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
“什么人?”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喝令,令羽忙起身去看,却是惊讶不已。
还未作出反应,那人便已近前,对方亦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是……九师弟?”最后那三个字,叠风也只敢含在口里。这突然出现的人确实让他恍若梦中,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找了三万年的九师弟突然间就出现在了眼前,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却是不敢上前相认。
“大师兄!”面前那人一出声,叠风才回过神来,定定地望着他。
“你,你果真是我九师弟?”叠风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寻了三万年的人,如今却是不期而遇。前一刻还在担忧着,找寻着,下一刻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是我。”令羽亦是热泪盈眶,虽然他总是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可与师兄弟们见面,可如今见了,他仍旧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叠风上上下下将令羽打量了一遍,好似还不能确信这就是现实而不是梦一般,他上前试探着握住了令羽的肩。
真实的触感让叠风的心也渐渐清明起来。
“这不是梦,你真的回来了。”叠风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拍了拍令羽的肩膀,却是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三万年,你都到哪儿去了?”
“我一直都在招摇山。”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回昆仑虚?你可知我们师兄弟都找了你三万年。还有师父他……”
“我知道。”令羽面露羞惭之色,道:“师父神归混沌之时,我去过昆仑虚。”
“什么?你回去过?你为何不见我们?”
令羽却是低垂着头,用沉默拒绝着,叠风见他如此,只好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
话已至此,叠风便转了话题,问道:“你可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令羽闻言,神色有些闪烁,只是叠风眼望着四处,不曾察觉。
“我也是感觉到了地动,才来此查看的。”
叠风神色凝重,道:“看来这丽鹿河下另有乾坤,九师弟,你随我一同上岸吧。”说罢,便化身而去,令羽也只得跟着一道。
两人上了岸,随叠风一同来的人连忙上前问候,那丽鹿河水君当前第一,可一认出令羽,当即大惊失色,指着令羽,半天说不出话来。令羽看着那丽鹿河水君亦是神色冷峻。
叠风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便问道:“你们认识?”
丽鹿河水君忙道:“君上怎么会和此妖物在一处?这地动就是他引起的。”
叠风一听此言,当即拧紧了眉头,询问着望向了令羽。
“九师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丽鹿河水君一听这称呼,当即傻眼了,一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令羽。
令羽却是神色漠然道:“不过有些误会,我长住在招摇山,丽鹿河水君便觉得我来路不正,要羁押了我去向你请功。”
丽鹿河水君一听到这里,哪还有不明白的,当即请罪道:“小仙不知令羽上神尊驾,冒犯了您,还望上神恕罪呀!”见令羽神色不变,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又看向了叠风,喊道:“君上恕罪!君上恕罪!”
叠风看看令羽,便道:“行了,你也没见过他,他也没表明身份,不知者不罪,你起来吧。”
丽鹿河水君闻言,这才一抹脑儿门上的冷汗,爬了起来。
“之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但是我徒弟被你抓了去,你是不是该放还了?”
丽鹿河水君闻言,当即便觉不好,他当时将重莲交给了丽姬,恐怕一直都在丽姬的洞府里,如今丽鹿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那小子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还有徒弟?”叠风挑眉笑望着他。
令羽抿着唇,点了点头。
叠风顿觉新鲜,如今昆仑虚交由十六子澜打理,也收了不少的徒弟,可一听九师弟也收了徒弟,还是觉得新鲜,看来九师弟失踪的这三万年定是经历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见丽鹿河水君吞吞吐吐的,便问道:“我师侄可在你水府?”
丽鹿河水君听上司发问,当即便又跪了下来,不住地叩头道:“求君上开恩,臣也是被迷了心智,竟帮助水Cao精丽姬与令羽上神作对,臣该死!臣该死!”
