的边缘了。他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别什么事都那么巧。
摸不清郑斐和为什么突然变得鬼鬼祟祟,安康勉强坐下了。刚坐下,就觉得好像自己坐到了什么东西。
摸出来看,是一部手机。
再抬头,郑斐和好像挺紧张,还朝着自己伸出了手,安康准备把这个手机递过去。
不想突然碰到了音量键,才熄灭没多久的屏幕亮起来了。
安康看到上面竟然是自己的照片,还是大学一场篮球赛的抓拍,下意识看向了郑斐和。
郑斐和挤出来一个笑:“好看吧?”
安康心里有数了,擦了擦有无数指印的屏幕,没着急递给这人,反问道:“这场比赛,你怎么知道的?”
郑斐和心里的小人捶胸顿足,但面上还是强自镇定:“因为精彩啊。打得不错,恩,打得不错。”说完,自己端起桌子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杯子抿了口水。
抿完了,他才觉得不对劲,举着杯子看了看:这不会是他前几天没收拾的杯子吧?
安康看着人端起了一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水就喝,知道肯定是有事,点了点快要暗下去的屏幕,抛出下一个致命问题:“可这场我是替补,因为上一场有人受伤,突然上场的。知道的人,根本不多,就几个亲友。你应该,不会闲到没事就守着球场吧?”
“我也只是碰巧、碰巧,哈哈。”
安康看着郑斐和的小动作,没说话。
郑斐和汗都要被安康看下来了。
事情确实没那么巧。
这场比赛的时间是他用这个手机发送自己日常心得体会的时候,和安康一来一回套出来的。
那天安康说建议他可以多运动运动,有利于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分泌。
他嘲讽安康自己说不定也没有什么运动。
安康说他虽然一直有一搭没一搭,但还是在坚持而且能拿得出手的。
他嘲讽安康肯定没有打过比赛。
安康没回复,过了两天,回了条短信说谢谢他吉言,自己马上就有一场比赛可打了。
然后......他就任x_ing地放了自己一个假去围观了,还拜托了自己堂妹去找个S大的同学,给自己搞了张票。
安康没管郑斐和像调色盘似的脸色,摸出了手机,点开了短信箱第一栏,直接按了拨通。
公寓里响起了悦耳的铃声。
安康挑着眉头,一手一个手机,朝着郑斐和晃了晃。
郑斐和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倒不是他用手机和安康联系这事不好解释,不好说的是他一直瞒着安康,还装十五六岁的小弟弟,动不动就管安康叫“哥”。
果不其然,安康哪壶不开提哪壶:“哥?”他当时只觉得这孩子腻味,但没往其他方面想。
郑斐和闭紧了眼睛,一手抓住了安康。是他自作孽,挨骂或者其他的什么嘲笑他都接受,只要这人别走。
这个号码从五年前就开始发短信了。
想到这点,安康扭了扭手腕,把郑斐和的手从自己手臂上了拧了下来,捏住了,主动问了下一个问题:“所以,你还记得你原来说的话吗?”
早就忘了这一茬的郑斐和还沉浸在被人抓包的羞耻当中,听到这话,脱口道:“什么话?”
安康凑近了郑斐和,头一次想打人:“你说呢?”
慌忙在自己记忆里翻找结果,郑斐和不太确定地问:“是......在医院吗?我说了什么?”
安康无奈了:这人当时果真是随口胡诌,挂不得安总老劝自己不要死心眼,别相信什么冷静冷静。人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郑斐和看着安康笑得有点气弱,摸了摸脖子:“你要体谅我们老年人,人稍微大一点,记x_ing就差一......”话还没说完,唇上突然贴了个温温热热的东西。
亲完认账的安康把两个手机都放回了桌子上,转手搂住了他的腰:“那我们就先来算算总账吧。”
一番云雨过后。
郑斐和觉得安康可能不是去上了大学,是直接去换了个人。
这点在他被安康拖回去躺着的时候尤为明显。他记起前段时间看的一本小说,名字叫大侠饶命,深切地觉得这句话和自己现在的境遇非常贴合。
但要让他不溺死在温柔乡里,他也是不愿意的。
衷肠也诉了,帐也算了,事情也理清了,关系也确定了。两人抱成一个可笑的团状,你的腿压着我的腿,我的手勾着你的背。
安康捏着郑斐和的耳垂,说出了自己考虑了很久的一个提议:“我的毕业典礼,你要来参加吗?”
