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雾站立不稳地跌坐在椅子上,她只以为长公主是被六皇子说动,却没猜得六皇子也可能是被长公主说动的。
“阿雾,事情是不是真如我想象的那样?”顾廷易见阿雾这个样子,也着急了。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你照母亲说的做了吗?密信呢,毁了吗?”阿雾一连串地问题问出。
“只有我知道这件事。信已经烧了,我就是觉得不对,所以才安排好洛宁的事情,偷偷地潜回京的。我也不敢回家,在祈王府门口守着,见有马车出来,像是你惯用的,就来试试运气,否则只能明天去璀记让紫砚给你送信了。”
“那就好,那就好。”阿雾抚着胸口,出了口大气。
“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顾廷易急道。
“是,母亲这样做,意在调虎离山,想让殿下出京,然后和……”阿雾比了个“六”字,又指了指天上,比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她怎么这样糊涂?!”顾廷易跺脚呼道,“四皇子呢,他知道了吗?”
阿雾艰难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他比我还先知道,就等着他们,等着他们行事,然后一网打尽呢。”
“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了,你给母亲送信了吗?”顾廷易问道。
阿雾的心里越发艰涩,“我给她提了醒儿,她这几日暂时没有动静,可是,我先头以为她是被人说动的,可是听你这样说,我怀疑这件事本身就是她提出来的。”
这样还如何劝说长公主反间,楚懋也根本不会相信她。
“二哥,你回来得也正好,母亲那头请你去劝她,我同她是说不上话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想的。可是这时候,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反过来同殿下合作,将事情撇干净。殿下那边,我来想办法。”阿雾嘴里虽然说得轻巧,可是心里却沉甸甸的,一点儿底也没有。
接下来阿雾又同顾廷易商量了一些细节和这几天联络的方式,这才领了紫锦回玉澜堂。
而与此同时,楚懋在小清荷那边的热闹也散了场。
“把她给顾世彦送去。”楚懋在饮下最后一杯酒时冷冷地吩咐凌裕道。
“太暴殄天物了吧,他哪里值当小清荷去伺候?”凌裕脱口而出,他以为小清荷这样的绝色佳人,配祈王也是使得的。哪知道他选的这位主子,在女、色前定力如此之好。若非祈王曾向他索取敬府秘药,凌裕都几乎要认为他不爱红妆爱菊花了。
楚懋眯着眼睛看了凌裕一眼,凌裕瞬间就收起了那副嬉笑嘴脸。
“我想,顾世彦等这一天已经等得足够久了。”楚懋道。长公主的飞扬跋扈可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当初也算得上京一号人物的卫国公世子顾世彦不就生生地被她逼成了窝囊废。
☆、vip257
这一晚,在阿雾的日子过得极其艰难的时候,她前世的老爹正因为新得了他梦寐以求的女人而通宵达旦。鲜美多汁的r_ou_、身,婉转吟、哦的曲承,还有销、魂、蚀、骨的艳曲儿,才不过一个晚上,顾世彦对“小清荷”几乎就是言听计从了。
阿雾在玉澜堂焦急地等着楚懋的消息,而楚懋一回府去直接去了许闲堂。
“王爷,刚才得到的消息,卫国公府的顾二爷好像回了上京。”傅以世将刚收来的情报汇报给楚懋听。
楚懋的脸色非常平静,“派人跟着,别打Cao惊蛇。先头说的事情,两位先生可想出了对策?”
三人细细地商量了一番,楚懋这才出了许闲堂往冰雪林去,另又派人去传了贺春、贺水回话。
贺春、贺水跟了楚懋这么多年,可还从没见过这位主子爷这样失态过,当面就拔剑将一张紫檀圆桌劈成了两半。
贺水心里头直叹祈王的功力深厚,他自问自己可劈不了这样利落,而且紫檀木硬而密,劈得断劈不断还两说。
其他人可不像贺春一样傻得没心没肺,此刻都恨不能缩成一张皮,贴在墙上,别惹主子注意。
“叫人去守着玉澜堂,里头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楚懋吩咐道。
玉澜堂。
阿雾久等楚懋不至,却听见紫宜来回话说:“王妃,王爷派人将咱们玉澜堂的所有门都看住了,一个人也不让出。”
阿雾一惊,“守门的都是什么人?”
