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有j-i肋的都还说没j-i啊?”大春说,“你不看看我还加了料的,阿姨怕别是担心我营养跟不上吧?”于是,他拨了拨餐盘里那条“真·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菜虫尸体。
众人一时无言,仿佛都在为那条逝去的小菜虫默哀。
“今天是校运会哎,饭堂阿姨就不能体恤下我们的吗?”乐喆拨弄着只有寥寥几块r_ou_的饭,郁闷地说。
“我能坐这儿吗?”一个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听到这声音,乐喆握着筷子的手不太稳,差点把菜都弄掉了,只听他室友热情地招呼道:“哎,天哥啊,坐呗。”
乐喆让了让身子,韩启天坐到他旁边。
“你怎么不跟你们班的一起吃饭啊?”乐喆问道。
韩启天说:“我拿饭拿晚了,跟他们错开了时间。”
突然,旁边伸出一双筷子把几块r_ou_夹到他的餐盘里,乐喆转头看他,“你干嘛?”
韩启天说:“我今天不想吃r_ou_,你吃吧。”
“我够了啊,你自己吃吧。”
张聪早就馋r_ou_很久了,现在看见r_ou_都能眼冒绿光来,见他俩商业互让个没完没了的,便道:“你们都不吃r_ou_那给我吃啊。”他说着,就要伸筷子抢食。
乐喆立马把餐盘挪得远远的,护食地说:“谁说我不吃了?我现在就吃!”
他说完就狼吞虎咽地把那几块r_ou_吃掉,活像个饿了几辈子的饥民。
“……我靠。”张聪被他的无耻程度刷新了一遍三观。
待乐喆风卷云残地搞定了午餐,他对韩启天说:“我吃完了,先走了。”
“嗯。”韩启天看着他,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下午加油。”
妈的,加油就加油啊,靠这么近干什么!
乐喆耳尖有点发红,他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拿起餐盘走了出去。
几个人回寝室的路上,张聪对他说:“那个韩启天好像跟你挺熟的啊。”
“还好。”
“不是,人上次又给你剥虾,这次又给你投喂r_ou_。”张聪想了想,调侃似地说,“我觉得吧,按他那种x_ing格,对普通朋友还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你有完没完啊。”乐喆瞪他,“不就一起抽过烟,打过游戏而已。”
张聪看了看他,终于把涌到嘴边那句“倒像是对媳妇似的”咽了回去,换了句话说道:“那他对你还挺好的。”
“还行吧。”
回去歇了会儿,下午的比赛是四点多才开始。乐喆听到广播走到检录处,便见张聪带了半个班的拉拉队给他呐喊助威:“乐喆加油!乐喆加油!”
乐喆忍不住笑了,朝他们比了个手势。
看见回应,张聪喊得更起劲了:“兄弟加油啊!”
有老师来赶他们了:“哎,你们这些小朋友,快出去,要加油到运动场上去。”
张聪又冲他喊:“哎,那我到起跑线等你啊。”
“知道了。”
检录完毕,乐喆领了号码牌走到起跑线上。他心里知道身边这些参赛选手不乏体育特长生,但他并没有太多特别的情绪,内心的波澜起伏甚至还比不上上午那场。
毕竟都训练这么久了,总得对自己多少有点信心吧。
比赛正式开始,乐喆调整自己的呼吸和跑步节奏,按照平时训练的样子去跑。一圈,两圈……他的头脑渐渐空白一片,眼前只剩下鲜红的跑道。
初冬凛冽的寒风刮着脸庞,身边是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乐喆咬着牙,抬起两条像被灌了铅似的腿,拼命向前跑。
“还差最后一圈了,加油!”
混沌的神志中,传来了张聪的声音,乐喆提起精神,向前冲刺。
还剩100米直道的时候,乐喆勉力抬起头,分明看见终点站着一个人。霎时间,那些观众、裁判还有他身边的选手好像统统消失不见了,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一个人。没有凛冽的风声,没有吵杂的脚步声,也没有喧闹的喝彩声,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乐喆不由得加快速度,好像他跑得再快一些,就能离那个人更近一些。
终于冲过了终点,乐喆听到裁判喊“第三名”,便一下子失去了力气,一双手有力地扶着他:“别坐,先站一会儿。”
乐喆稳了稳呼吸,哑着声音说:“我没事。”
韩启天看他发白的脸色,轻轻给他顺了顺气,又听他道:“水。”
韩启天忙拿起矿泉水,开了瓶盖递给他:“慢点喝。”
乐喆连喝了几口水,终于感觉恢复一点了。他看向韩启天,发现他定定地盯着自己,下意识问了句:“干嘛?”
