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做个乖孩子+番外 作者:今生缘浅(下)【完结】(24)

2019-06-16  作者|标签:今生缘浅

第223章 番外二悠然见岩山

  平安夜那天,严岩和许悠然按计划顺利的领了结婚证,并在外面吃了饭庆祝,直到回到家里,许悠然仍然有些像做梦样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自己这就……结婚成家了?

  在他的印象中,唯一的亲人就是母亲,她给了自己全部的爱,十五岁之前,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家庭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但并没有觉得不幸福,只是,唯一爱他的母亲不快乐,很不快乐,她的脸上看不到真心的笑容,身体也很孱弱,他想要让母亲高兴起来,却始终都无法做到,有一次他在半睡半醒间,听到母亲喃喃的对他说:“如果没有你,我或许会有另一种人生,但我现在只有你,悠然。

  当时他不明白母亲的意思,直到后来,母?c-h-a??去世前告诉了他有关他生父的事,他才明白,自己的存在,只是一个不该存在的意外,他不知道如果没有自己,母亲会不会遇到那个对的人,但就像母亲所说的,他们母子都只有彼此。

  母亲临终时对他说:“我给你取名悠然,是希望你可以活得洒脱随意,人闲逸而自在,山静穆而高远。悠然,妈妈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悠闲自在,不为感情所缚,不为外物所俘。”

  母亲去世后,他的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他终于明白了母?c-h-a??时为什么一定要生下他,这种孤独感,这种对亲人的渴望快要把他逼疯,直到化名贺遥的贺源出现,他终于又有了亲人,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有了亲人,这种孤独感却依然如影随形,缠绕着他不肯离开。

  贺源的欺骗,刚开始他是愤怒的,可后来冷静下来想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可愤怒的,贺源骗他,把他当做精神上的慰藉,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们之间那长达四年的可笑的恋人关系",其实只是相互的陪伴,说穿了就像是一场交易一样,你给我亲人的温暖,我给你片刻的安宁,他差点把自己捂死,但也被严岩他们打了一顿,大家再见便是陌路,谁也不必恨谁,谁也不欠谁。

  可是严岩啊,他看着身边正对着结婚证傻笑的男人,心中涌起的是酸胀,是满足,自己的人生,从打开门看到严岩的那天被悄然改变了,变得色泽明丽,变得多姿多彩,他教会了自己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他让自己远离了孤单,他让自己第次体会到什么是怦然心动,他,给了自己个属于他们的家。

  严岩正美滋泫的摆弄着结婚证,发现爱人很久没有动静,回头见他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脸上带着那阝样……那样……说不好,反正就是那种让人觉得特别好看的笑意,严岩的心里忍不住柔成了一滩水,像是怕打破了这美好的一幕,他声音轻轻的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许悠然像是有些恍惚的喃喃道:““若,我想吻你。

  严岩心中一室,怕打破了许悠然这种怔然的状态,失去眼前的福利,他轻轻往前凑了凑,柔声道:“欢迎来吻。

  许悠然看着他的唇,缓缓靠近,严岩屏住呼吸等着他,要不是怕吓着许悠然,他都想一把把他抓过来,这样慢吞吞的实在是磨人,不过,不得不说,这样雀跃的、焦急的等待也别有一番滋味。

  当双唇相贴的那一刻,两人都觉得股酥麻的感觉窜入心底,不由得同时抱住对方,许悠然按着严岩的肩,一点点将他按倒在沙发上,舌尖相触,相互勾缠。

  严岩百忙之中还不忘把手中的结婚证好好的放在前面的茶几上,这才回手虚搂着许悠然的肩背,眯着眼睛享受这个缠绵又让人心悸动的吻。

  吻结束,许悠然微抬起头,双眼泛着波光,唇上也是水光致致,他用带着蛊惑的暗哑声音道:“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严岩心脏快要跳得心律失衡,抬头又啄吻了一下他的唇,低低的“嗯”了一声。

  许悠然再度轻启双唇,严岩激动的等着他的后续。

  只听许悠然柔声道:“你去洗澡。

  严岩:……,这是什么节奏?

