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搂着他,下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小澜,你知道别人家的夫妻吗?”
江洛手拍在他的背上:“什么?”
秦牧顿了下,说:“侍郎大人说他夫人经常会跟他吵架,因为各种各样小事吵架,不是回去的晚了一点就是说话的时候没看着他的眼睛,或者晚上办公的时间太长了,大理寺卿说他夫人特别能花钱,每月俸禄都不够他画的,还要每天在他耳边念叨又看上什么东西了……”
江洛疑惑抬头:“然后呢?”
秦牧看着他稍显红肿的眼睛,薄唇抿紧:“你就像是水,我们从不吵架,那你也从来不会向我要更多的东西,小澜,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爱我?”
这句话他说的尤其小心忐忑,这算是怀疑小澜吗,他会生气吗?
秦牧先看眼皮偷看江洛的反应。
江洛顿了顿:“我觉得不是他们夫人的问题。”
秦牧一愣。
江洛又说:“你每天除了上朝的时间几乎都在将军府,刨除一半在议事厅,剩下的时间几乎都跟我在一起,不论是哪儿,不存在回来晚不晚的问题,咱俩说话的时候,别说眼睛了,你整个人都恨不得黏在我的身上,撕都撕不下来,至于晚上办公……”
江洛脸红了红,偏过头继续说:“你晚上办过公吗?”哪次不是一扔本子兴致高昂地就把人往床|上拖?有时候就什么都不干,只是抱着他跟在小树林边上那间房子一样地说说话。
“至于我花钱?我本来就是贫苦出身,对花钱没什么概念,你也发现了,我比较懒,你伺候地又好,我一天到晚房间都不想迈出去,顶多就是在花园里看看雪喝喝茶,能要个什么东西呢?吃的穿的我不要你不是照样流水一样地送来。”
秦牧精神还是没起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烦了?”
江洛捏着他的手,婆娑着他手上因为耍刀弄枪练出来的茧子:“我这么懒散,你粘着我意味着你要贴身照顾我,我更喜欢你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烦你,叶北,夫夫之间是要磨合的,兴许我们的磨合期比较短,提前进入老年生活呢?”
秦牧张嘴:“我……”
江洛抽回自己的手:“要是觉得有道理的话,先去让外面的人进来吧,粥都要凉了。”
秦牧这才注意到门外若隐若现的影子,正准备说出口的话只好吞咽下去,几步路都要不住地回头看几眼江洛。
“你们先下去吧。”
送粥的人哪里还敢待下去,将军府的人各个都是练过武的,耳聪目明,恨不得自己根本没出现过。
他们拼命低着头推出去,生怕被将军看到脸记仇。
秦牧端着一锅粥,托盘放在桌上,回头:“还冒着热气,我给你先盛点。”
江洛乖巧地点了点头。
等秦牧端着粥碗过来的时候,江洛微微皱了皱眉毛:“白粥啊。”
秦牧办他在身后垫了一床褥子,靠的更软和些:“你三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清淡的,明天就能吃盐了。”
江洛不置可否,他根本就不饿,白粥就更没食欲了:“我吃不了多少,咱俩一起吃吧。”
秦牧看了看碗里不多的粥,再看看桌上的小锅,想着垫垫肚子,待会他要是饿了厨房还能再做,点了点头。
江洛吃了两口:“你吃点吧,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秦牧勺子怎么都塞不进他的嘴里,只好囫囵吃了两下:“好啦,我也吃了,再吃点吧,总不能一碗粥都不喝完,待会还怎么吃药,祖宗,肚子要疼的。”
江洛听不得他喊自己祖宗,心都软了,忍着又咽了两口,谁知道热粥下肚之后正好激起了他的食欲,反而越吃越多了。
看得秦牧喜笑颜开,又给他喂了小半碗这才把锅里剩下的都喝了。
吃了东西之后的两个人精神好了不少,秦牧扶着他睡下,自己靠在床边。
眯着眼睛的江洛忽然说道:“你看,我们这样根本吵不起来架的。每对夫夫情况不一样,你不要用别人家的标准来判断我们。侍郎的夫人不想吃饭的时候他也会这么好声好气地哄着吗?”
