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都是债啊
严淼尖声哭道:“难道你们爱我是为了有用吗?那还算什么爱?爸爸是严家家主,要什么没有?我能为他做什么?家里那么多佣人还差我做的那一口吃的吗?你这根本就是j-i蛋里面挑骨头!你们怕了那三家,把我当成了弃子!你们身为我的亲生父亲、大哥,却还没有贺源对我一半好!还好意思说疼爱我?你们的疼爱我根本一点点都看不到!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严城红着眼睛看着她,仿佛是第一次看见她一样,过了许久才用有些哽咽的声音道:“我和爸爸把心捧给你你都看不见,贺源不过有一副油嘴滑舌,你就把他当成了宝,你既然恨我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回家去吧。”
严淼脸上带着泪水,扬着下巴道:“看看看看,不装好大哥了??c-h-a??真面目了吧?你们不过是嫌弃我碍事,趁着这次机会想把我扫地出门!不过我姓严,这里也是我的家!你有什么权利赶我走?!”
严老爷子站起身,缓缓走向楼梯口,声音疲惫的道:“你真的把这里当成家了吗?我即然无用,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回去吧,回去吧。”
严淼一见老爷子也这么说,恨恨的跺了踩脚,怒声喊道:“你们再也不是我的爸爸和大哥!这个家我永远也不想再回来,我恨你们!”
她说着,哭着跑了出去,刘姨是严家的老人了,也是从小看着严?j-ian??大的,见她没有穿大衣,也没有换鞋子,忙拿着她的衣服和鞋子追出去,却被在盛怒中的严淼一脚踹倒在地上,抢过衣物跑走了。
严老爷子一手搭着孔雯的手,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的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轻声道:“儿女啊,都是债啊,素梅啊,我没能把女儿教好,我对不住你啊严城看着老父佝偻了许多、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精气神都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的背影,紧握的双拳迸起了青筋,硬朗的面容上,无声的流下了两行热泪。
严老爷子一整个下午情绪都很不好,严城没有再去公司,一直留在家里陪伴他,孔雯说了几次想叫家庭家生来看看老爷子,老爷子都不肯,他心情不好,严城两人也不敢强劝,只能小心留意着他的状态,到了晚上,两口子早早的被老爷子赶去睡觉,但他们哪里敢睡,隔一会儿便悄悄推门去看他。
半夜的时候,老爷子感到不舒服,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被严城夫妻俩及时发现,不顾老爷子的反对,连夜将人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幸亏就医及时,如果发现得晚,甚至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严城两人吓出一头冷汗,守在老爷子床边一?j-ian??不敢合,下半夜两点左右,严晖和章肃,严岩和许悠然火急火燎的相继赶到医院,严城夫妻两人才得以休息片刻,兄弟俩听到老爷子生病的原因,都气得脸色铁青。
凌晨时分,老爷子已经睡了,孔雯这一天心神紧绷也疲惫得很,坐在沙发上小憩,章肃和许悠然在病床边陪护,严家父子三人走出病房,三张略显相似的脸上神色都很难看。
严晖开口道:“爸,我知道我做为一小辈说这么并不合适,但今天话不说出口,我只怕会被憋死。”
严城晈了晈牙根,沉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严晖道:“您和爷爷疼爱小姑,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我们兄妹三人小时候也都尽量让着她,她喜欢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敢跟她抢,她对妈的态度就更不用说了,正眼都没有一个,妈说一句话她能顶回来十句,一提到妈妈,她句句‘外姓人’、f外人’不离口,感情我妈嫁到严家二十多年,抚育我们兄弟俩、cao持家务、孝顺爷爷,到头来一辈子都是个‘外人’?以前的烂账就不说了,说了也是没用,但同样是女孩,她处处都要压沛沛一头,到现在为止,人家提到‘严三小姐’说的都是小姑,这没关系,沛沛还在上学,低调些也好;我跟章肃结婚,她嫌丢人,人都没有到场;二弟订婚她倒是来了,却还不如不来,她在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才到,呵,还在订婚宴上大闹了一场,差点气得穆、白两家当场翻脸,我严家颜面扫地,偏偏我们理亏,还是自家人闹场,连说都没处说,小姑觉得委屈,但您说句公道话,二弟两口子委屈不委屈?
