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金角赤目欲裂,嘶吼着。
银角大王慌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什么紫金红葫芦,什么七星宝剑,什么羊脂玉净瓶,什么捆仙绳,他已经一点信心都没有了,心里感觉到了无尽的绝望,也终于明白了整个天庭只听到‘孙悟空’三个字便浑身发抖。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和师父说的完全两样?
他突然想到什么,拿出芭蕉扇,疯狂扇动。
可是此时,孙悟空的第二棒带着破碎虚空的压力已经砸过来了。
“金哥——”
银角哭喊着,几乎感觉到世界在这一刻即将崩坍。
又是‘铛——’一声。
只不过,这一次挡住孙悟空的金箍棒的却是一根玉麈。
孙悟空一次比一次强有力的抡棒却无法进攻半分,那眼中的疯狂终于稍稍退却,他将金箍棒横在身前,倒退了几步,警戒的看着眼前蓦然出现之人。
一头银丝飞舞着,衬着却是桃花色的脸庞,鹤发童颜。
夜色之中,却是祥云缥缈,瑞气盘旋。
一身白色道袍凝着满天的星光,九宵空中伫立着,正是三十三天之上,离恨天太清境道德天尊,又称太上老君李伯阳。
太上老君正和善的望着他,一甩玉麈,十分好脾气的微笑道:“大圣何故发怒啊?”
此时,孙悟空已经完全的清醒过来,却隐隐感到后怕。
他近期内根本没有杀生,不知道为何心魔会发作,压制不住内心那种想要杀戳的毁灭一切的欲望?
这样说来,恰好出现,将他从自爆边缘拉回来的他的太上老君,正救了他一命。
“老官儿,你要护着这两只妖怪么?”
太上老君微笑道:“大圣再砸一棒,我这七星宝剑就要断了。这两只妖怪,一个是我看金炉的童子,一个是我看银炉的童子。他们偷了我的宝贝,却被大圣拿住。”
立时,金角银角两只已经变成二个道士,束金环的,垂手立在一旁,叫了一声:“师父。”
那个束银环的猛然跪下,拉着太上老君的衣摆:“呜呜,师父……太可怕了……还好你来了,呜呜……”
“你这老官儿,放纵自己的下属,为祸人间,该当何罪?!”
太上老君脸上闪过一丝阴暗,继而又笑道:“哦,是观音菩萨向我借的他们,说要试试你们三个徒弟的禅心。幸亏我从附近路过,否则我这两个徒儿要遭殃了。”
孙悟空奇道:“李老官不在兜率宫练丹,怎么会在人间逗留?”
太上老君但笑不语,收回芭蕉扇,带着两个弟子重回天庭,引得霞光万道。
孙悟空皱着眉头,缓缓的后退。
太上老君,三清之左,道之身,元气之祖宗,天地之根本。
几乎是道统的领袖人物,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污点,却无可奈何的做了他们的帮凶。
为什么?象这样的人物也无法挣脱色相的诱惑?
那么他呢?
当孙悟空移形重回宝林寺禅堂,才重新睁开眼,翻坐起来。
抬头,便看到唐僧和二个师弟正坐在桌边,灯烛明亮,都盯着他。
“你还真能装睡啊!”唐僧瞪着他,一付难以致信的模样:“外面都地震了,山都塌了,你还能安稳的躺着一动不动?天哪,万一是妖怪大部队攻打过来,那怎么办?”
孙悟空默默站着,不言语。
此时,只听得禅堂外面人声鼎沸,在深夜里,整个寺院都被平顶山山峰的崩塌给惊动。
孙悟空怎么说得出口,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然而,他却看到唐僧三人正围着桌子在看什么东西似的。
“师父,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金蝉举起手上的金厢白玉圭,赞叹道:“刚刚沙徒弟在门口阶檐上捡到的,肯定很值钱……唉,不过我敢肯定,这是那个水鬼皇帝留下来的。看来,水鬼皇帝所说的确有其事了。烦死了!”
