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不是冬天,他们一中的食宿条件都挺好,不用担心会把人冻死。
“我打地铺就行。”封诚说,“谢谢你!”
“不用不用不用!”赵水天连连摆手,“封哥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您只要不哭就什么都好说!”
他把自己买来还没拆封的用来坐俯卧撑的垫子拿过来铺到地上,“你宿舍在几楼啊?”
“一楼。”
“哦,那你回去把自己的被褥拿过来,还有洗漱用品什么的。”
“嗯。”
封诚颠颠出去,一分钟不到就回来了,可谓神速。
他把被褥铺好,直接坐在了褥子上。
“我不管你上不上课,我走了你就得滚回去。”
“好。”
“别乱动我东西,也别乱翻。”这个赵水天不担心,谅他也不敢,而且除了乔生那种猫垫子,任何人乱动一下起身翻身他都能察觉。
“不动。”
“睡觉老实点,打呼噜说梦话磨牙的,我直接下去踹你。”
“没声音的。”封诚咬了咬嘴唇。
“别他妈半夜拿刀捅我啊。”赵水天已经躺到了床上,头冲着封诚这头,“我说,今天你睡在这,明儿最好早点回去。”
这他妈的封诚可是个基佬,万一被人看到和自己过夜,还指不定被人杜撰出什么j-i零狗碎的破烂玩意。
“怕乔生看到吗?”封诚突然说道。
他躺在床上磨磨唧唧一通,已经很困了,打了个呵欠就想睡觉了,闻言立刻就不乐意了,“怕他干嘛。”他下意识蹙眉,“烦死了。”
好半晌又补了一句,声音已经小了下去,像是无意识的抱怨,“我又不喜欢他,烦死了。”
封缩进被子里,看着赵水天背对着他的后脑勺,就那么盯了一个多小时才闭眼。
好几天了,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如影随形的噩梦,终于能避开一阵子了。
他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还是这个人帮了自己。
这个人……上次他还想不通,赵水天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值得乔生那样惦记,现在他似乎明白一点了。
赵水天他就是特殊啊,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哇。
他被一群人围困还能嚣张甚至清闲的样子,在讲台上嬉皮笑脸念检讨的样子,一脸不耐给自己递毛巾的样子,把哭的狼狈不堪撕心裂肺的自己按在他怀里的样子,还有那只摸着自己s-hi漉头发的手,箍着自己脖子的手,握着自己肩膀的手……
这个人,明明轻而易举得到又嫌弃了自己拼死拼活都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了?
赵水天五点就醒了,他睁开眼翻过身看了眼地上还在睡觉的封诚,拿出手机给乔生发了消息。
乔生也不是什么早睡早起注意身体的好鸟,通常这个时候应该没有醒,但自己的消息乔生一直回复的挺勤快的。
他怕乔生听不见声音,直接就打了电话。
“水天?”
乔生的确是在睡梦中,接起来的时候叫他的名字,声音带着点儿糯又带着点儿哑,像是被磁x_ing黏着一样,沉沉的,灼人耳膜。
赵水天下意识使劲儿蹭了蹭自己耳朵,觉得半边脑袋都麻了,他又抓了抓自己那半边的头发,清了清嗓子,“我跟你说个事儿。”
“嗯。”乔生声音还有些迷糊,很轻很柔软,赵水天莫名就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这样状态的乔生很……很让他难以形容。
很乖?
不对。
很x_ing感?
有点别扭。
很……欠□□?
是吧!就是那种应该在被子里迷迷糊糊还不清醒的,眼镜没戴眼睛闭着,这时候的乔生最好欺负了,懵懵懂懂晕晕乎乎的,拿着枕头把人一捂随便磋磨,都不会反抗的。
赵水天“啧”了一声,突然恶从心头起,s_ao话胆边生,戏谑道:“乔生,你叫我一声天哥来听听?”
“天哥。”乔生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再叫一声。”
“天哥。”
“再大点儿声?”
