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参加过舞会。”
“这样的舞会全是应酬。”
“好像很有趣。”里昂说,“里面全是些有钱人,艾伦真是个了不起的杀手,无论什么场合都能行动自如。”
“他做了很多准备才能这么自信,谁也不是天生的杀手。”
“我没有办法想象他毫无经验的时期,我觉得他生来就这样完美无缺。”里昂说,“抱歉,我又在你面前说这些话。其实我很希望他能喜欢我,把我当做朋友,不过好像不行。他可能永远只是我的偶像和目标,但我很高兴,我一点也不后悔那一天走到你们的桌边打招呼。如果我一生只有一个朋友,而这个朋友是你,会让我感到非常幸福。”
麦克向他微笑:“以后你还会有很多朋友,艾伦对你的态度和别人不一样,并不是因为他讨厌你,他对你的关心超出了你的想象。”
“我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现在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里昂忽然担心地问,“他不会从通讯器里听到吧?”
“我把通话关了。”
艾伦什么也没听到,他正专心致志地躲避女孩们的邀约,有时避之不及就得想尽办法把她们带回自己的舞伴身边。他的伤口越来越疼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不巧再次被海伦娜·谢瑞尔堵在角落里。
“斯蒂夫,我一直在找你。”海伦娜毫不见外,亲昵地叫他。
“我也在找你,亲爱的。”艾伦立刻向她展露微笑,“你怎么不去跳舞呢?”
“我在找舞伴,就是你。斯蒂夫,你和别人跳了好几支舞,还没和我跳过呢。”
海伦娜抓住他的手,把他扯向舞池中央。艾伦没想到她的力气这么大,拉扯得他背后的伤口一阵剧痛。他向前走了两步,看到舞池对面海伦娜的未婚夫戴维德一脸不快地喝着酒。
直觉告诉艾伦,如果真的和海伦娜跳这支舞,恐怕这位戴维德先生就要醋海生波。他还记得自己是冒牌货,可不想因为争风吃醋上明天报纸的头条。
“海伦娜小姐,我想……”
“你想什么?”
“我有点累了,头痛得要命。”
海伦娜回过头来看着他,似乎想从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看出他有没有在撒谎。
“可是我邀请了你。”
艾伦看到她面具后的双眼中浮现出气愤、失望和委屈的神情,求而不得这种事让她有些意外失措。
这时一只托着药片的手伸到两人中间,露比用一种谁都能听出来的刻意关怀的语气说:“斯蒂夫亲爱的,老远就听到你说头痛,我的提包里有你的止疼药,要来一片吗?”
“还没那么严重。”艾伦试着推开海伦娜抓着他的手问露比,“你去哪了?”
“去吃了点东西,逛了逛。”露比朝海伦娜·谢瑞尔瞥了一眼,这下连装出来的演技都不必了,刻薄地说,“谢瑞尔小姐,你抓着我的斯蒂夫干嘛呢?”
海伦娜尽力保持着自己的礼仪和涵养,高傲地说:“我邀请他和我共舞,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露比说,“他是我的舞伴,是我的男朋友,你们s_ao扰他够久的了。”
海伦娜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什么?s_ao扰?”
“用勾引你会觉得动听一点吗?”
“你这个……”海伦娜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在这种场合和露比较量的词,只能死死地望着艾伦,希望他能有些护花骑士的精神。
艾伦用手捂着额头,掩饰自己快笑出来的表情,声音十分痛苦地说:“梵妮,快把止疼药给我,再给我一杯酒。”
“到这里来。”露比拉着他离开了一脸羞愤的海伦娜·谢瑞尔。
他们来到角落的餐桌边,艾伦远远看到海伦娜已经转身离开才放下捂住额头的手。
“你的嘴这么毒,瞧把那姑娘气得脸色发白,你猜她想说你这个什么?”
“就算是活在棉花糖里的公主也听过婊子和贱货这种词,与其可怜她,不如可怜可怜她的未婚夫。看来你在这里玩得很开心。”露比把药片塞进他嘴里,又从桌上拿了杯香槟给他。
“你给我吃什么?”
“维生素。”露比说,“戏还没演完。”
艾伦喝了口酒说:“你去了很久,在干嘛?”
“和这里的主人聊了一会儿。”
“庞德·卜伦诺?”艾伦怀疑地问,“他没对你做什么?”
“他应该对我做什么?”
