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何氏这样不怎么关心朝堂之事的妇人,也难免不对着卫蘅感叹,“哎,你表姨婆真是有个好孙子啊。你说陆三郎是怎么生的,怎么就那么有能耐有运道呢?”
卫蘅知道何氏的言下之意就是她三哥卫栎怎么就赶不上陆湛呢,何氏这爱比较的x_ing子大约是永远改不掉了。
卫蘅用银签子签了一块儿西瓜吃完,这才开口道:“三哥哥也不差啊,陆子澄那是用x_ing命拼出来的,娘舍不舍得让三哥也出去博一回?”
何氏想也不想地就摇了摇头,“这样挺好的,平安才是福。”
卫蘅点了点头,她有些失神的想着陆湛,她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至少直到此刻她也不后悔,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生活,而陆湛显然给不了她,连最普通的尊重也给不了。
“听说你大伯母和陆湛的母亲楚氏都有意结亲,前些日子木老夫人那里一直没松口,说是要等陆湛回来再商议,我瞧着这两个月里肯定有消息出来,萱姐儿和陆三郎倒是绝配,两个人都那样出色。”何氏在旁边继续唠叨。
卫蘅低头不语。
“哦,对了,过两*你们女学休憩日,正好赶上你木家表哥的儿子满月,你跟娘一起去吧。”何氏自说自话得十分开心。
卫蘅撇了撇嘴,“天气热死了,好容易休息一日,我才不去。”
何氏打了卫蘅一下,“又说傻话呢,你怎么能不去。今后你嫁去杭州,这些应酬就是想都参加不了哩。何况,你小时候,你木家表哥对你不是挺好么?”
何氏嘴里的木家表哥,就是木珍和木瑾的哥哥,木世康。小时候木世康是对卫蘅好来着,不过那也是因为卫蘅沾了卫萱的光而已。
卫蘅想着这些应酬就头疼,她虽然还没嫁给何致,但是就已经开始要为何家未来的交往应酬而cao心了,的确,以后她要是再去这些应酬,就是高攀了,“知道啦。”卫蘅懒洋洋地道。
到了木家的皓哥儿满月酒那日,木老夫人和楚夫人都去了木家,以前木家有什么喜事,一般都是陈二夫人代表木老夫人和楚夫人来的,众人一看到这两位夫人,就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看卫萱的眼神也越发不同,让卫萱这种淡定人都有些开始不淡定的脸红了。
木老夫人看见卫蘅的时候,心情颇为复杂。卫蘅见她时,也有些心虚,她不知道自己和陆湛曾经的事情,陆湛有没有同老夫人讲过,也不知道他都讲了些什么,会不会让木老夫人觉得自己是个水x_ing杨花的姑娘。
卫蘅心下叹息一声,在木老夫人冲她招手后,她也只能深呼吸一口走了过去,脆生生地喊道:“表姨婆。”
木老夫人拉着卫蘅,朝张老太太问道:“蘅姐儿出落得越发好看了,这样甜的小姑娘,你怎么舍得这样快就把她亲事定下来了,还是杭州那样远的地方?”
张老太太笑道:“蘅姐儿喜欢南方的气候,又想替她母亲在她外祖母跟前尽孝,咱们家也不求她今后有多富贵,只要她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木老夫人叹息一声,“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定给我们家多好,我每天瞧着,饭也多吃一碗。到了我家里,肯定不会让她受气的。”
张老太太的眼皮跳了跳。
☆、第66章 剪不断
张老太太不知道木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陆家的那两个后生的确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等陆湛的亲事定下来之后,陈二夫人膝下的四郎也该说亲了。同卫蘅的年纪也合得上,但是木老夫人这时候说这种话,难免不会让人误会,她是想将卫蘅订给陆湛,毕竟现在陆家要议亲的可是陆湛。
而且卫蘅都定亲了,木老夫人居然还说这种话,那一定是真的在惋惜。
可是张老太太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果他们家有意给陆三郎说卫萱,就绝不可能再给陆四郎说卫蘅,哪有两姐妹嫁给两兄弟的。张老太太的心一跳,难不成她本来真是要给陆湛说卫蘅的,所以木老夫人对陆湛和卫萱的亲事才一直不肯点头。
张老太太一想到这种可能,在心里险些没把何氏骂个半死。
而木老夫人在心里又何尝不是将楚夫人骂了个半死。若非是楚氏挡在中间,她完全可以早将卫蘅和陆湛的亲事定下来。
木老夫人又细细打量了卫蘅一番。
小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鲜妍得仿佛即将绽放的粉荷。人瞧着也十分大方,脸上时时带着一丝甜甜的笑容,让人看了就觉得舒心。
木老夫人想得开,她也没想要给陆湛寻一个多厉害的媳妇,也不需要给陆湛找什么帮衬,她的孙儿靠他自己,就已经足以傲视众人了。