“……”乔生轻轻叹了口气,传来了拿眼镜的很清脆的一声。
赵水天赶紧住口。
对于戴眼镜的人来说,起床之后拿眼镜可比闹钟都好使,它代表他清醒与迷糊之间的最分明的一道屏障,乔生这是被自己彻底吵醒了,不能再这么戏弄了。
赵水天有些可惜,但他还是想起了正事儿,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
“乔生,你知不知道谁以你的名义给封诚拍了果照?就在前几天咱们楼层的厕所里,上课的时候。”
他说完等着乔生回复,以为乔生会很认真的看待这件事,甚至会很生气的查明原因,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想要的结果,等来乔生平静冷漠的一句反问:“怎么了?”
“什么?”赵水天惊讶道:“什么怎么了?你没听明白我说什么吗?”
他从被子里爬出来,全身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昨天那件沾满了鼻涕的睡袍已经放进洗衣机里了。
他怕吵醒封诚,走到阳台把身后的门关上又把窗帘紧了紧,这才疑惑的问乔生。
“你没听懂我说的吗?咱们赶紧把那些人找出来把照片销毁啊。”
“为什么要销毁?”
乔生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和刚才那几声“天哥”完全不同,冷淡,清醒,甚至透露着一股云淡风轻的毛骨悚然。
“啊?为什么不销毁,干什么不好非得拍果照,这他妈不是毁了人家孩子一辈……等等?!”赵水天突然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好半晌艰难的,不确定的开口,似乎这个问题问出来要很大的力气和勇气似的。
“你……找人……做的?”
乔生停顿了几秒才回复:“不是。”
赵水天骤然松了一口气,乔生从来不对他撒谎,说不是就肯定不是,不是就好,他刚想说什么,就听乔生说:“谷井做的。”
“他?!”赵水天抿嘴,“你同意了?”
“我知道了,现在知道了。”乔生说,“但是他罪有应得,他想伤害你。”
“你……不能这样……”赵水天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像是被乔生很平常的口吻惊住了,“乔生,你不能这样对一个孩子。”
“水天。”乔生说:“我说了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我没有受到伤害。”
“源头扼杀邪念,才能阻止悲剧发生。”
“不是……他没有,我……”
“这件事你别管了。”乔生打断他。
“你怎么这样!”赵水天怒了,“那以后我们变成仇人了,你是不是也会为了别人这样害我!你这么狠毒谁能不害怕!谁还敢和你走的近!”
他说完瞬间起了一身冷汗,“狠毒”这个词过于严重了,可能会刺到乔生。
“对不起,乔生啊。”赵水天很无奈,“你不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呢。”
“我们不会变成仇人。”乔生说:“即便以后无缘走到一起,你也不会是那种会让人那样对付的人。”
赵水天叹了口气,脑子混乱,根本无暇顾及乔生说了什么,他现在甚至都分辨不清乔生是在夸他还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他被乔生的态度着实惊讶到了。
他一直知道乔生冷漠不近人情,但没想到……对不起,他们可能只是单纯的价值观念不同,认知不同,道不同。
或许不至于如此严重,但赵水天做不到这么狠。
哪怕他经历过世间很多不好的事,他也做不到这样的狠决。
他像是很不可置信又拿乔生没办法似的,最后只能温声软语的和人说道:“算我求你的,听我一次好不好?”
他既怕刺激到乔生,又怕毁了那孩子,一时间觉得自己这样娘唧唧的样子最可恶不过,心头涌起一阵沮丧,不知所措起来。
“我听你的。”乔生说,“别怕,我让谷井把东西带过来交给你,你怎么处理都行。”
赵水天松了一口气,一阵脱力,“谢谢,谢谢。”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赵水天心头一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上次说过的不再触碰你的话,作废。”
“什……什么意思?”赵水天愣愣的问。
乔生轻轻的笑了一声,声音依旧平淡温和,却让人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悸,他说:“水天,我跟你说过,凡事都有一个守恒的,好的坏的早晚都会找上你,有些东西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