这也没关系,自家人嘛,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可她今天居然跑到家里大吵大闹,生生把爷爷气进了医院!爸爸,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和妈没有及时发现,爷爷他老人家有个什么好歹……,我们的后悔药要到哪里去吃?我们就算去把小姑打死,她还能把爷爷还回来吗?”
说到这里,严晖用力抹了抹脸,把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抹掉,接着道:“爸,如果您还要这样无条件的纵着她,我没有办法,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从今往后,我严晖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就算是要饭,也不会要到她的家门口!”
严城的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话。
一向比较沉默的严岩也沉声道:“其实爸您和爷爷一直这样无条件的疼爱小姑,有没有想过你们在她的眼里到底是处在什么位置上?她但凡有一点点在意爷爷,也不会明知爷爷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心脏不好的情况下还那样气他,我们都不在家里,妈妈在她眼里说不好听点就是个下人,根本压不住她,如果妈妈今天没有给您打电话,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知道,就像大哥说的,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这一次是妈妈及时给您打了电话,爷爷不舒服时也被及时发现,爷爷这才躲过了一劫,那下次呢?下下次呢?难道我们要时刻在家里留人防着她吗?难道您不觉得您和爷爷对她的心意都是在打水漂?依我看,她只是把家里当成一个长期饭票而已,用得着了就回来,用不着就脚不登门,怎么帮她都是应该,一次不帮就成了仇。”
严晖道:“二弟说得没错,卩可,小姑已经年过三十了,在她的面前,不光是我们,穆靖远、白彦、齐鸣扬都是小辈,但我们这些人要么是一家之主,要么可以独挡一面,三思而后行是最基本的功课,就算是少年当家、深不可测的穆靖远,也不敢像小姑一样横得无忌,小姑是大家嫡女,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人家是大家家主,难道身份比她低吗?她受不得气,别人就受得吗?说到底,不过是小姑她根本就没把严家的处境放在心上,也根本不管自己的言行会不会给严家树敌,她为了自己的小情绪,大闹自家的宴会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其实这样的例子根本就举之不尽,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闯了祸有您和爷爷帮着摆平,需要什么资源也尽管来找父兄,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您和爷爷在她的?j-ian??,估计就是用来给她收拾烂摊子的手,和取之不尽的资源,而且就像二弟说的,一次不帮,哪怕是为了她好,就成了仇,其实当前的形势,动动脑子就可以想得清楚,白、穆两家正在气头儿上,我们严家又理亏,如果此时出手跟他们对抗,无疑是在加深他们的怒火,他们虽然对贺家动了手,却始终留了余地,等穆靖远气消了,我们跟白一涵关系不错,在他的面前说一说,此事当可大事化小,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可小姑她可曾考虑过这些事,一味的逼着您和爷爷出手,道理摆开都说不听,她是严家嫡女,爷爷手把手教出来的人,真的什么都不懂吗?她只是不想懂,她认为她有任x_ing的资本,闹一闹,大家都得让着她,妈刚才跟我说,她之前还一直在跟爷爷埋怨穆、白两家为什么要追究她,哈,她以为她是什么人?跟人家有一毛钱关系吗?她跟我们针锋相对,事事要尖儿也就算了,人家有什么义务要让着她?!”
严岩接着道:“妈妈听到了他们大部分谈话内容,小姑说贺家可以支撑到现在,是因为贺源这些年的努力,得以让贺家变得树大根深,无法轻易撼动,她可真敢说啊,贺家能有今天,是您和爸爸明里暗里扶持帮助的结果,光靠贺源?别说我瞧不起他,他还真没有这个本事,三家齐动,别说一个贺家,就算是五大家之一,也很有可能被推倒!小姑一句话就推翻了您和爷爷这么多年的付出,可见其他的情义估计也没剩下什么,人都说一个巴掌它拍不响,您和爷爷让这个巴掌响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停了,爷爷他老人家前一阵子还整天笑哈哈的像个老小孩,可您看看他现在的样子,眉头紧锁,脸色也很不好,他年纪大了,身体真的折腾不起,您心疼丝毫没把您放在心上的小姑,难道就不心疼对您有养育之恩的爷爷吗?”
