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启天道:“你挑你喜欢的呗。”
俩人一个提着菜,一个提着多r_ou_穿行过来往的人群,打道回府。韩启天说:“我说你今天怎么那么好兴致来市场,原来是为了这个。”
“那倒不是,我是刚好碰上,看着好玩才买的。”乐喆探头去看他手里的袋子,“买的什么菜啊?”
“两把西洋菜,一斤西红柿,一砖豆腐,还有一尾鳜鱼。”
乐喆腆着脸道:“天哥,我想跟你学做菜。”
韩启天不晓得他又想作什么妖,瞥他道:“无事献殷勤,说吧,你想干什么?”
乐喆气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个形象吗!”
韩启天静静地看他,眼神里写满了“你不就是吗”的意思。
乐喆:“……”怎么办,手有点痒想家暴。
闹了半天,韩启天终于知道他是诚心想学的了,本要答应,但不禁又回想起那正宗“干锅”风味的炒饭以及能被他煮破洞的电饭煲,委婉道:“这不太好吧。”
乐喆知道自己的前车之鉴不是很让人信任,于是道:“做人得往前看,说不定我能挥别过去,突破自我呢。”
韩启天说:“但我不是很想再买电饭煲了。”
事实证明韩启天能面对犯人不辞颜色,但面对媳妇儿也能毫无原则,可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一个电饭锅算得了什么,能让自家宝贝儿开心多烧十个也不在话下。
这回乐喆倒是没有炸厨房,只是做出来的菜吃了能令人闹肚子而已。
“你好了没有啊?”韩启天敲响浴室的门,隔空喊道。
“快了快了。”乐喆含糊的声音传来,不知在搞什么。
这厮进去都有小半刻钟了,韩启天心里一警,问道:“你不是又打起游戏吧?”
“怎么会……”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心虚,韩启天顿了顿,上前踹门了。大门应声而开,伴随着一段销魂的通关BGM,门内门外两人面面相觑。
乐喆小声说:“都说了快好了嘛。”
韩启天忍无可忍,两步上前把他扔出浴室。
临睡前两人吃了些肠胃药方才感觉好些,乐喆甩锅给西瓜,哼哧哼哧地道:“我觉得其实是西瓜不太干净。”
韩启天替他吹头发,无奈地道:“宝啊,你少折腾我两年吧。”
乐喆立刻道:“那不行,我得折腾一辈子的。”
韩启天道:“得,谁让你是我命中克星,专门来克我的。”
乐喆不满了:“难道我不是福星?”
韩启天关了吹风机,嗡嗡的声音一停,他揉着乐喆的乱发说:“你说什么星就什么星,你说什么都行,绝不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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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虽然前两次的烹饪尝试以失败告终,但乐喆绝不认输,还越挫越勇,积极创新。
其实当初他是盘算着韩启天的生日快到了,打算亲自下厨小露一手给他看,毕竟平常都是韩启天负责做饭。结果出师不利,乐喆便干脆破罐子破摔,彻底把韩启天当作了小白鼠。
“今天的菜式是心狠手辣j-i哦!”
看到便当上贴着的便条,韩启天心情有点复杂。前阵子乐喆还是循规蹈矩地做土豆炖马铃薯,西红柿炒番茄这类家常菜式,这会儿不知道被什么激发了,开始孜孜不倦地研究新菜式,还乐此不疲。今天是“心狠手辣j-i”,明天是“国色天香肠”,后天是“笑里藏刀削面”,说不定大后天还能弄个“情深似海底捞”。
味道怎样就不予置评了,不过到底有这份心意在,韩启天依然会吃得一干二净。
说句公道话,其实他的厨艺已经进步不少了,至少没再炸过厨房或是吃出命案来。
下午的时候,他们接到一件报案,是说有人想跳楼的。人命关天,他们立刻按着地址出动了。
高楼林立,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站在其中一幢大厦的天台泣不成声,下面站着一大堆围观群众指指点点。
“都散开都散开。”
消防人员在底下铺了气垫,他们紧急登上天台试图劝小姑娘自己走下来。
其实相比于这类型的情况,韩启天更习惯于应对那种能直接以武力镇压的,他听着新来的警员干巴巴地劝导着她,微一蹙眉,转身问旁边的同事:“能联系上她的家人吗?”
