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越演越烈,到最后,还衍生出了好些个版本。
因为摄政王府的人没有c-h-a手管这些流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从宫人们传到燕秦耳中的时候,他都快不认识这些流言中的摄政王了。
什么金屋藏娇,痴情郎君之类的,据说京城的酒楼茶肆当中,还有人以摄政王为原型撰写了一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博取了不少尚未出阁的女郎的眼泪。
最初听闻那些流言的时候,燕秦只觉得荒谬。他活了三世,直到他死,或者是摄政王死,对方可一直都是光棍,京城第一美人都被这个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男人了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哪里来的什么平平常常的民间女子把摄政王迷得神魂颠倒,非她不可来着。
为了证明自己猜想的正确,燕秦还翻阅了女官从一些宫女住处搜缴来的民间话本。按照她们的话说,这是民间最是风靡的话本,还是以摄政王为原型来写的。
到底是高不可攀的摄政王,那些个话本的笔者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用摄政王的名字,封号也都是什么东王西王的指代,但是关于年纪,还有辉煌履历的描写,却教人一看就知道这里的男主人公,写的就是当今摄政王。
比如说《霸道王爷爱上我》这个话本里头,男主人公邪王很小的时候便没了母亲,十六岁便上战场杀敌,立下赫赫威名。
还有《医女的秘密》里,那个年轻俊美的书生,为了平凡却又倔强的民间女子向皇帝求来圣旨,但那书生有个爷爷,一看就知道是照着燕于歌的祖父燕老爷子写的。
话本子的想法大胆而有趣,连着看了好几日的话本,燕秦差点都快被洗脑成功了。不过上早朝的时候,他被摄政王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一冻,马上就抛开了这种愚蠢的想法。
依着他对摄政王的了解,他并不认为对方真的有什么爱慕的民间女子。如果真有那么个人能让对方动心动情,非她不可,那人早就成了摄政王妃,哪里还轮到其他人这样来胡乱猜测。
可摄政王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早就是该娶妻的年纪了,京城贵族子弟,像燕于歌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能上学堂念书了,偏生摄政王身边就是没人,这一次他自己主动提及了婚事二字,尽管婚事的另外一个人选至今还没有什么踪影,也很难阻止其他人多想。
摄政王为何屡屡拒绝京城第一美人投怀送抱?为何冒着断子绝孙的风险还是不肯成亲?这个谜团笼罩在燕秦的心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作为一个皇帝,他本不应该这么八卦,但直觉告诉他,这一点很可能是他攻破燕于歌这座大山的突破口,燕于歌绝对有一个惊天大秘密,而这个秘密,和他的皇位能不能坐得稳息息相关。
燕秦的直觉在前两世救过他好几次命,所以他迷之相信自己的判断,在看完了搜刮来的那些话本之后,他又吩咐常笑:“你给孤谋一些最新的话本来,主角尽量要和王爷沾边的。”
民间那些个话本虽然很多地方荒谬,但有些想法又显得非常符合逻辑,他多找几本,说不定就有人无意间窥探到了真相呢。
燕秦是正儿八经地在为自己的小命和大燕的江山着想,而得了他吩咐的常笑心里却翻腾得厉害,他看着小皇帝从牙牙学语的小团子长到现在,一直以来就只关心主子是否吃饱穿暖,心情是否愉悦,这下恍然惊觉,小主子也到了该找女人的时候了。
先皇十四岁便幸了四个宫女,燕秦也到了年纪,是该开窍了。
这样一想,他心里那股子别扭劲也缓过来了,按照燕秦的吩咐从民间谋来了那些话本,隔日便交给了小皇帝:“陛下,这些都是您要的,民间流传的最为广泛的本子。”
燕秦扫了一眼,大概有二十来本,够他看上一段时间了。
他点点头,对常笑办事的效率表示满意,随口又赏了常笑五十两银子。
摄政王手里漏出来的那些折子虽然分量多,但对现在的燕秦来说,是很容易完成的任务。他每日做完太傅布置的功课,剩余的时间便全用来看那些个话本子。
他倒不怕摄政王安c-h-a的钉子看出什么来,而且皇帝沉迷话本,荒废学习,对只需要听话傀儡的摄政王来说,本身就是件好事。
看了几日的话本子,燕秦的脑海里已经冒出了好几种念头,他正打算看完第五本就歇一歇,结果翻开第六本看了一会,他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看着看着,他翻到了书里的一张绘制得十分精美的c-h-a画,在看到那画儿上的人物的时候,燕秦的脸色登的一下就变了,然后把那话本摔到地上,怒气十足地喊罪魁祸首:“常笑!”
这话本子是皇帝一个人偷摸摸在寝宫看的,看的时候他还特地把伺候的宫人都支出去。毕竟一个大男人,却看些闺阁女子爱看的东西,听起来名声确实不大好听。
这会皇帝这么一喊,门外候着的宫人和侍卫便鱼贯而入,进来的时候,他们只瞧见穿着亵衣站在龙床上的小皇帝,还有散落了一地的书。
“你们出去,常笑留下!”燕秦这会怒极,脸色很不好看。
怕触了皇帝霉头,那些宫人乖巧地退了下去,只留一脸茫然的常笑一个。
常笑连滚带爬地凑到皇帝身边,跪在小陛下的龙床跟前:“陛下明鉴,老奴对您忠心耿耿,可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情啊!”