第204章 两家人
严城晈着牙根站了一会儿,双手在脸上用力的抹了抹,颓然道:“你们说得对,你们爷爷年纪大了,该享享清福,我每天要去公司,工作很忙,难免没时间陪伴他,穆家穆传玉夫妇出事,穆靖远少年当家,后来齐坤瘫痪,齐鸣扬也早早接手了齐氏,白家、沈家也相继把权利放给了小辈,你们都大了,能力也并不比他们差,任何一个人都足以独挡一面,严家不能落于人后,华城,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从明天开始,我便把我的股份分给你们兄弟二人,你们爷爷需要照顾,我就不去公司了,你们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再来问我,白博仁做得对,趁着我们还没老,可以在幕后扶持你们的时候退下来,等我们老了,你们也早就可以游刃有余,完全不用担心了。”
严晖和严岩惊道:“爸爸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严城疲惫的摆手道:“我知道,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我很羡慕白博仁可以早早退居幕后的清闲,只是不放心你们小姑,今天的事,算是给了我当头一木奉,她的事,我管不起了,我也老了,也到了退休的时候,以前工作忙,这么些年也没有时间好好陪陪你们妈妈,对她很是亏欠,以后有了时间,我也能专心陪陪你们的妈妈,跟她一起,孝顺你们爷爷,种种花Cao,养个小猫小狗,倒也悠闲惬意。”
严晖和严岩不肯,父子三人争论了好一会儿,但严城态度坚决,这件事也算是决定下来了。
第二天上午,得到消息的白一涵赶到医院来看望老爷子,老爷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正倚在床头,在严城的服侍下喝热水,他抬头看见白一涵,笑道:“小一涵,你来啦,消息很快嘛。”
白一涵走到床边,把花和果篮放下,歉意的对老爷子道:“严爷爷,对不起啊,这次的事是因我而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转过头,又对严城招呼道:“严叔叔。”
严老爷子微笑道:“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爷爷我还要向你道歉呢,是我没有教好女儿,才会让你受了委屈。”
白一涵摆手道:“这不关您的事,您这次,真的好险,我听到消息时吓了一跳,现在已经没事了吗?”
严城温和的道:“一涵你放心,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只是还要留院治疗几天,以后也要小心保养。”
白一涵点头道:“心脏不好,最怕大喜大怒,是要小心着些,严爷爷您自己也要放松心情,万事放宽心,您生了病,严叔叔和严晖他们最难过了。”
严老爷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白一涵仔细的看了看他,觉得老爷子的笑意不像以前那样真实,总是带着一点苦味在里面,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忍不住道:“严爷爷您不要着急,贺氏那边的事,我会跟靖远和大哥大姐商量的,靖远这次是动了真火,下手有些重了,不过他也说了,就算只是看着您老,也不会把贺氏怎么样的,就是……有些意难平。”
严老爷子拍拍白一涵的手,微笑道:“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不记仇,别人对不住你,你也不会太过计较,若不是有穆家小子在,爷爷都要担心你会不会被人欺负啦,贺氏那边,你不用顾忌着我,经过这一次,我也想开了,我老啦,什么事都管不动,也不想管了,只想安心的多活几年,等看够了风景,就可以去找你严n_ain_ai了。”
白一涵和严城异口同声的道:“您不要乱说!”
严老爷子还是笑眯眯的,道:“好好,不说不说,人老了,说这样的话确实不吉利,放心,就算为了严城他们几个孩子的孝心,我也会努力多活几年的。”
严城放下水杯,扭过头去,迅速抬起一只手抹了把脸。
这时病房门又被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拿着热水壶走了进来,白一涵抬头笑道:“严二叔好。”
严平“嗯”了一声道:“小一涵来了?最近常听你严爷爷和沛沛提起你,你来这么早,真是有心了。”
他的外形不像严城那样带着精明的儒雅,反而显得有些粗犷,身上带着常年身处上位的威严,气场很强大。
白一涵没见过严平几面,严岩结婚的时候他也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跟晚到的严淼都没有打上照面,当晚他如果在场,严淼或许还能收敛一些,她不怎么怕父亲,更不怕大哥,最怕的反而是这个二哥,他说的话,不管严淼心里服不服气,至少当面是不怎么敢反驳的。
其实不怪严淼怕他,面对他的时候,白一涵也总是不自觉的会有一些紧张,他笑了笑道:“严爷爷生病,我也有责任,来看望他是应该的。”
严平总是显得很严肃的脸上?c-h-a??一点笑容,走过来放下水壶,大手拍了拍白一涵的肩膀道:“小家伙,不要往自己的身上揽责任,你严爷爷生病,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严城微笑道:“是啊,这孩子一进门就说抱歉,其实你严爷爷说得对,是我们严家对不住你,你有什么可抱歉的呢?”