“师父,何不让八戒去问问寺院里的僧官,既然是皇家寺院,对想必也皇族动向略有了解。”
金蝉一拍手,“对啊,我去问。”
然而,那个老和尚僧官却道:“这里确实是乌鸡国皇家寺院,只不过,我们万岁陛下还好端端的坐在金銮殿,长老,你千万不可胡言乱语——”说罢又张望了一下,看看唐僧三个丑恶的徒弟有没有在附近。
“什么?”
金蝉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到禅堂,看看桌上的那块金厢白玉圭,又觉得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噩梦。
孙悟空笑道:“师父若怀疑,那弟子就去御花园,打开琉璃八角井,看看井中是否有那皇帝的尸首。”
“好主意。”
“只不过……弟子一个人没有帮手,很难行事,想叫八戒一起去……”
“那就和八戒赶紧去。”
孙悟空垂睫冷冷道:“师父不是害怕独睡,少了八戒陪伴,恐怕会很……舍不得罢。”
“哎哟,现在谁还能睡得着,八戒去膳堂拿些吃的了,一会就回来。”金蝉咽了咽口水。
孙悟空阴沉着脸,蓦然站起身,走出禅堂。
金蝉眯起眼,没好气道:“阴晴不定,阴阳怪气,沙徒弟,你看看他啊,昨天还好好的,现在又发脾气了。跟他说话也不理,好言好语笑脸相对,他对给我这个做师父的脸色看,哇,你见过如此摆谱的徒弟么?!”
沙僧双手合什,破锣般的声音响起:“师父,大师兄恐怕是有心事哩。”
金蝉奇怪的扭头,象看天下奇景般的盯着沙僧:“哇,你开口了?你刚刚应声了?天哪,今晚真是……哈哈,太奇怪了……妖怪孙有心事?咳,我是说孙悟空,他能有什么心事?石头里蹦出来的石男,什么都不懂的老处……咳,又没相好的,能有什么心事!以我看,他是很不想回来取经,上次我明明那样维护他,却急巴巴的走掉,还说是我赶他的,真是睁眼说瞎话!”
“大师兄,有苦衷的,是为了师父才那样做的。”
“为了我?”金蝉弯着脑袋,盯着沙僧忠厚的国字型脸。
“……”
“说了他几句,就莫名其妙的走人,还说是为了我?你倒是说话啊。”
沙僧站起身:“师父,我去看看二师兄,怎么还没回来。”
“……”
金蝉瞠目结舌,看着沙僧也离开禅堂,油灯下唯有他一人。
“什么嘛!一个个都不成样子!”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想摔,但一想到那老僧官的嘴脸,便又放下了,又拿起金厢白玉圭想砸,想想太心痛,又搁下了。
那木桌上的一叠佛经摆的整整齐齐,金蝉二话不说,整摞拿起来,就猛扔出去,气势雄雄,怒气冲冲。
第36章
金蝉吃着沙僧端来的素包,虽然里面只包着些青菜蘑菇,但他很勉强的……吃得津津有味。
“沙徒弟你要不要也来一个?”他已经吃了三只了,盘里还有二只,硬撑下去真的很勉强。
“弟子不饿。”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一具湿淋淋的东西蓦然扔在桌上,占了大半的桌面。
金蝉待看清是何物,嘴里尚咬着的素包,‘噗——’全喷了出来。
他捂着嘴,冲到门外,大吐特吐起来。
“你们……”金蝉根本不敢正视那尸体,“他泡肿了么?”
“没有。”
“腐烂了么?”
“没有。”
“发臭了么?”
“师父你再看看啊。”
“天哪,他竟然没有泡肿没有腐烂没有发臭?”金蝉好奇的瞪着乌鸡国国王的尸体,“……你们看到他的尸首就应该知道,这水鬼皇帝所说确有其事,这就足够了,干嘛把它搬回来呢?呃……我的意思是,尸首都要入土为安的,又要费事了。”
“师父,如果这个是乌鸡国国王,那现在乌鸡国的国王会是谁呢?必定是那个钟南山道士变的。”
金蝉皱着眉头瞄了桌上的尸体一眼,“其实我觉得自己错了,我应该先拿着关牒文书,管他什么乌鸡国,先过了关再说。到时候,你们再抓住那个假皇帝问问,为什么要这样狠心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