警员答道:“尽量。”
“我什么都没有了。”少女边哭边喃喃重复道,“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要冲动,有话可以好好说……”
小警员的话音未落,便被少女哭着尖声打断了:“你们什么都不懂!”
眼见她的情绪又要失控,韩启天劈手抢过他的扩音器,道:“我来。”
“我们确实还不清楚你遇上什么事,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告诉我们,我们会想尽办法帮你的。”他的声音沉稳镇静,给人一种极为可靠的感觉,令人不由自主定下心来。
果然那少女稍微放松了一点,却仍防备地看着他们,摇摇头道:“你们帮不了我的……”
说着说着又要绝望了,韩启天忙放缓了语气说:“别慌,一点点说,这世界上没什么不能解决的,死了才真的无法解决。”
在他的耐心劝说下,终于一点一点撬开那姑娘的心防。姑娘含泪说,她因为学业上的一次失手,和同学去了迪厅消遣,却不慎被人在酒杯中放了毒品,还因此染上了毒瘾。现在她的成绩一落千丈,毒瘾发作起来时还偷父母的钱买毒品。
“我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她蹲下`身,捂着脸痛哭,“我是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干净。”
“毒瘾不可怕,总有办法能戒掉的。你从这里跳下去是很痛快,可是你的父母呢?你舍得让他们白头人送黑头人吗?还有那些毒贩,你甘心让他们逍遥法外吗?”
那一瞬间,韩启天忽然想起高中时代数学老师,他曾坦言自己的女儿就是因毒品丧命的,心里一酸,几无声息地轻叹口气,然后继续正色说道:“我知道你也想改过自新,对吗?只要活着,总有希望的。”
少女的嘴唇几番嗫喏:“我……”
这时他的同事在他耳边悄声说:“找到她母亲了。”
韩启天用眼神示意他将人带过来,同时转过头,对那少女说:“我也知道活下去要比死难得多,也更需要勇气,但我相信你,你会有这样的勇气,对吗?”
这时姑娘的母亲终于登上顶楼了,看见她女儿的情形差点没厥过去,却还是咬牙支撑着自己:“巧巧,跟我回家吧,妈妈不怪你了。”
那个叫巧巧的女孩又是惶恐又是愧疚,半晌张了张嘴:“妈……”
“妈妈不再逼你了。”妇人潸然泪下,“你喜欢念书就念书,喜欢画画就画画,再也不逼你考第一名了,都是妈妈的错。”
巧巧低垂着头:“可我还偷了钱,还是个瘾君子。”
“没事的,毒瘾的事我们一齐想办法,总能戒得掉的。”妇人苦口婆心地劝着,“巧巧,我们回家好不好?”
“家?我还有家吗?”少女泪痕未干的脸上神情一片迷茫。
“有的,当然有,只要你回来,家里的门永远为你敞开。”妇人坚定地望着她。
僵持片刻,少女终于慢慢从护栏上走下来,落地时腿一软几乎站不住,随即便有警员七手八脚地接住她。巧巧的妈妈挣开了其他人,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痛哭道:“我的宝贝……”
一个劫后余生,一个失而复得,母女俩人紧抱在一起,仿佛世间再没什么能让她们分离。
这单案子终于顺利解决,他们根据小姑娘的口供线索,联系了缉毒大队,还成功查处了几个毒品交易的窝点,大伙儿都拍手称快。
这日,韩启天下班的时间有点晚,他一边惦记着家里那家伙会不会因为等他而饿肚子,一边跟同事道别后便急匆匆赶回家了。
然而刚踏出派出所门口便觉得不对劲,似乎总有道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他,韩启天脚步微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身后那人果然鬼鬼祟祟地跟上了,韩启天步伐不停,径自穿过大街,越过两个街口,身形消失在一条幽辟的小巷中。
跟踪的那人停在了巷口,徘徊几步终于决定迈进。韩启天静静地数着他的脚步声,一步,两步……
“啊!”
乐喆被突然压到墙上那刻还是懵的,随即两颊被人用力掐着,他咕哝道:“放开!”
韩启天单手撑在他头上,另一手置若罔闻地掐着他脸颊不放,居高临下地道:“鬼鬼祟祟跟着我干什么?”
“松手松手。”乐喆扯开他的桎梏,揉了揉自己变形的脸蛋说,“我哪有鬼鬼祟祟地跟,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地跟,这是情趣你懂不懂。”
“不懂。要不是我把你认出来,早把你揍一顿了。”说着还不解恨,又想动手掐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