  不管是什么节奏,他都听话的起身去了浴室,等他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时,见许悠然已经换了一套新的床品,虽然是许悠然一贯风格的纯色没有什么图案,但颜色是大红的,大红色的床,在这间素净的房间里显得突兀,却也有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激情,他有些诧异,本来还以为,跟许悠然在一起,注定要过上清心寡欲的生活,没想到爱人居然也有这么……狂野的一面看到严岩从浴室出来就盯着床看,许悠然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道:“我看到网上很多人都说,新婚的床品应该用红色的,是喜床,不好看吗?”严岩忙道:“不不不,很好看,漂亮极了

  许悠然这才笑了笑,道:“嗯,把头发探干,过来吧。”

  这是赤裸裸的邀请啊!严岩激动的走了过去,不料许悠然与他错身走过去道:“我去洗澡。

  严岩:……,我恨洗澡!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一直都没有过实质x_ing的深入交流,他听过贺源有一次恶意的说许悠然是个x_ing冷淡,非常排斥床事,跟他在一起,如果不出去偷腥,就等着当和尚吧。当时,他把贺源拖墙角,咣咣又揍了一顿,不过那次没往脸上打。

  他看着许悠然走进浴室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算了,那就睡觉呗,他坐上床,刚想掀被子,想起还放在客厅的结婚证,忙起身出去把结婚证好好的收在提前准备好的带着密码锁的小\盒子里,喜滋滋的把小盒子放进床头柜,轻轻拍了拍抽屉表面,这才带着笑意上床躺下了,还别说,这大红色的喜床躺着就是不一样,心情格外激动,根本睡不着。

  过了不久,许悠然从浴室里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水格外热,他的脸上很红,他皮肤白,脸上的红晕看着就特别明显,在严岩看来,特别的.诱人。

  严岩偷偷的咽了口口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让许悠然觉得自己是个急色的色鬼,从而给他压力。

  他看着许悠然走过来,动动身子挪到另一边,微笑道:“来睡吧,这边被我捂热了,你现在上来正好。

  许悠然感动的笑了笑,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严岩的暖,就像钩子,把他的五脏六腑都钩住了,这辈子,怕是撕扯不下来了。

  他侧过身,轻轻摸了摸严岩的脸,又强调道:“若,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IIE岩也侧身面对他,轻声道:“是啊,悠然,我觉得我现在特别幸福。”

  许悠然点了点头,支起身子,推着严岩的肩膀把他推成平躺,自己悬在他的上方,以鼻尖快要接触的距离,轻声道:“新婚之夜,有一件事是要做的。”

  严岩又激动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小心的问道:““什么?”许悠然的唇落了下来,含混道:“洞房严岩:……,惊喜按照常规套路岀现了,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它来得好突然?~(V≤)/~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许悠然开始吻他的喉结,手伸进被子里解开了严岩的浴袍,轻轻抚摸着他腰间的皮肤。

  严若呼吸急促,忍了一会儿,忍不住翻身把两人的位置掉了个个儿,低头含住许悠然的唇激烈的吮吻,手上也不闲着,把许悠然身上的睡袍两下脱掉,扔出被子许悠然对爱人的热情很高兴,但他觉得新婚之夜还是用传统些的姿势比较好,身子一使力,又翻了回去,伸手把严岩的内内也脱掉了。

  严岩感受着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觉得这个姿势不太对,他也觉得,新婚之夜还是不用骑乘了吧,他手臂使力在床上撑,又把许悠然压到身下,并拽掉了他的内内。

  许悠然:……,他默默使力又翻了回去,继续亲。

  岩:……,这么喜欢骑乘?不对,许悠然一直以为白一涵他们订婚那天晚上他把自己给上了,那他现在……认为自己是攻?

  不行,这个姿势太危险!想到这,他毫不犹豫的翻身!