白一涵笑着低头摸了摸耳朵,严老爷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严平坐下来道:“小一涵,你要明白,以后我们是我们,严淼是严淼,没什么太大的联系,你完全可以把我们当成两家人来看,不用多想。”
白一涵眼神一动,缓缓笑道:“我明白了,严二叔。”
严平回头对老爷子笑道:“一涵这孩子聪明,就是太实诚了些。”
严老爷子在刚才严平说是“两家人”的时候没有说话,严城也没什么反应,听到严平这么说,老爷子道:“是啊,我刚才还说,要是没有穆家小子,小一涵没准就要挨欺负啦。”
严平道:“不会,白家有多宝贝他您还不知道吗?再不济,也还有您。”
白一涵笑道:“严二叔说得对,上次我被人绑架,还要多亏了严爷爷,我才能及时被救出来。”
严平点头道:“那次确实很险,你严爷爷的施压,穆靖远几人的及时施救缺一不可,说起这件事,幕后的人还没有找到吗?”
白一涵摇头道:“这个案子查起来很麻烦,冯群死了,剩下那几个人知道得很有限,线索基本都是断的,不过靖远之前说已经有了头绪,相信很快就能查清的。
严老爷子道:“越快越好,有这么个人隐在幕后,难免让人觉得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白一涵道:“靖远和我大哥一直没有放松这件事的调查,警方明面虽然结了案,但陈警官和方易也一直暗中在查,但自从那次之后,‘那人’就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任何动作,要查到他,是很难的事,不过严爷爷您放心,我相信以陈警官的能力,查出幕后之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您就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免得影响您的心情,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放宽心,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cao心,好好配合治疗,快些好起来,等您出了院,我就去严家陪您下棋。
严老爷子不住的点头道:“好好,小一涵你说话可要算数,自从你和穆靖远领证之后,就很少来陪我啦。”
严城笑道:“人家小两口新婚燕尔,当然会想要多一点时间相处,我听说,他连回自家的次数都变少啦。”
见白一涵窘的脸上发红,严家父子三人不厚道的哈哈笑出声来。
白一涵走后,老爷子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消退,他转头对严城道:“你看看,这孩子比你妹妹有心多啦。”
这句话一出,病房里变得沉默了一瞬。
严平收回刚才轻松的神色,沉声道:“严淼一直没动静,是吗?”
严城下意识道:“我没给她打电话。”他可怕严淼来了再说出什么来把老爷子气着。
严平冷哼了一声道:“那你给白一涵打电话了吗?白一涵都已经得到了消息,严淼会不知道?”
严城小心的看了眼父亲的神色,有些埋怨弟弟,心里知道就好,这事挑明了说,只怕父?c-h-a??要难过。
好在老爷子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严平却好像看不懂大哥的眼色一样,回身半跪在床前,抓住父亲的手,沉声道:“这些年,我渐渐看透了严淼的x_ing子,心早就已经凉了,她的?j-ian??、她的心里,没有我们,我们没有失去她,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但您还有我们,大哥、大嫂,我、周笑,严晖、严岩、严沛,我们一大家子在一起,好好的,好不好?爸爸?”
严城急道:“阿平,你胡说什么?!”
严平回头道:“大哥,这句话我早就想说,就是怕爸爸他难过,可通过这次的事我才发现我错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不想再看到爸爸因为她的事进到医院里来!她不知道孝顺爸爸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对爸爸大呼小叫,让他老人家伤心,甚至差点出了生命危险,我不能原谅她的行为,她已经三十多岁了,人生的方向已经确定,将来的路要怎么走,自己应该也有打算,严家并不欠她的,爸爸和我们也不欠她!相反,她还欠着爸爸的养育之恩没有还,反正,我是不打算管她了,烂泥扶不上墙,到头却管出一身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