木 老夫人只是心疼陆湛。陆湛的爹不争气,陆湛年纪轻轻就要肩负起国公府未来的重担来,她瞧着陆湛越来越沉寂的x_ing子就觉得心痛,别的孩子还在父母膝下承欢的时 候,陆湛已经跟着他祖父在沙场历练了,后来又是不畏寒暑的在东山学院苦读,出外游历,心思就越来越深沉,木老夫人每次看见就觉得对不起陆湛,若是他中意卫 蘅,木老夫人就愿意给他聘了卫蘅,只盼他回家能有个贴心的人。
这下可好了,木老夫人不由又想起陆湛从宁夏回来后的样子,神情虽然正常,可是老夫人怎么会不了解陆湛,他眼睛里都冻出冰渣子了。
立了大功,脸上却一丝喜色也没有,亏老国公还赞叹说陆湛x_ing子沉稳,老夫人都恨不能啐老国公一脸,男人的心也太粗了,难道他就看不出,陆湛这根本不是x_ing子沉稳,而是心里难受得厉害。
陆湛身边伺候的小厮也偷偷跑去宣瑞堂告诉过老夫人身边的牡丹,三爷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在水榭喝闷酒了。
木老夫人想起就心疼,陆湛还从没有这样消沉的时候,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坚信可以解决,并且为之努力,从没有消极过,但是唯独在卫蘅这件事上,老夫人觉得即使是陆湛,那也是无能为力了。
从木家回府后,张老太太一直在想木老夫人说的那番话,可是不管如何,事情已成定局,再后悔也没用。现如今,她只盼着如果卫萱和陆湛的亲事能成,就最好了。而木老夫人的话,她也最好听在耳朵里,就从此藏在肚子里,免得卫萱心里有疙瘩。
不过很快,张老太太和木氏的“美梦”,就被打碎了,听说楚夫人有给陆湛和她表侄女定亲的打算。不过这些都是传言,但陆府那边确实一直没有请人到卫府提亲。
张 老太太又觉得这不能怪陆家,因为齐国公陆彦自从宁夏回来以后,就病倒了,听说是受了凉,引得年轻时战场上受的伤旧疾复发,一开始大家还没觉得凶险,可是在 吃了一个来月的药之后还没有丝毫好转,反而人都起不来床了,成日昏昏沉沉,连宫里的太医都说,时日无多,叫预备后事了。
陆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谁还有心情说儿女的亲事啊。
陆湛也是告了假,在家里给齐国公服侍汤药。为着齐国公的病,永和帝下令让太医院的太医一起会诊,可还是没想出好方子来,反而争论不休,这样的情况,谁也不敢给老国公乱用药。
永和帝还亲自到了陆府看望齐国公的病情。一般皇帝都来探病了,那就真是没救了。
卫蘅在家里听见消息后,心里也替齐国公担忧,毕竟是国之重臣,没有他北地的黎民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更何况,他还是卫蘅表姨婆的丈夫,又是陆湛的祖父。
何氏的心里也为齐国公担忧,这日晚上还特地留了卫蘅道:“明日,跟我去齐国公府看看你表姨婆和老国公吧。”
卫蘅点了点头,本来就是亲戚,这时候自然应该去看看,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只是卫蘅看着何氏张罗明日要送到齐国公府的东西,觉得也太厚重了一些,百年山参、鹿茸、血燕,跟不要钱似的都论斤送。卫蘅有些诧异,“娘怎么准备这样厚的礼,也不怕别人说你,你让别的去探望拉老国公的人怎么办?”
何氏拍了拍额头道:“我这不也是想着还你湛表哥一个人情么。”
卫蘅闻言一愣,“娘欠了他什么人情?”
何氏惊诧地道:“我没告诉过你?”
卫蘅摇了摇头。
何氏也不瞒卫蘅,就将卫峻是如何惹上商彦升的官司的,如何被大理寺调查的,陆湛又是如何帮了卫峻的事情,都告诉了卫蘅。
“你瞧,你爹爹有事的时候,陆湛大力相助,如今齐国公眼瞧着就要不好了,咱们是不是该比别人送重些礼?”何氏问。
卫蘅没想到,陆湛还帮主动帮过她的父亲,那时候陆湛还跟她仔细分析过她爹卫峻不会有事,想来他说要娶自己,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陆家也不缺这些东西,娘还是别送这么多了,别人看了会说闲话,说咱们赶着巴结陆家,何况二姐姐同他们家有可能议亲,万一说咱们上赶着想将女儿嫁给他们怎么办?”卫蘅道:“娘想还人情,送这些东西,其实也抵不了什么。”
何氏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便点了点头,“行,都听你的。”
晚上,卫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帮到陆湛,帮到齐国公,只是太医也没有法子的事情,卫蘅当然也束手无策。她努力想回忆上辈子齐国公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但是因为过了太多太多年了,卫蘅只记得就在这几年里,但是具体是哪一年就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