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没想到我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怔怔的看着我,半响才开口,“也许你是对的。”
还以为杨一会说,你这是自欺欺人的狡辩。他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我很是不适应,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
毕竟人家也没说什么,到像是我过于敏感了。这么一闹吧,我心里乱糟糟的,更没心思做题了。仔细想想,其实人家也没错,体育课上的出糗本就是自己反应慢半拍,怪不得别人。这题做不出来,也只能怪自己太死板了,更怪不得他。一番思来想去后,我写了张字条给他:对不起啊,我只是心情不好,不该迁怒于你的。
杨一看了一眼,然后把字条推到我的面前,上面多了一行字:好好学习,安静生活。
这八个字是我的座佑名。
那时大家喜欢弄一个座佑名什么的,以此来激励自己,并喜欢将座佑名用透明胶贴课桌的一角。
我将字条上面的八个字反复看了几遍,小心翼翼的夹在练习册里,然后继续和那些题山题海奋战。虽然眼睛盯着习题,脑袋里却一片空白,心里却又矛盾的不肯放弃,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不屈不挠的精神太令人折服了,还是杨一实在看不下去了。总之,他就这样探过头来,“给我看看。”
杨一这样说我到是颇为吃惊,愣了半响才把练习册推了过去。
杨一拿笔在纸上开始解答,看似毫无头绪的问题,经他一点拔,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讲解的通俗易懂,我听得一点也不吃力。
一回生,二回熟,之后再有不懂的问题,我也不再一个人瞎琢磨,逮到机会就向杨一虚心请教,而他似乎也很乐意,有问必答。
我们还自创了一个劳逸结合的好办法,就是做习题或看书累了的时候,就把相邻的腿靠在一起,模拟两人三足练习步伐。有了共同的合作方向,似乎只要是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们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理所当然,也不再需要任何理由了。
一次自习课即将结束时,我们在课桌下练习,当时练的太投入了,一不小心踢到了前排黄豆芽的椅子。他回头正好逮了个正着,怔了半秒,然后笑了,那个笑容十足的意味深长。
“练习一下步伐,你有意见吗”杨一不以为然的问。
“没,绝对没有。”黄豆芽口里这样说着,但那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绝对有些不纯洁的成份在里面。他扭回头时还不忘又说了句,“只是没想到你们想进展的这么快。”
黄豆芽这说的“进展”,不知道指的是“两人三足”还是我们的关系?我正尴尬的收回腿,就听到杨一一脸得意的说:“练了这么久,当然有进展了。”
我不知道杨一有没有听出黄豆芽的一语双关,但他给出的回答我还是满意的。
每天中午去饭堂的路上,我们会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靠近,进行两人三足的实战练习,当然这些小细节,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我们的步伐终于能一致了,只是步子的大小仍有差异。我们身高的差异决定了腿的长短差异,这也直接导致了我们步子大小的差异,但我们这回没花多长时间就消除了这一差异,不得不说两个人的合作默契才是最重要的。就这样,我们很顺利的入选那五十名的参赛的精英队伍中。
第14章 哈雷慧星撞地球
运动会如期举行,我们班在两人三足运动上取得了第二名。以1分10秒之差输给了6班。上次摸底考试的全年级第一就是5班的李佑斌,这下5班真成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班级了!
如果不是我们这一组在最后关头出差错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拿到第一名了。
当时我和杨一这一组是倒数第三组,一开始我们配合的很好,简直可以用健步如飞来形容,可就在离下一组还有十来米远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那个叫林若雪的女生,而且她还在跑道边上大喊着“杨一,加油!”
我一个激灵,脚下不稳,差点摔倒,然后在紧张中打乱了步伐,在快要摔倒时,双手下意识的在空中胡乱抓住了身旁的杨一,混乱中,他欣长高大的身躯直直向我压了下来,我的额头差点没被他的下巴撞碎!
当时大家都看傻了,陈明伟最先恢复理智,冲我们喊道:“快,爬起来,抓紧时间!”