原来他刚刚喝水的时候太急了,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到他的脖子,又把他胸前的衣服濡s-hi一片,显露出r_ou_色的肌肤来。韩启天脱下外套,给他披上:“怎么喝水喝得跟小孩子似的。”
“哎,不用……”乐喆想要推拒他披外套的手。
“穿着。”韩启天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反抗的意味,“小心待会儿着凉。”
跑完步出的汗不一会儿就干了,初冬的风飕飕吹来,挟着几分寒意。但他此时整个人被带着韩启天体温的外套裹着,仿佛连同心一起被泡在温水里似的暖洋洋。
“刚才好像没看见你?”乐喆问。
“刚刚我还有跳高项目,比完我就过来了。”
“那怎么样啊?”
“还好。”
“第一名?”
“嗯。”
两人边说着话边回班,韩启天说:“你待会儿先去领奖吧,领完奖我再找你。”
乐喆应了一声,回到大本营,只见张聪早坐在小板凳上玩手机。
乐喆问:“比赛结束怎么不见你了?”
张聪无辜地看着他说:“我本来想去找你的,看见你和韩启天一块儿,就不好意思打扰了啊。”
乐喆轻轻嘁了一声。
等广播念到他名字的时候,他走到颁奖台去。他站到台上,却见韩启天正站在台下不远处冲他弯了弯唇角。他一笑,乐喆便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正好闪光灯一闪,把他那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傻笑给摄进去了。
……一个拿着铜牌的选手笑得比冠军还灿烂真的好吗?
乐喆走下颁奖台,下意识地小跑起来,跑了两步觉得自己太傻了,连忙稳了稳步伐,朝韩启天走了过去:“怎么了?”
只见韩启天像便戏法似的变出几块奖牌,全挂到他脖子上,“给你。”
“不是,你干嘛?”乐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脖子上两金一银的奖牌碰撞得哐哐响。
“送你了。”
夕阳的金晖倾洒在他的身上,少年的神色显得格外温柔。乐喆张了张嘴,只讷讷地说了一个“好”字。
此时,突然有人在cao场边上喊道:“大吉,我们去吃饭啦!咦,天哥你也在啊?要不要一起啊?”
乐喆转过头,是大春他们。乐喆问韩启天:“去不去啊?”
韩启天笑了笑:“去。”
落日把两个少年的影子拉得老长,把那胸前的奖章镀上一层透亮的光,仿佛在说——
我的荣誉当有你一半。
第十三章
十二月初,乐喆迎来了他的生日。
乐喆不喜欢过生日,因为他的出生本身就证明了一段肮脏的关系,是他毕生之耻。然而生育他的两个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意识,多日没联系的老妈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回家。
“我说我不回去!”乐喆烦躁地走来走去,“你俩要去吃饭就自己去,别扯上我!”
“现在叫你吃个饭也请不动了是吧?”秦蓉轻哼一声,“今天不回来,以后的生活费自己想办法!”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听着对方传来忙音,乐喆咬着牙,憋不住低咒一声。
精神诚可贵,金钱价更高。若是不为五斗米而折腰……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乐喆再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得回家。
打开门,便见他妈穿着一身精致华丽的贵妇装,摆弄着今天新做好的指甲,斜眼瞥他:“终于知道回来了吗?我还当你这么有骨气呢。”
乐喆憋着气不跟她搭话。
“快把你爸上次送你那套西服换上。”秦蓉也不在意,拿出手机,“我让他过来接一下。”
乐喆一声不吭,自暴自弃地回到房间换起那套西装来。
他爸今天开了辆宾利过来。车一到,秦蓉就自然而然地坐上了副驾驶座,跟他爸亲亲热热地打起招呼来。乐喆坐在后座上,感觉全身上下的尴尬癌都犯了,只能动弹不得地看着车窗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小喆想吃什么?”他爸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