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弘旺全身笼罩着森森的鬼火,黑漆漆的脸庞上绽开了一口明亮的白牙,活像诱惑人的画皮鬼,“弘昼肯定跑去了五台山,您想让老佛爷回来,可是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您……那事……”
“你想说什么?”乾隆恼羞成怒,拉着弘旺进内室,恶狠狠地威胁,“朕告诉过你,那件事不准再提!”
“好,臣不提,”弘旺立即转移话题,“臣只是觉得,您对令妃娘娘的真情不输那展云飞萧雨凤啊,臣都被感动了!老佛爷一直不喜欢令妃娘娘,您却护她如珍宝,对她的孩子也……”
“闭嘴!”乾隆怒吼着撵出了弘旺,不用解释,令妃在他老人家心里的印象莫名其妙又降三级。
乾隆团团转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老跟弘旺扛着真不是个事儿,狠狠跺脚,又追了出去:“令妃的事儿查清楚了,但是原先大杂院的失火案还没弄清楚,这事就交给你了!”仔细盘算盘算,非得给弘旺找点儿事做,要不然天天放这家伙在自己身边转悠,简直比令妃还糟心!
——杯具的令妃凉凉啊,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沦落到连弘旺都不如的程度了?
令妃在顺天府整整惨绝人寰地嘶喊了七个时辰,才艰难地生下一个小阿哥,乾隆皇帝抱过来只看了一眼,取名永琰,便下旨:“令妃御前失仪,降为魏贵人,七格格抱给庆嫔,九格格抱给瑞嫔,十四阿哥改玉牒到皇后名下,十五阿哥改玉牒到珍妃名下!”
这个结果当然在众数字的意料之中,格格无所谓,但是阿哥抱给谁都是后宫利益的重新分配,只有给已经有了两位嫡子的皇后,才能讲影响降到最低。
而且,当初淑嘉皇贵妃过世时,乾隆曾答应把十一阿哥永瑆养在皇后名下,太后却横插一脚,把永瑆带到了五台山,怀的什么心思,乾隆和皇后再蠢也都心知肚明。所以,小乾隆并不像他标榜的那么纯孝,也是因为他那个老娘心太大了,让他这皇帝儿子也时不时做夹心饼干受夹板气!
至于十五阿哥,珍妃快生了,乾隆忽然把刚刚出生的永琰扔了过去,还是改玉牒,永琰不就成了珍妃的长子?珍妃的长子,却不流着钮钴禄氏的血,还是个包衣奴才生出来的,这回,老佛爷无论如何也得带着弘昼奔回来了吧?
阿哥所里,白白净净的八爷抱对一碟桂花糕,对着四爷一边啃一边飚渣滓:“就像爷一开始说的,钮钴禄氏没有皇子,所以珍妃这么做,‘老佛爷’那么做。不过这回,要是钮钴禄氏有了‘两个’皇子……哈哈!”
四爷掏出帕子,轻轻给八爷擦掉嘴角的渣滓,脸上带着可疑的微笑:“这都不重要,皇阿玛的‘病情’已经好转,我让粘杆处守住了从太医到宫女的所有关卡,过几天,他就可以搬进坤宁宫了。”
八爷傲娇地哼了一声,再次凑过来飞快地叼走四爷送到嘴边的糕点,缩回白嫩的脖子,鼓着腮帮子不高兴地狠狠嚼:皇阿玛才是你迅速逃离坤宁宫的真正原因吧?哼!
八爷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的怨念嚼完一块糕点,再转头看四爷——然看到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
“喂喂,老四,你怎么了?”八爷反射性地伸出爪子挠人尾巴支起重量……等等,尾巴?
四爷顶着仿佛被人狠狠拍了一砖头的二次元僵直脸,慢慢抬起小手指,愣愣地指着八爷那背后飘逸的灰色大尾巴;然后,又慢吞吞地将手指转回脑袋旁,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八爷顺着四爷那姿势慢慢cos,白嫩嫩的小手很快在脑袋上触到了两团软绵绵毛绒绒的玩意儿——刺溜一下冲到镜子旁,顿时泪奔炸毛:喂,这两只扑簌扑簌卖萌的灰毛耳朵是怎么回事,屁股后面那摇来摇去的粗尾巴又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搞错了,今天才是第二卷结束
第三卷:新月挂几颗蒙尘珠
第四十七章
八爷看着镜子里半人半妖的自己,愣了半晌,忽然伸手狠狠揪了一把脑袋上毛耳朵,然后泪眼汪汪地惨叫:“疼疼疼!”
四爷扶额,走过来慢慢帮他揉着耳朵,蓬松软绵的灰耳朵可怜兮兮地趴在脑袋上,摸起来颤巍巍毛绒绒,温热而细腻,慢慢抚摸,甚至还能感觉到血脉轻微的跳动,无论是触感还是视觉效果,都好得不得了。
四爷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一瞬间的心神动摇:“耳朵长在你脑袋上,竟然还去揪,我说你到底几岁了?”
八爷转过水汽氤氲的眼睛,精致的小脸儿盈盈地对着四爷:“老四,呜呜呜,我怎么知道会这样?那个和珅……”
面前的小正太耷拉着尾巴垂着耳朵,眼睛红通通得宛如一只梨花带雨的小兔子,四爷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彻底投降,转身抄起一把剪子冲了出去,快步冲出了房间。
福康安的房间里,漂亮的白狐狸正慵懒地趴在小软榻上闭目养神,胖嘟嘟的小福康安手执一把光洁的犀角小梳子,小心翼翼地帮白狐狸梳着毛毛:“我想起来我是什么时候见过你的了,我两三岁的时候,因为贪玩,在小树林里迷了路,差点儿被熊叼走,也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和珅懒散地抬起半只冰蓝色的眸子,耳朵蹭了蹭脖子上的毛毛,慢条斯理地开口:“那个时候的事情你竟然还记得。”
“没办法,”福康安用梳子的背脊轻轻刮了刮白狐狸的脑袋,鼓起软乎乎的腮帮子,“我大哥二哥老是喜欢在我睡觉之前给我讲鬼故事,讲狐狸精吃人,然后我做梦,梦到的都是你。”
和珅的腮帮子顿时也鼓了起来,宝石般的眼睛闪过几丝小委屈:福灵安、福隆安,你们两个混蛋,有你们这样养弟弟的吗!福康安,原来你这臭小子一直把我当妖怪吗?哼,你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妖怪吗?
福康安拍了拍狐狸的脑袋,喂了一块糕点算是安慰,继续给狐狸顺着毛毛,摸过那匀称的漂亮身子,揉揉软绵绵的大尾巴,殷勤地给眯眼狐狸做了一个全身按摩,却还是没有把最大的疑惑问出来:我见到狐狸模样的你,确实两三岁的时候;但是在梦里,我还见过长大的你,在一个跟现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白狐狸舒服地哼哼唧唧,干脆把九条尾巴全撒了出来,飘飘忽忽揉成一团云蔚般的白色,摇啊摇啊都蹭到福康安下巴下面:“嗯,给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