叠风当即便有些糊涂了,问道:“丽姬是谁?我是问你,我那师侄现在何处。”
“君上的师侄,君上的师侄……”
“不必再说了!”丽鹿河水君正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交代,令羽却是出声喝止了他。
闭上眼,掩盖住眼中的沉痛之色,令羽微微颔首,道:“大师兄,你有要事要办,我便先回去了。”令羽苍白着一张脸,话落,不等叠风应答,便化身而去。
☆、阿离
令羽落在莲池岸边,当日丽鹿河水君将这里摧毁,也就一池莲花完好无损。令羽在原地转了一圈,入眼处,一片残败。
昔日这里辉盛,丹桂飘香,莲花遍开,飞鸟不绝,那明朗少年每日在这井边淘米洗菜,时不时哼出一些不成调的歌儿来,他那时便坐在楼上听着听着便不觉笑了出来。
牙牙学语时,总是沿着莲池水边来回的爬,口水濡s-hi了衣襟,小手上也沾了许多泥巴,也毫不自觉地拉着他的头发要抱。
及至长大了些,开始学认字了,他便抱着他坐在蒲席上一个一个指着教他念。
他向来对学业严苛,将他重生之后,更是对新生的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做一个光明磊落,纯真善良的人,远离翼族,远离天族,在这一方天地间自由而快乐地生活。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打算,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会有了。
身体仿若是被抽干了力气,他一下子软倒在地上,即使灰尘沾染了满身,一向爱洁的他此刻也无心搭理了。
他并不会喝酒,一沾就醉,可少年还总是在花盛之际学着酿了几瓶酒埋在桂树下,说等到什么什么时候就拿出来孝敬师父。
往日情景一一浮现眼前,令羽的双眼渐渐氤氲,颗颗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他走到桂树下,将土掀开,拿出了不知多久前,少年埋下的一瓶酒。
皓月当空,照着招摇山一处破败的竹楼,令羽仰躺在竹楼上,一口一口地品尝着少年酿成的酒。
白浅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出了一揽芳华,正巧阿离进来,见白浅要出去,便问道:“娘要去哪里?”
白浅道:“我有事要去西海一趟。”
阿离闻听西海,当即双眼生辉,道:“左右我也无事,就陪娘一起去拜见大师伯。”
白浅眯眼将阿离的俊脸打量一番,道:“我看你陪我是假,想去见苓花是真吧。”
阿离被说中了心事,白嫩嫩的俏脸微微泛红,道:“娘你看苓花长得多漂亮,等我娶回来给你当儿媳妇,这洗梧宫里住着两大美人,多养眼呀。而且娘你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这儿媳妇自然也要是一等一的美人才配得上娘您的神姿呀。”
白浅使劲一点阿离的额头,翻了个白眼,道:“真不知羞,这才多大就想着娶媳妇。”
阿离揉着额头,撇撇嘴道:“我都三万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白浅不再理会,甩甩衣袖出了洗梧宫。
白浅和阿离降下云头落在了西海水边,伸手一指,水面上便出现了一道水晶桥梁,二人顺着桥进了水府。
白浅是天族太子妃,又是西海水君的师妹,宫人们自然认得,当即领着二人进了宫门。
阿离跟在白浅身后,迫不及待地问领路的宫人道:“大公主回来了吗?”
对于这位天族唯一的天孙,西海王宫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三万年前,水君继位大典时,太子太子妃携小天孙参加庆典,那时的小天孙还是个孩童模样,可爱的紧。当时西海大王子叠雍的妃子刚刚生下女儿苓花。众多女眷纷纷赶着要去瞧瞧西海唯一的公主,于是阿离便跟着白浅进了寝殿。
当时女眷众多,一个个传着抱看,都不禁直夸小公主漂亮,传到白浅手中时,突然公主啼哭不止,众人都不知所措,白浅也是尴尬万分,怎么哄都哄不好,恨不得将她敲晕过去。这时阿离凑了过来,在小婴儿面前逗弄。那小公主果然停止了哭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阿离。白浅见她终于不哭了,连忙抹了一把冷汗,要将她还给王妃,谁知那公主离了阿离,便又啼哭了起来,就连亲娘哄都哄不好。
众人一见,纷纷打趣这公主和小天孙天生的缘分,第一次见面就分离不得。
正巧这时宫人来请入席,众女眷纷纷告辞离去,白浅正暗自发愁,阿离却道:“娘亲,这个小妹妹喜欢我喜欢的紧,我也喜欢和她待在一处,你就自去找父君吧,不必管我。”
王妃一听小天孙如此直白的话,和白浅相视,都尴尬不已。
白浅清清嗓子,只得道:“那好吧,你在此好好照顾妹妹,切莫欺负了她。”说完,便快步出去了。
从那以后,阿离隔三差五便要来西海小住一段时间,以至于后来每次来了,宫人们都竞相传言,大公主的夫君又来了。
☆、伤饮
“公主前日才回来,只来向君上请安,便又回了东宸宫,大约今日下午才会过来。”
阿离闻言,面上显出一丝喜色,对白浅道:“娘,你去见大师伯肯定有要事商量,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我自去别处玩玩。”话落,不等白浅应答,便飞快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