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一年的回想,有如负重前行。
渐渐习惯了负重加身,突然拿掉负重,身上一轻,他竟有些不知所措,惶惶不安。
矛盾如他,如果真丢了,那年春天唯一留着的东西也没了。
“说话!”牛格推了齐然一把。
齐然趔趄一下,站稳后,再抬头看司小年。
司小年已经转身奔着小路中间的自行车走去,扶起摔坏的车子锁在路边车架上,又扫了另一辆共享单车。
车子转弯往西门骑,经过他和牛格身边留了句:“扫名片二维码转账。”
牛格又看了一眼手里名片。
齐然感觉司小年在他马上要说话的时候,慌忙转身走了。
逃跑似的。
干嘛呢?
不是急着要回东西吗?
跑什么跑?是要,还是不要?
牛格见齐然食指尖勾着一个类似戒指,又不像戒指的金属,有些不敢开口,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这是他的?司小年的?”
齐然目光从西门收回,垂眸目光落在铁丝环上,他没回牛格的话,已经不用回了。
他是神经病么?拿着别人的东西这么开心?
阳春三月的正午,牛格感觉兜头一盆冰渣子浇下,浑身哇凉哇凉的。
“有病吧你!”牛格就怕如自己猜想的那样,结果……
如今,怕什么来什么。
“齐然,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你……卧!槽!”牛格围着齐然打转,飙脏话,早忘了他今天来堵司小年的初衷。
齐然浑然未觉,站成了一颗根基稳固的树,此时脑内思绪如疯狂生长的枝叶,短短一瞬枝繁叶茂,春风细细拂过,树梢随风浪呀浪。
“……给我!”牛格骂到口干舌燥,伸手去抓齐然指尖的铁丝环。
齐然心脏突跳几下又平复,手攥紧还是晚了牛格一秒,空攥指尖冰凉的余韵。
牛格扬手就扔,齐然转头随着他动作的方向望去,牛格扔的方向是女生宿舍楼前一片嫩绿Cao地。
“扔了!找去呀!”牛格把齐然往Cao地方向狠推了一把。
齐然呼吸一滞,鼻梁皱起好几条褶皱,垂眼皮不看牛格,转身沿小路往校园里走,声音又冷又沉的像是在警告牛格:“别激我。”
“你行呀!齐然!齐大鸟!鸟哥!什么时候的事儿?你能不能不走了,说说能死么?”牛格非要激怒齐然,“不是说逗一逗人家吗?完事了没啊?”
齐然也非常烦躁,在目前他自己都非常乱的情况下,他不想跟牛格说这事儿。
他试图转移牛格注意力,于是说:“跟俱乐部签了最后一次比赛,五月中旬打。”
牛格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还是那么暴躁,除了骂齐然“你有病”“神经病”“傻逼”就没点新词汇穿c-h-a,听的齐然免疫了,不跟他一般计较,让他追着骂了半个校园。
回到宿舍总算清净。
一个习惯需要多久能养成,网上说需要三周,还有人说只需要三天。
齐然觉得真用不了几天那么久。
回到宿舍这几十分钟,齐然无意识摸了好几遍裤兜,总是忘了铁丝环已经不在他这儿了。
牛格不会真扔了,但他也不会主动要回来。
按照牛格x_ing格会还给司小年,还会编一个跟他无关的理由。
有这样的好哥们儿,他何愁不成单身狗。
正好看见日历,今天3月11日,再有三天就到白色情人节。
单了一年又一年,齐然认为,今年单了全怪牛格。
牛格不背锅,他也不知道能赖谁。
他在西门接起电话,听见牛格说司小年又去女生宿舍送花时……他突然不想还司小年铁丝环了。
原来他们不一样,所以他执着的不还又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齐然你真龌龊!
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弥漫在齐然周身……是失落。
可是,既然司小年不是给女生送花,还是充当快递小哥哥给老师送花,他……又没有很开心。
坐在书桌前,托腮思考人生的齐然,把自己困惑成了谜一样的蓝纸。
总之,单了二十年的齐单身狗,今天不开心。
思考人生无果,决定反虐牛格一顿。
于是,齐然买了四瓶52°二锅头,拎着去了牛格宿舍,外卖几乎跟他一块送到。
两个小时后,牛格成功哭嘤嘤,抓个人抱住就不撒手的忆往昔,鼻涕一把泪一把,逮住谁就是一通神哭神讲,谁敢不听立刻一屁股坐死。
齐然坐在牛格的上铺,摇晃着两条大长腿,看着牛格把他的三位室友挨个虐了一遍,心气儿总算顺了。
趁乱拎走糖醋里脊和一罐可乐,他回寝室接着喝。
让你丫阻止我脱单!
