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菜眼睁睁看着付贵又要把她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费拿走,捂着肚子从床上爬起来,连滚带爬拽住付贵的裤脚,嘶声道:“你别走……把钱还给我!”
付贵想把她踹开,可是春菜使出了吃n_ai的劲儿怎么甩怎么拉都弄不开,付贵干脆就不管了,用上蛮劲一步一步狠狠地走,春菜因为死拉着不放手,被付贵带着在地上拖行,腿上被尖锐的石子划得血淋淋的。
一直坚持到院子最外面的竹篱笆处,付贵猛地一抽腿,春菜拖了力,上半身重重砸在地上,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抬起头,付贵早就跑没影了。
春菜忍不住大哭起来,想起邻居们都在睡觉又怕吵醒人,捂着嘴哭得好不凄惨。
哭到最后开始打嗝,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看着茫茫夜色,春菜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不如趁着没人注意,跑吧!
她本分老实,去到哪里总能有口饭吃,哪怕是给大户人家做牛做马,好过被付贵折磨死!
这么一想,春菜抹干净眼泪,跌跌撞撞回到屋里关上房门就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听见外面又有脚步声,春菜以为付贵去而复返,抄起灯台就准备自卫,没想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竟摔进来一个黑衣人。
春菜愣了半晌,点起灯大着胆子上前查看,这人满身伤痕,脸色青白,气息奄奄,背上扎着一串飞镖,估计快死了。
“救……”黑衣人嘶哑道。
“你、你是谁啊……我、我带你去找大夫!”
“不……不能找大夫!”
黑衣人力气奇大,春菜拗不过他,只好先把他搬进屋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自然不会看着这人死却不管不问。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不少,熟睡中的江立、玄商、方英秀等人却什么都不知道,照常在鸟鸣声中起床。
江耀轮椅的一个轮子磨损得有些严重,方英秀得推着他到镇上去找木匠换一个,南宫祈担心夫人一个人带着江耀不方便,就也跟着去。
天气越来越热,南威要去置办一些夏天用的东西,还要到河边去洗蚊帐和Cao席。江立则是恢复学堂的正常上课,如此一来,家里只剩下玄商一个人了。
“啊呀真不凑巧。”早饭桌上,方英秀一拍脑门,“昨天那头母猪已经用稻Cao做窝了,恐怕今天要生啊,这下人都走光了可怎么办?”偏偏剩下个玄商还是眼睛看不见的。
“没事,我刚刚瞄了一眼,还没迹象呢,估计要下午或者晚上了,那时候我们应该回来了。实在不行,叫戚猎户来帮帮忙。”南宫祈说。
“这倒是个主意,你过会顺路去叫一下,麻烦他了。”方英秀点头。
江立看了看玄商,迟疑着问道:“你真的要独自留在家里?”这家伙平时黏他黏得紧,今天怎么不吵着跟他一起去学堂了?
“嗯。”玄商其实是想趁着没人在去把他留在柴房里的蛇蜕收起来。
“好吧,你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别到处乱走小心摔跤,陌生人来不要开门……”
“知道。”玄商心想你把我当小孩子啊。
众人喝着粥,忽然听见李大嫂的大嗓门:“妹子!江家妹子!”
方英秀连忙出门看,只见李大嫂一手拎着个包袱一手抱着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小灵跑了进来,笑容那叫个灿烂呀,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李大嫂拉着方英秀的手拍啊拍:“老李家有后啦!”
方英秀愣了一下:“二柱媳妇这么快就有了?”
“是啊是啊。我早说我这儿媳妇是个有福的!”
“那你现在这是……”
“唉,二柱他们不是还在柳家吗,这一查出兰惠有身孕啊,柳家就拦着不让走了。这我能理解,柳家毕竟条件好嘛,最初这几天最是要紧的时候,留在柳家更合适些。”李大嫂笑着说,“我这不是等不急了吗,先过去瞅瞅,给兰惠补补身体。”
“哦。”方英秀又看趴在李大嫂肩头睡觉的小姑娘,“小灵也跟着一起去吗?”
“我倒是想呢,但是柳家毕竟人多又杂的,我怕过去了之后顾不上小灵,左想右想只能来拜托你们了,我想把小灵在你家放两天,不知道方不方便啊?”