回神的郑斐和往上一蹿:“要的,要的,肯定要的。但你们毕业典礼不是十号吗,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点。”他还准备了惊喜。
觉得自己有些露馅,郑斐和坐起来,貌似威严地清了清嗓子:“当然了。这种信息都不用查,满大街都是,不用特别注意。”
安康一把把睁眼说瞎说的人拉得有些歪斜,起身凑过去吻了吻他鬓角:“我没说要查了才能知道。”
□□熏心的郑斐和这才发觉自己又自爆了,不敢看安康,扯过凉被往身上一裹,就要去浴室:老了老了,他闹不起笑话了。
安康看着郑斐和,躺在床上抱着肚子,开怀大笑:人笨起来啊,真是猪都害怕。他之前五年竟然没发现他的这些手段,是瞎了吗?是瞎了吗?是瞎了吗?
恩,瞎了吧。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安康这么下了结论。
瞎得不轻。
第64章 结局
六月十号。S大。
郑斐和坐在学院特意给家长们排出来的位置上,看着站在台上讲话的安康,有点恍惚。安康会发光,他从未怀疑过这一点。但这么光彩夺人的安康,他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见。
安康注意到了郑斐和的目光,还念着讲稿,就大大方方地冲着郑斐和笑了笑。
他旁边站着来帮忙的本院研究生。有几个早就听过安康的大名,看着安康总是盯着这个方向,正在八卦,声音不小。
“他看谁呢?”
“家长吗?”
“诶,这个方向,是那边那个西装男吗?”
“不是说他家里早就没人了吗?这人谁啊。”
“......资助他上学的?”
“不可能,有资助他没日没夜地打什么工啊?”
之前那个被安康拒绝的学姐直升了本校,今天正好也来帮忙,路过时听了一耳朵:“你们说什么呢?”
有一个和她关系好点的妹子,主动跟她解释了情况。
学姐多看了那个男人两眼,转头:“人什么关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别瞎想了,辅导员叫人了。”
姑娘们赶着帮忙,做鸟兽状散开了。
台上进行到了授位环节,授位是按照拼音字母的顺序排的。
安康是第一个。
他才下台,赶忙又上去了。
台下一片哄笑。
郑斐和端坐着,看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先生和安康握了手,为他拨了穗,两人又一起抱着毕学位证书合影。觉得比自己当年毕业都要开心。
开心到一半,他看见安康朝着他招了招手。
郑斐和以为自己花了眼,他脑子里毕业的情节已经褪色了许多,记不太清了,更不清楚国内的毕业典礼有哪些环节。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安康已经等不及了,毕竟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安康冲着老先生鞠了鞠躬,把学位证明托给了老先生,自己跑下来直接拉着郑斐和站上去了。
台下安静了一秒,一两个坐在后排的男生带头开始起哄,全场突然响起了掌声。
最后一排有两个女孩子没搞清状况,先跟着鼓掌了,鼓完了还满头雾水地问了问周围的人:“怎么了?”
不少人是这样的状况,只有几个人明白了过来。
学姐站在台下,撇着嘴角笑了笑:这狗粮撒的,让人猝不及防。
带头起哄的男生远远地冲着安康比了比大拇指:兄弟吩咐我们做的,我们都做了啊。
安康身后有知道内情的老师,看着安康拉着郑斐和和院长合影,都笑开了。
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女教授,是安康论文的指导老师,这会看着这孩子这个样子,衷心为他开心,又轻轻鼓了鼓掌。
台下不少人看着喜爱的老师鼓了掌,又跟着鼓了起来。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安康的眼睛被讲台上的灯照得亮亮的。
同样被大灯照着的郑斐和有点慌张,老是去看安康的眼睛。台下的摄影师一直在朝他挥手,掌声和起哄声也一直没停下,他以为对方是示意他离安康近了一点、再近一点。他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够努力了,没想通摄影师为什么还一脸丧气。
被学院雇佣的摄影师示意了三次之后,翻了个白眼:算了,叫这人好好看镜头,不要盯着学生看,他老是听不见,就这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