“全是男人,还都是生面孔。”紫宜望着阿雾道,她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让祈王封了玉澜堂。王爷不是宠爱主子都要宠到天上去了么。
阿雾闭了闭眼睛,“你去同守门的人说,我要见王爷,请王爷回一趟玉澜堂。”
紫宜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这都半夜三更了,却也不敢多问,径直出了门。
阿雾一直没等到楚懋回玉澜堂,也不敢脱衣裳睡觉,只歪在榻上打了个盹,醒来时天已大亮,“什么时辰了?”
“巳时初刻了。”紫锦回道。
“王爷那边可以有消息?”阿雾揉了揉眉心问道。
紫锦摇了摇头。
“让外头的人传话,去把吕公公……”阿雾话说到一半又想起,这会儿吕若兴只怕还下不了床呢,叹息一声道:“伺候我梳洗吧。”
阿 雾去了净室泡澡,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急。楚懋将她困在玉澜堂的意思,阿雾是明白的,她坏了他的事儿,他自然得防着,阿雾都能理解,可心里却还是止不住难 受。她自己的后路她是顾不上了,只希望能在楚懋定下下一步的计策之前,能说服他接受长公主,也但愿长公主能放下陈见,投到这边来。
阿雾用过早饭,换了衣裳,领着紫宜和紫锦往大门去。门口立着的侍卫,一看就是楚懋的亲卫,见到阿雾,都蹲身问安。
阿雾没说话,径直往前走,那两人也顾不得礼数,站直了身子道:“请王妃留步,王爷吩咐过这些日子请王妃安心待在玉澜堂。”
“我若是不呢?”阿雾脚下的步子一点儿也没停。守门的亲卫自然不敢对阿雾有所不敬,也不敢有身体上的接触,这就阻止不了她。
韦力道:“小的不敢阻拦王妃,王爷吩咐,王妃走出玉澜堂一步,就杖杀玉澜堂一人。”
阿雾的脸一白,脚再也不敢抬,“好,我就在这儿站着,你去请王爷到玉澜堂。”
这几天上京城已经开始下雪,风像刮骨钢刀一般,呼啸盘旋,轻一点儿的人在风里都立不稳,阿雾就那样立在风里,雪粒子刮在脸上生疼,也不动一步,这是铁了心要站到楚懋来了。
韦力权衡了一下,如果祈王妃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也担不起责,只好仔细吩咐了韦亮,自己又去许闲堂请示。
“王爷请王妃回屋里等他,他议完事就过来。”韦力得了准信,回复阿雾道。
阿雾心里松了口气,只要楚懋没有明确拒绝过来就行。雪风天里,她也有些顶不住,但出于各种考量,她还是没有回屋,就那样立在风里,不过片刻就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
可是楚懋那边还丝毫不见人影过来,紫宜急道:“王妃保重身子,便是有再要紧的事儿,等会儿王爷来了,你也得有精神说才是啊。”
阿雾冻得手脚都僵了,心一直往下沉,直落入冰水里。可是紫宜说得没错,这时候可不是生病的时候,而且楚懋的态度已经明摆着,就是她病死了,他也不会怜惜她一丁点儿。
阿雾回了屋,紫宜和紫锦赶紧找来厚棉被先替她裹上,阿雾缩在被子里直打哆嗦,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头也开始有些发晕,“去熬一锅姜糖水来。”
等阿雾喝了姜糖水,人缓过劲儿来,用了午饭才在玉澜堂见到楚懋的人影。
楚懋掀开帘子走进东次间时,阿雾望着他,就像从没见过他似的,两个人从曾经最亲密的夫妻,一下就变成了陌生人,甚至某种意义上还可称得上是敌人。
楚懋穿着一身玄色紫貂毛出风织金绣四脚团龙的袍子,头上束着金冠,神情淡漠地在阿雾对面坐下。
紫宜上了新沏的茶,楚懋淡扫一眼,碰也没碰,这就是对阿雾没有丝毫信任的意思了。
阿雾被他气得冷笑,拿过楚懋的茶盏喝了一口,明白地告诉他,这里头没毒。
“王妃这么着急找本王有何事?”楚懋拂了拂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地道。
阿雾被楚懋的动作弄得眼睛一眯,她在祈王殿下的眼里大概已经比灰尘还令人厌烦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本王”。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阿雾也再不能假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过地同楚懋绕弯子。她站起身,走到楚懋跟前跪下。
“妾有罪,也不敢请王爷原宥,只盼王爷能给妾一个弥补的机会。”阿雾恭恭敬敬地给楚懋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