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很快便发现了他的异样,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问道:“你还好么?”
肌肤相触的瞬间,二月红心底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张启山的掌心覆在他额上,清凉如泉,让他满身满心都感到舒坦,然而很快这只手便要离开,他未及多想,下意识按住了对方。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小班打开房门的瞬间,便被廊下立着的那道白影吓了一跳。当定睛看时,他才发现,那是穿着中衣的二月红。
“二爷,您已经醒啦?”小班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
二月红没有搭理他,只是定定望着廊外稀薄的晨曦,嘴唇苍白,面色寡淡,全身上下仿佛没有一丝活气儿。
小班觉着有些不对,细细一打量,只见他披散着长发,衣衫不整,脚上未着丝履,完全不似平日里衣冠洁整的模样。
一阵风来,吹得他衣袂翻飞、长发缭乱,仿佛下一刻便要随风而去。
小班突然升起一丝莫名担忧,脱口道:“二爷,您还是回房歇着罢,外头风凉。”
二月红总算有了些反应,回头看了小班一眼,突然问道:“小班,你若是同一个男人做了那事,你会如何待他?”
小班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二爷真会说笑,我怎会同男人做那种事情?”
二月红却没有笑的意思:“万一,就糊里糊涂地与他做了呢?”
小班见他问得执着,竟也认真地想了想,道:“若是……若是当真做了那样的事,自然是要对他负责的了。”
二月红皱起眉:“即便对方是男人?”
小班抓着脑袋道:“我觉得,男的女的都一样吧?”
二月红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来。
小班观察着二月红面色,小心翼翼问道:“二爷,您……”
“小班,”二月红开口打断了他,“昨晚你在隔壁,应该都听见了吧?”
小班没想到二月红会问得如此直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什么,这客栈的隔板确实不怎么牢靠……不过我发誓,我小班以项上人头保证,绝对不会对别人说半个字的!”
二月红点了点头,吩咐道:“我有些饿了,你去帮我买些吃食罢。”
小班见二月红仿佛恢复了一些气色,也便开心起来,屁颠屁颠地跑下楼去了。
“我原以为你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没敢出来打扰你。没想到,你却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张启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二月红循声望去,只见他环臂倚在廊下,正好被廊柱遮去了大半个身子,也不知在那里偷听了多久。
二月红收回目光,没有搭腔,脸上的表情依然十分寡淡。
张启山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站着,神色坦然道:“你与其一个人纠结,不若亲口来问问我。”
二月红淡淡道:“你我都是男子,你若是不介意此事,那便作罢吧。”说着,转身便要走。
张启山随即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腕:“不,我介意得很。”
二月红觉得他是在耍无赖,正要甩开他的手,却听他道:“昨晚,可是我的初夜。”
二月红蓦地怔住,一时竟无言以对。
老实说,他对两人xing事部分记忆模糊,只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后ting胀痛得厉害,也不知被要了几次。
但他清楚地记得,起初张启山徒手帮他泻火时,技巧可一点也不生涩……难道说,他这么多年无欲无求的表象之下,竟是练了这一手自给自足的绝活?
张启山不知他心中所想,伸出四根手指,调侃道:“昨晚,你可是非常热情,总共要了四次。”
二月红眉心跳了跳,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张启山接着道:“虽然到最后我已经精疲力竭,但我仍是全力以赴,就冲这一点,你是不是也该补偿我一下?”
二月红虽仍强自镇定,但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你要我……如何补偿?”
张启山微微勾起嘴角,缓缓朝他凑了过来,直到鼻尖挨着鼻尖,用他那低沉磁x_ing的嗓音缓缓道:“我要你,对我负责。”
二月红后退了一步,张启山干脆一把将他抱了个满怀,使出蛮劲按下他的挣扎,目光将他牢牢锁定,俯身在他耳旁低声道:“你且别恼,听我说完。”
二月红蓦地感到耳畔一酥,随即整个耳朵都染上了红晕。他为自己这难以自控的反应感到羞耻,随即他又安慰自己,这必定也是那后遗症的一部分。
张启山继续道:“混沌曾经说过,这症状断断续续的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他还叮嘱我,要多顺着你,想必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昨晚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我去而复返,你当真有可能会没命。”
二月红按下心中莫名泛起的涟漪,冷声道:“所以昨晚,你不过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张启山沉默良久,哂笑道:“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心里好过一些?”