我们这才忍住疼痛站起来,杨一摸着下巴,龇着牙问:“你还好吧。”
我本来强忍着疼痛,经他这么一问,泪水却开始泛滥,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只好用手一直捂着额头。此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流泪的原因是疼、挫败感还是委屈。
“嗯。”我装作镇定的应了声,然后不动声色的用手擦掉了泪痕。
“我们把现在当成是起点,重新出发。”他说着很哥们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也不知道是因为杨一的话,还是他安慰似的举动。我凌乱的心竟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我们重拾默契,完成了剩下的十多米。黄豆芽在接到木奉子的时候这么说了一句,“你们这简直就是哈雷慧星撞地球啊!”说完还夸张的抹了把汗。
运动会结束后,大家都有些遗憾,尤其是陈明伟,他花费了很多的心血,连期中考试都被他撂到了一旁。
此次接力赛,除了我们这一组闹了这么一出,其它组基本都是有惊无险,而且我们组这出意外的主要责任还是在我的身上。大家低落的神情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我一个人悄悄躲到水龙头下埋头冲洗着,也不知道是想借着这水来让自己清醒一下,还是以水为掩饰放纵一下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心情终于平静了,抬头间,一包纸巾递了过来。我诧异的回头,杨一正靠在水池边的墙上。
我心虚的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不会看到我刚刚一个人在这偷偷哭了吧,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身后,我居然没有注意到?
杨一把纸巾塞到我的手里,答非所问的说:“居然跑这躲起来了,害我找半天。”
幸好杨一没问我干嘛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也没有说些类似“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之类的话来安慰我,这让我不禁有些感激他。
我边拆开纸巾擦脸边问: “你找我干嘛?”
杨一一下子来劲了,大声说道:“你扯了我的裤子,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我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滞了一下,脑海里快速回忆了一下自己是否有做过杨一所说的恶劣行为。应该是没有啊,不过在那时摔倒前,我一通乱抓,难不成当时抓的好像不是他的上衣,而是裤子!
杨一从我的更快似乎已猜到我回想到了些端倪,双臂环胸,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这种事情打死也不能承认,于是我大声说:“我没有!”本以为声音大点就能掩盖住自己的心虚,但事实证明我是一个内心诚实的人,不管我怎么掩饰都阻止不了脸上不停升高的温度,只好撇开头不看他。
杨一故作伤心的说:“让你占了那么大的便宜,我都没说什么……”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一为,接下来的一个动作着实吓得我的心跳快得就要跳出胸腔,他居然低头将脸靠了过来,我下意识的后仰,“别动,我看看,你的额头破皮了,有点肿,都青了。”
本来已经觉得不怎么疼了,杨一这么一说,那种隐隐作痛居然就没有理由的加重了。我下意识的扶额,这才发现我们离得很近很近,近到我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气息,近到我可以在他的瞳仁里看到我的脸……
一时也忘了痛,只觉得特别的尴尬,我正想往旁边移动,而在同一时间,我的另一只胳膊却被人一把拽住,在我毫无防范意识的状态下差点和这个力道的主人撞个满怀。
我大叫道:“喂,你干嘛?你拉我干嘛?!”杨一走的很快,我跟在后面走的踉踉跄跄的。
杨一被我吵得一脸不耐烦的回头,“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要是再毁容了怎么办?”
我本该生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反驳,反而选择很配合的跟着杨一进了校医务室。
校医阿姨给我上了点药,嘱咐我这天不要让伤口碰到水,然后给我了一小瓶抹的药。在杨一的强烈要求下,我在医务室对伤口进行了冰敷。我当时有一种错觉,他好像要对我负责一样。这种错觉……真好!
当我抬头看向杨一时,这才发现他的下巴也有些红肿,于是又要了一个冰袋,就这样我们俩个人并肩坐在了医务室的长凳上。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我侧头看他时竟有些睁不开眼,他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如同雕刻般线条刚毅,一瞬间的恍惚,我竟毫无预兆的被吸引,就像磁石的南北极。虽睁不开眼,却也移不开眼,连该有的矜持都被彻底的忽略了。
杨一感受到了我的注视,偏头看向我。
我本能的快速调头,仍不幸被他的目光捉住了我最后一瞬间的动作。
我的脸一定很红,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脸部不正常的温度,我下意识低头,然后将握着冰块的手向下移了移。
杨一没吭声,就这样一直盯着我,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却执意不肯抬头,不是不想,是不敢。
这时却听到杨一说:“你把冰块放哪呢?你受伤的是额头,又不是鼻梁。”说着还好心的帮我把冰块往上移了移。
这时广播里传来比赛结果,我们班获得了100米短跑第一名。我总算能借机摆脱尴尬,趴在窗子上呼吸自由的空气了。
运动会虽然我们没有拿到集体接力赛的第一名,但单项比赛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取得了好几个第一名,也总算不负众望。
那天运动会结束后,姚敏拍着我的肩膀说,罗希,看不出来你还有女流氓的潜质啊!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你居然敢抓杨一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