燕秦用小腿踢了他一脚,踢得也不重,常笑顺势那么一滚,做出一副可怜样子。
这样的把戏在他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常笑就常做,对方生得一副和善面孔,做这样的表情和动作,总能把他逗笑,气也就散了。
但这会燕秦只要一看那本子,就一肚子的气:“孤还没把你怎么着了,给我滚回来。”
常笑伺候他那么久,知道燕秦这是真气了,又老老实实地滚回来,不敢作妖。燕秦站在龙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自作主张的奴才,白皙如玉的手指指着那话本道:“我要你给孤带话本,你说说,你倒是给孤带了些什么玩意回来!”
被皇帝摔在地上的书此时摊开着,露出几张c-h-a画的真容,那画中的人物栩栩如生,还上了颜色,看起来十分精美好看。只是有一点,那些人物的身子都是赤裸的,私密的地方还*合在一起,虽然比不上宫中欢喜佛那么直观,可也实打实的小黄图没得跑了。
第14章
“兴许是底下人弄错了,老奴这就罚他们去!”常笑这下知道自己是办了坏事了,本来就没敢站在皇帝面前,膝盖一弯,扑通跪在地上,仰视怒气十足的天子。
燕秦平日里最是见不得他顶着这么一张老脸卖可怜,但今儿个他也不会就这么和常笑算了。
“你不是说,孤的事情件件都由你过手,怎么这交给孤的本子里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到底你是现在骗孤呢,还是从之前就对孤不尽心?”
皇帝这话说得便是很重了,常笑的脑袋瓜重重磕到地上:“老奴糊涂,这话本确实是老奴特意让人找来,放到里头的。”
他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之前那些说的话都是假的,那便只能承认是自己一时糊涂。
燕秦叹了口气:“常笑,欺瞒孤的事情不要有下一次。之前孤说的赏银作罢,罚你半年俸禄,自己再领十板子。”
“谢陛下恩典。”欺君乃是大罪,便是他认错认得快,也不能抹去他先前欺君的事实,相较先皇在时处置宫人的手段,燕秦的这罚已经是很轻了。
常笑的优点不算多,知错能改是一个,燕秦本就没有想重罚他,见他肯认,这事也就轻轻揭过。
但这件事指的是常笑欺瞒他的事情,对方把这种小黄书混在话本里的事情,他可还没开始算呢。
在常笑滚出去接受他那板子之前,燕秦喊住了他:“先给孤滚回来。”
常笑十分麻溜地滚回来,一脸喜色地问:“陛下是心疼老奴,不让奴挨那板子了?”
燕秦瞪他一眼:“你想得倒美,孤就是想问你,你把这本子混进来是什么意思?”
常笑讪讪道:“老奴就是一时糊涂。”
“少说废话!”
常笑一面瞅着小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前些日子,陛下一直在看话本,老奴想着,陛下也到了开窍的年纪,便想着,用这种本子让陛下也学学这方面的知识。”
其实皇子到了这个年纪,都是会由他们的母妃来安排这方面的人事。但谁让燕秦的母妃死的早,未孕育子嗣的宫妃都教先皇在遗诏中拉去陪了葬,太皇太后那一辈只剩了一堆棺椁,又不可能从地里爬出来替孙子安排这种事情,没人替皇帝cao心,他这个老奴自然要多cao心一点。
常笑原先是不管这些的,他是个去了势的太监,在这方面考虑得自然不如那些宫女细腻,也是一时间想差,才会往燕秦要的话本子里塞这些东西。他是好心,不曾想小皇帝面子太薄,会这样生他的气。。
他委委屈屈地说:“奴才是觉得,陛下年纪还小,接触这个当是要循序渐进地来,这才想了这么个笨法子。”
燕秦是没想到自己看话本能引起常笑这种误解,内心升腾起一种无力感:“孤是生你自作主张的气嘛l吗,孤是欺你骗孤!还有,这种事情就不用你cao心了,行了,退下去吧,板子不用领了,俸禄还是得扣!”
“陛下对老奴真好!”不用挨板子自然极好,拍了几句燕秦的马屁,常笑眉开眼笑地退下去了,他一把老骨头了,说实话还是挺怕挨揍的。
等着常笑也退下去了,燕秦也坐回他的龙塌上,盯着那翻开的本子老半晌,他才弯腰把册子捡了起来。
屋内没有明火,他便把琉璃灯罩打开,丢了几张宣纸在洗脸用的金盆里,有用烛火点着了纸,犹豫了一下,还是丢了那本小册子进去。
就算没有人敢置喙皇帝的爱好,可让那些宫人们看到这些小黄书,私底下难免多想,真当他不要面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