  许悠然简直要笑,看来爱人对受方在上的姿势情有独钟啊,算了,就依着他吧,这样想着,他也就没有再动,可接下来的进展让他越来越蒙,他按住自己大腿上的手,喘着粗气道:“若,你要做什么?

  严岩无辜的道:“洞房啊,怎么啦?

  许悠然半天才憋出一句:“可是你怎么,你弄我做什么?不是应该我来么?

  严岩眨了眨眼睛,委屈的收回手,低声道:“我是纯1号啊,不过,你要是想,也行,反正他咬了咬唇角,缓缓躺下了,两手抓着床单,显得很是紧张,闭上眼睛道:“你来吧。”

  许悠然瞬间心疼了,原来他是1号,自己却把他想到那天早上严岩狼狈的摔在地上瘸一拐的跑出去的样子,简直快要心疼炸裂,其实自己当时醉酒,如果严岩不愿意,完全可以把自己掀开,可他没有,他定是那个时候就很爱自己了吧?算了,他能为了自己做到在下,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自己就让他一次,让他高兴一下又何妨呢?

  他看着似乎还在闭眼等待的爱人,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看着他嚎紧张"得睫毛颤动,安抚的蹭了蹭他的脸,一手伸到他颈下,一手伸到他的腰下,使劲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在他诧异的睁开眼睛时柔声道:“岩,我爱你。”看着爱人的黑眸中瞬间迸s_h_è 出的星光,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男友力爆棚!

  可是接下来的一整晚,他过得非常没有男子气概,因为严岩像是疯了一样,他不得不一次次的求他放过自己,然而他每次开口求饶,严岩都会更加激动,许悠然简直?c-h-a??无泪。

  第二天快到中午,许悠然还在睡,他双唇红肿,眼角还带着一点泪痕,神?c-h-a??委屈,看起来可怜极了。

  严岩早早就起床了,他不会做别的吃的,就煮了一锅粥,又从冰箱里翻出一些青莱什么的洗?c-h-a??了丢进粥里,做好了饭,他的精神依然亢奋,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开始收拾客厅,拖地、收拾茶几、柜子,甚至把窗户都擦了一遍,把屋里收拾得窗明几净,闪闪发光。

  直到家里没有任何可干的活,许悠然还是没有醒来,严岩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又坐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也不敢开声音,怕错过了卧室里的动静,又等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推门进了卧室,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前看着许悠然的睡颜,看着他那委屈的样子,偷偷的笑了笑,他居然连这种事都肯让,一定也很爱自己了吧?对啊,他昨晚说,我爱你。

  天!本来还以为自己有一段路要走,没想到已经到达了天堂,他想碰碰许悠然,又怕打扰他睡觉,只好忍住了,坐在那里无声的傻笑。

  许悠然一直睡到下午快三点才醒来,看见严若,哑着嗓子道:“昨晚是我让你,下次要我来。

  严岩憋笑着给他揉腰,柔声道:““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小傻子,这种事是不能让的,你想压我,就要看你的本事啦。

  看着他睡眼朦胧,双唇红红的样子,严岩忍不住轻轻环抱住他,在他的耳边轻声叹息道:“我的南山大大,悠然见南山,可我是岩山,悠然,你见到了我,就是撞上了若山,不能回头了。

  许悠然轻声道:“此生,没想过要回头。

第224章 番外三前世迷梦(这章虐谨慎选择)

  惨白空旷的走廊中,响起“"哒哒"的脚步声,周围很静,只有脚步的回声一层层荡开,四周似乎有些迷雾,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穆靖远一个人,静静的向前走着,他心中的另一个自己一直在嘶吼着“停下!