吹着口哨哼着歌的齐单身狗在心理嚎了一嗓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鞠躬!
齐单身狗星星眼(*Q*):滑不溜丢,滑不溜秋,滑不溜丢,滑不溜秋……
☆、情人节
醉酒的后果很严重,牛格废人似的醒了半天也没在床上爬起来,床头挂着一份早餐,看颜色就知道是齐然买给他的,卷饼里不是胡萝卜丝就是生菜,瞪出眼泪能在土豆丝里找出几条r_ou_丝。
齐兽医就是这么养生。
上午十点,牛格托着被齐大鸟灌废了的身体,去了西门Flower.coffee。还没进门,隔着玻璃门看见一个长得跟司小年五分像的女人,也可以说是姑娘,年轻漂亮,很洋气。
田园碎花围裙包裹的身形高挑,长相和气质都与司小年很相像。
牛格推门进去,美女老板抬头给了他一个微笑。
点了一杯咖啡,坐在花Cao架隔出来的落地窗前,牛格看着精心包花束,打理盆栽的女人。
上午阳光穿透落地窗,洒在满屋的花花CaoCao上,油亮叶片反s_h_è 的光斑映在墙上,天花板上,地面上,满屋的闲适安逸。
所有想不通的还是想不通。
牛格不喜欢喝咖啡,比起咖啡,他更喜欢可乐,一杯咖啡喝的索然无味。
他恍然间明白了——相较追着齐然跑了几年的薛梦梓,齐然更喜欢……
所以,不是现在谁出现了,齐然的想法就改变了。
或许自始至终,齐然喜欢的,喜好的都是那一类。
却没打算告诉他?
没打算告诉诸如薛梦梓之类的很多女生。
渣男啊!
牛格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的,他把装着铁丝环的黑色密封袋又带了回去,回去的路上扫了名片上的二维码,转了666元过去。
一上午两节公共课,大教室前后门堵着成群的学生往外走,齐然一直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出教室。
出了教室后门就看见牛格靠在后门正对的墙上,瞪着后门口,看的两眼泛幽光。
齐然被牛格这眼神盯的有点慌,又往牛格左右两侧看了看,看完松了口气。
牛格一瞪眼:“没来!吓死你了是吧?”
齐然配合他拍拍胸口:“你出现在医学院的概率太低,除非被逼无奈……”
他不是危言耸听,如果薛梦梓让牛格去爬珠穆朗玛,牛格都得去。
牛格没等齐然说完,抬脚踹他小腿。
齐然一路蹦着躲,两人就没正经说上几句话,光顾着过招了。
出了教学楼,阳光正好,暖烘烘洒一身,齐然趁牛格没赶上来 ,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晃着胯喊:“哎~~我的老腰呀~~我的腰子呀~~”
牛格毫不留情一脚踹他屁股蛋上,齐然大跨步直接从第一个台阶飞似的落到平地上。
齐然揉着自己的屁股,仰天就嚎:“谋杀我挺翘的浑圆……啪!”
牛格没让他嚎完,黑色密封袋照着一张帅脸就扔了上去。
他现在看见齐然这货就想替齐然爷爷抽孙子一顿。
白长那么大的鸟了,有个屁用!
齐然拿下呼在脑门上的塑料小袋子,黑色的,他手指一捻,乐了,转头看见牛格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望着天。
“逼哥,这事儿真不像是你会办的。”齐然还有心情打趣牛格。
“我想扔了!我想还回去!我他妈还想抽你一顿狠的!”牛格眯眼迎着正午的太阳,最后一句说的恶狠狠的。
齐然也对着太阳眯眼笑:“我本来也没想干什么,但你又给送回来了,不干点什么是不是白瞎你下这么大的决定?”
牛格猛地转头看齐然:“真的?!真没想?!”
齐然没看他,只是对着太阳笑,阳光是暖,他脸上的笑是浪,就差没笑的三起三伏三浪了。
牛格伸手去抢:“还我!拿回来,我扔了,给我!”
齐然手一横,牛格抓了空,他笑着往前走,黑袋子特意一甩一甩的:“给了不能要,要了没礼貌,素质呢。”
牛格跟他后边咆哮:“我认识你二十年,哪来的素质,早特么让你祸害光了,你他妈有没有句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