秦牧一愣,没想到刚才的话题还没结束。
江洛闭上眼睛继续说:“叶北,你是皇上的将军,但是我一个人的叶南啊。”
秦牧俯下|身,身子紧紧贴着他:“嗯,我是你一个人的,以前,现在,还有以后,都是你一个人的。”
系统:“……”MMP,我就是多打了几把游戏,宿主差点命归西,我过意不去给他治疗BUFF,守着他,还得吃这样的劣质狗粮,我身为一个系统,到底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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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牧的细心照料下,江洛的那点伤很快就好了,只是冬日寒凉,秦牧不准他频繁外出,他也正巧犯懒,每日就窝在房间里抱着汤婆子看书睡觉。
这日下午,他半倚在床榻前等了许久也没见秦牧回来,正巧想要活动活动筋骨便穿上了大衣走出了房门。
“将军还在议事厅吗?”他问门口站着的小丫鬟。
“晌午夫人睡觉的时候将军来过,说下午有客人来访,不过刚才全福去看了,客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江洛点了点头,打算去看看。
谁知道还没走过花园,迎面撞见一行人疾步匆匆。
正是那日花园遇见的华衣青年。
江洛立刻后退了两步,侧着身子行礼:“大人。”
青年停下脚步,左右看了一眼:“你是在叫我吗?”
江洛:“……”难不成我要无视你吗,还是要直接叫皇上?!
青年上前两步,笑着又是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瘦了。”
江洛面色微变:“大人说笑了。”
青年哈哈笑了两声:“难怪秦牧还会发那么大的火,即使配上兵权也要搞垮丞相。”
这种事光明正大说出来真的好吗?江洛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略略向后退了两步:“大人,Cao民就不打扰大人了。”
转身一只脚还没迈出去,身后人又说话了:“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江洛脚下一顿。
青年语气里充满了探究:“不争不抢,不知不问,这样的生活有趣吗?”
江洛想了想,转过身恭顺地低头:“没有将军前,是懵懂的过日子,有了将军后,就是享受懒散吧。只是Cao民身份低微,即使争抢也不一定快乐,每个人选择的生活方式不同罢了。”
青年听完更是哈哈大笑,震落了三步远处一颗枯树上的雪。他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又染上了唇角的笑意:“也许秦牧也是这样想的吧,你们快要成亲了?”
江洛歪了歪脑袋:“我们?已经成过亲了。”
青年惊讶:“你还不知道,他求了朕赐婚?”
这是直接点名自己的身份了,江洛也不敢耽搁,既然知道了就必定要行大礼,咚地一声跪下来:“Cao民参见皇上。”
青年脸上现出不满:“你这就没趣了,你不是早就认出来了吗?朕也是习惯了带出来一个字眼,还不能好好说说话了?”
他不说平身,江洛低垂着头跪着不起来。
青年无奈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平身。”
江洛在后面小厮的搀扶下站起来:“谢皇上。”
青年竟然扁了扁嘴,身上的威严气势淡去几分:“秦牧定的日子,朕也只是批示了而已。”说罢他自顾自笑了,“朕哪能不批示呢,秦牧他可是上交了手上所有兵权要给你双宿双|飞呢。”
江洛:“……”交了才好活命不是吗,反正他也没想着争抢,交不交的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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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搓|着手带进来一股冷风,抱着桌子上的茶壶抽凉气:“今天出去了吗?我看柳翠在烤衣服?”
江洛跟他招招手,抓着他快要冻成冰棍的手往被窝里塞:“嗯,遇见了一个人。”
秦牧手还没热,不敢碰到他:“什么人?”
江洛从枕头下面拿出来一个布包:“我今天在柜子里找到一个东西。”
秦牧笑:“你还会找东西?怎么不跟我说,着急?”
江洛拆开布包:“这个簪子……”
秦牧面色微变,吭哧半晌:“呀,你看见了啊。”
他拿起簪子看了看,献宝一样地凑到江洛的眼前:“我是拿到一个玉器店里修补的,我也不懂,但我看着还挺好的,老板说断裂处缺点东西,我就让他用最相近的玉器补了补,我看是没什么伤痕了,但具体的我也不懂,你看看,要是不行的话我再拿去跟他说说,应该还有办法的。”
江洛簪子看都没看一眼,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什么时候修补的?”
秦牧摸下巴,想了想说:“就刚进府那段时间吧,你放心,老板肯定给保证修好。”
江洛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看?”
秦牧闭嘴偏过脑袋,耳朵尖有点红。
江洛有些好笑,掰过他的下巴让他看自己:“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