方英秀看她这喜出望外的模样,也不好意思不帮这个忙,就接过李小灵道:“你放心地去吧。”
李大嫂连声道谢,屋子都没进就又急匆匆走了,背影看起来像年轻了好几岁呢。
李小灵机灵可爱,跟江家几个人都熟,而且最喜欢江立,这会儿眼睛睁开了,一口一个“江哥哥”,张着手要江立抱,江立把她放到腿上,细心地理了理她的小裙子,喂她吃早饭。
南宫祈顺口说了一句:“公子挺喜欢小灵的。”
南威笑道:“小灵三岁的时候就说长大了要嫁给公子呢。”一句话逗得方英秀和江耀都笑了。
玄商默默地放下了饭碗。
吃完早饭,大家各自忙各自的都走了,李小灵一大早就被她娘拉起来,这会儿还困着,江立就抱她到南威的房间继续睡觉,顺便嘱咐玄商看好小孩子。
村庄里村民陆陆续续出门,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上午了,玄商慢慢地走进南威的房间,站在床前发呆。
李小灵对来人全无所觉,睡得香香的甜甜的,还直打小呼噜,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玄商听见她梦呓中也喊着“江哥哥”。
玄商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忽然勾起一边的唇角,露出惊艳却残酷的笑容。
手指触碰到李小灵颈间的皮r_ou_时,感觉非常奇异,那么温热,那么富有生命力,仿佛血管的律动和血液的流动都尽在掌握。
玄商笑着,手缓缓收紧……
☆、一发系千钧
天气有点热,李小灵踹了踹被子,睡梦中只觉得脖子上突然出现的冰凉触感非常舒服,惬意地哼哼了一声,继续睡。
玄商仍然笑着,满心愉悦准备给她一个痛快,手上动作快准狠,然而……
“喂!你在做什么!”
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玄商不解地回头,眼前却仍是黑暗一片,接着便听到一阵吵闹的狗吠声,似乎不只一条狗。
站在门口的自然是戚岑根。他婆娘是在别人家当帮佣的,常年不在家,而且夫妻俩没有子嗣,所以他平时都一个人在家,不上山打猎的时候除了收拾收拾皮毛还是比较闲的,所以方英秀才叫南宫祈去请他来帮忙给母猪接生一下,戚岑根常送江家一些战利品,江立就帮他写信寄给老婆,是以戚猎户是排在李大嫂和春菜后面与江家关系较亲密的了。
刚才戚岑根一走进竹篱笆就觉得不对劲,既然没人在为什么南威姑娘房间的门是开着的,而且手里三条大猎狗开始一个劲刨地,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轰隆隆的声音,下巴r_ou_直颤,眼睛也戒备地盯着房间里面。
戚猎户这三条狗可不是普通的狗,上山下地不在话下,鼻子更是灵得远近闻名。谁家丢j-i丢鸭了,放这三条狗去找绝对能找到。戚岑根可是绝对信任三个老伙计的,房间里肯定有点古怪。
他的第一猜测是遭贼了,冲进来一看却惊呆了,床上躺着个小小的人儿,他还认识,是李大嫂家的闺女小灵,此时,一个黑衣男子正把手放到女孩脖颈上,动作像是要掐死她。
“你想对小灵做什么!”戚岑根拉着手里的狗大着胆子喊,背上却悄悄地出了一层白毛汗。
想他天天在山上跑,跟老虎面对面的情况都发生过,也没吓成这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男人y-in恻恻的表情他就有拔腿跑的冲动,这怎么想怎么不合理啊,人会比野兽更可怕吗?
三条猎狗在门口还很威风地叫,见了玄商本尊却一个个地蔫了,半趴在地上后腿直蹬,估计只要戚岑根一声令下它们就会立即退出去。
“嘿,老伙计们,咬他!”戚岑根心想你们可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三条狗好像犹豫了一下,刚想冲上来,玄商说了一个字,同时衣袖一甩:“吵。”
戚岑根惊骇地看着自己的爱犬凭空被打飞,“砰砰砰”三声依次砸在墙上,“恩哩恩哩”摔成三团烂泥。随即,他身后的房间门也被一阵妖风吹得关上了,求生本能让他猛地转身想掰开门逃跑,奇怪的是怎么掰都掰不开。
“你——”戚岑根想不到第二个能形容玄商的词了,“妖怪!”话音刚落,他呼吸一滞,两只脚已经悬空了。
戚岑根脸憋得通红,使劲捶打玄商的手臂,玄商掐他的动作跟刚才掐李小灵的动作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戚岑根眼睁睁看见玄商的下巴处长出了鳞片,嘴里甚至冒出了尖牙。
玄商听着戚岑根越来越弱的呼吸声,神情出奇地平静,平静到无辜的程度。也正是这份无辜,让受害者渐渐丧失所有的希望。毕竟,察觉到自己在做坏事的人或许能改好,而根本意识不到善恶的人……
无药可救。
戚岑根颓然闭上眼,等待死神的拥抱,却突然听到两声大吼:“蛇君!手下留情!”
门没开,胖子和瘦子像是从空气中跳下来,一左一右跪到玄商身边,两人动作一致——拉住玄商的衣摆。
玄商熟悉这两个声音,一瞬间蛇化的特征消去,手上没有继续用力,却也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