二月红心中的涟漪渐渐平复了下去,随即又恢复了之前寡淡的神色,凉凉道:“那是自然。”
张启山笑着松开了怀抱,摊了摊手:“那便‘是’了。”
二月红又道:“如此说来,你之前说要我对你负责的话,也是玩笑话了?”
张启山耸了耸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二月红便当他是默认了,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此番你若能成功帮我解了余毒,咱俩之前的所有恩怨,便算是两清了罢。”
第38章 :中蛊
张启山担心二月红短期内再度发作,于是又在客栈中逗留了两日,但二月红除了气色仍旧不太好之外,并没有任何不适之处。
于是到了第三日,他们便启程前往西岳国都,与张副将等人汇合。
此时张副将一行已成功潜入皇宫,一番激战之后,生擒了西岳国主,并将那国主暂且收押,听候张启山示下。
张启山问道:“你们生擒了国主,西岳臣民有何反应?”
“自然是欢欣鼓舞,”张副将笑道,“这国主多年□□,为了一己私欲Cao菅人命,许多大臣都是敢怒不敢言,百姓们口中不说,心里都巴不得国主早日归西,前日我等一举拿下国主之后,全城的百姓点燃篝火欢庆了一整晚。”
张启山面上却无笑意,又问道:“除了国主,就没有一人反抗的?”
张副将想了想,道:“有个被称为国师的男人,刚开始抵抗过一阵,但很快就跑了。我们人手有限,无暇去抓他。”他见张启山面色凝重,小心翼翼问道:“佛爷,可有不妥?”
张启山只是缓缓摇头,没有说话。
二月红看了他一眼,对张副将道:“那国主被收押在何处,可否带我前去一观?”
张副将用征求的目光看向张启山,张启山点头道:“我也一同过去,你带路罢。”
三人正要走,二月红眼角瞥见站在一旁的程元甫一只手臂上缠着绷带,他随口问了一句:“你受伤了?”
程元甫似乎没想到二月红竟会留意到他,当下激动得语无伦次:“不碍事,为了擒拿国主,一点小伤罢了。”
二月红心道,几日不见,这家伙倒是变了不少。
张副将笑道:“这一次擒拿国主,程小公子功不可没,属下还在琢磨,日后要为程公子请上一功呢。”
张启山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张副将一脸莫名地摸了摸鼻子,他刚才有说错什么吗?
他却不知,张启山原打算借此事在朝中提拔他,他却想着为别人请功,怎不让人气恼。
二月红知晓张启山的心思,打圆场道:“程公子助剿有功,自然是要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的。”言下之意,首功依然是张副将的。
程元甫听后喜形于色,主动请缨道:“二爷,佛爷,张副将还有要事需处理,不如让在下为二位带路吧?”
张启山看向张副将,问道:“你还有何事?”
张副将怔了怔,挠头道:“呃,倒是有些事情需要善后——这国主荒 y- ín 无度,后宫里养了不计其数的妃子,如今国主被擒,后宫中人心惶惶,已经乱作一团……”
张启山不再说话,只是挥手示意他自去处理,于是张副将行礼告退。
程元甫引着二人进入石牢,口中说着“小心”,便要伸出手去扶二月红。
二月红因前些时日刚与张启山有过肌肤之亲,心中尚存郁结,对男子的触碰有些排斥,当下侧身避了开去。
程元甫一只手悬在半空,面色有些尴尬:“那个,石阶修葺不太平整,我怕你摔着……”
张启山看了两人一眼,不着痕迹地将二月红揽了过来,拉开了他与程元甫之间的距离。
二月红自然也不愿意被他揽着,但张启山使了暗劲将他按住,低声道:“你这么大反应,是想搞得人尽皆知么?”
二月红果然不再动作,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你可以松开了吧?”
张启山深深望了他一眼,无奈一笑,妥协般地收回了手。
三人来到关押国主的那间石室,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蓬头垢面地倚在石壁旁,双眼空洞地望着小窗外的一方天空,时而哭时而笑,似乎有些神智不清。
张启山皱眉看了片刻,问道:“你们对他用刑了?”
程元甫怔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张副将都还没来得及审——这家伙挣扎起来像头猛兽,我们使了老大的劲才将他制服,然后他就神智失常了。”
张启山打开铁门走了进去,二月红心下担忧,脱口道:“佛爷,当心有诈。”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