“不知道,他是个心思y-in沉的黑帮头目,这里又是他的老巢,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你的脸上一点伤都没有,身上有吗?”艾伦把手伸向他的耳朵,撩开头发看了一眼,“你把通讯器拿掉了?”
“我把它留给庞德了,以后他也可以用那个和我们联系。”
“什么联系?我以为你是去偷他的账本。”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偷他的账本?”露比的目光对着人群中一转,看到海伦娜和几个女伴似乎正要向他们走来,于是拉住艾伦的手走进舞池。
艾伦把只喝了一口的香槟随手塞给身旁的侍者,像个绅士一样轻轻搂住露比的腰。
“这么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艾伦低声问。
露比紧靠着他,不了解内情的外人看来,他们完全就是一对亲密情侣,在乐曲和灯光掩映下翩翩起舞。
“庞德·卜伦诺本人什么样?”
“你是指他的外表还是为人?”露比说,“我闯进他的书房,把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摸了一遍,现在还能在这里和你跳舞,说明他至少不是个杀人狂。”
“你和普利兹·琼斯也谈得挺好。只要对方有耳朵、会说话,你都能和他们聊得很愉快。不过我关心的只是你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好让我们在向普利兹·琼斯交差后干掉他。”
“我确实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回去再说,等一下你要以斯蒂夫·盖洛的名义捐款。”
“鲍尔·盖洛的资产有多少?”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没有机会玩倾家荡产了,乖乖在支票上填个不多不少几百万的数字,签上名,像不像都无所谓。我们要提前退场。”
艾伦转身时看到海伦娜和她的朋友仍在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等到露比转向那个方向,他故意把手放在艾伦背上暧昧地抚摸。
“干什么?”艾伦问。
“看看你刚才惹来的麻烦有多大。”和亲昵举动截然相反,露比的声音冷漠而鄙夷,“你到底勾引了几个有夫之妇?”
“她们都是单身,只有男朋友和未婚夫。”
“所以你就把她们搅得神魂颠倒,搞出这么多甩不掉的包袱?”
“我已经尽力在和她们玩捉迷藏,反倒是你,为什么要惹恼海伦娜·谢瑞尔?”
“我是在帮助你。”露比在他伤口上按了一下,艾伦皱起眉,“你的伤好了吗?这位谢瑞尔小姐看起来端庄文静,在社交圈里却是出名的女猎手,要是你不想把伤口弄破让麦克生气,就演完剩下的戏一走了之。”
“我真有点同情那位未婚夫戴维德先生。”艾伦问,“你和庞德·卜伦诺聊了点什么?”
“我们聊了所有事,聊他的家族、他的父亲、聊普利兹·琼斯、马洛里的反对派,还聊了沃特和洁西卡。出乎我意料,他人不错。”
“你这么快就被他收买了,他人是不是不错我不知道,但他的演技肯定不错。”
“不管你怎么想,我们现在要和他合作。”
“你真是个搅浑水的好手。”艾伦说,“捐款仪式什么时候开始?要是还有下一首曲子,我敢保证海伦娜一定会带着她的闺蜜团把你堵在洗手间里揍一顿。”
“你好像很开心。”
“我只看过女子摔跤,还没见过姑娘们穿着定制礼服戴着钻石首饰打架呢。”
“你不会有机会看到了。”露比刚说完,灯光慢慢亮起,音乐也变得很轻柔。他看到庞德的助手拉蒙德走上台,先是讲述那个鲜为人知的儿童医院的惨状,接着又介绍了新建的葛瑞斯慈善大厦以及卜伦诺基金会的情况。捐款过程非常简洁,既没有像一些正式的慈善宴会那样人人登台演讲的仪式,也没有拍卖场那种竞相报价的热闹场面。一位神情严肃的侍者端着铺上红色天鹅绒的托盘在人群中穿过,愿意为生病的孩子们捐款的人就把写好的支票放在盘子里。那些写着巨额钱款的支票被压在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雕饰下,艾伦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按照露比告诉他的数字填写,签上斯蒂夫·盖洛的名字。他真想多写几个零,不过在这种正经事上他很少乱来。
露比接过支票,放在漂亮的托盘上,那个体面的侍者微微躬身向他们致谢。
“慷他人之慨这种事永远也做不够。”
“你的任务完成了。”露比说,“趁现在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在捐款和支票上,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