  不要再往前走!不要开门!"他的意识在抗拒,他知道,门内的情景是自己难以承受的,可他的身体并不受这个声音的控制,依然像以往的无数次那样,没有丝毫停顿的大步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抬手,轻轻推开。

  房间里也很空旷,跟走廊一样只有四面惨白的白墙,房间的正中,放着一张停尸床,一具尸体静静的躺在上面,盖着惨白的布单。

  穆靖远知道那是谁,他的灵魂都快要冲破身体,逃离开这里,可他知道,他无法做到这一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到床边,缓缓伸出颤抖的手掀开了床上的白布单。

  那个被印刻在他灵魂中的青年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睛半睁着,神?c-h-a??静,看起来很安详。

  他比自己离开之前瘦得多了,眼眶有些下陷,两颊一点r_ou_都没有,印象中玫瑰色的嘴唇跟脸色一样惨白,嘴角有很大的块破损,脸颊下巴处也有明显的淤青,脖子上还有泛黑的指印。

  他在身体中疯狂而崩溃的大喊着:“不要再看了,我不想再看了!

  可事实上,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随着白布一点点的被掀开,白一涵的身体暴露在了眼前,其实眼前的他已经被收拾过了,好好的穿着衣服,脸上身上也洗得很干净,可入目的景象还是让他崩溃,他的双腿第一次无法支撑住身体,膝盖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白一涵的右腿虽然被裤子裹着,却依然可以明显看出不自然的扭曲,穆靖远轻轻摸了摸那阝处,甚至能够摸到一个尖尖的断茬,还有他的左手,那双手,曾经是那样的完美无瑕,也是白一涵最满意的部位,可此刻,他的左手手腕下,只有一团血r_ou_糊模,骨r_ou_掺杂的碎r_ou_,完全无法看得出那曾经是一只手、一只那么漂亮的手。

  穆靖远知道,他被衣服掩盖的身体上还有其他的伤处,但他再也没有了勇气去察看。

  他的喉头动了动,胸口喉间一片血腥味,好像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的倒灌进来,冷得他的血液都结了冰,他无法呼吸,脑中一阵晕眩,他想要疯狂的发泄一场,可他的眼眶是干涩的,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他在手心里捧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啊他是那样娇气,那么怕疼,手指划破一点都要不高兴半天,穆靖远无法想象这样的伤势落到他身上的样子,可眼前的一切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他无法回避。

  他伸出手,缓缓握住白一涵完好的右手,曾经柔软的手此刻变得冰冷而僵硬,他紧紧的握着这只手,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把刀子吸进了肺里,刮得胸口巨痛,他张了几次嘴,才终于发出了一点点气音:“涵涵……涵涵啊身边出现了白母的颤抖虚弱的声音:涵涵你看,靖远回来了,你不是想见他吗?

  他回来了,你看看他。”

  穆靖远抬起头,看见两蠹斑白的白博仁搂着苍老憔悴的白母、长发凌乱脸色苍白的白雪晴、衣衫发皱、满眼血丝的白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里,白母的双眼肿得只剩一条细缝,却还在不停的向外流着眼泪白雪晴的脸色白得可怕,声音也哑得可怕:“涵涵的眼睛闭不上,我们没有办法,他想见你,你帮帮他吧。”

  穆靖远重新把目光投向白一涵的脸上,他还是像刚才那样平静,无法再因为家人的痛苦而感到难过,他的脸上再也无法出现那对可爱的酒窝,他的眼睛半睁着,却是死灰的颜色,里面没有恐惧,也没有痛苦,是一种解脱的淡然,还有一丝愧疚和遗憾。

  穆靖远向前膝行了两步,用空着的那只手缓缓盖到他的眼睛上,慢慢的向下抚过

  白一涵怎么也无法合拢的眼睛竞然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乖乖的合上了这双隐含着愧疚遗憾的眼睛一合上,他的神情便显得更加安详宁静,如果忽略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势,看着就像是睡着了样

  白雪睛发出一声无力的尖叫,整个人都滑倒在地上,红肿的眼睛再次滑下一连串的泪珠,白彦没能接住妹妹,他整个人旯了晃,后退两步靠在了墙上,白母又次昏厥了过去。

  穆靖远握着白一涵再也不能捂热的手,看着他的面容,感觉一股血腥味再一次冲上了喉头,他眦着牙,发出一声野兽般绝望的悲吼··鲁··夜半时分,穆靖远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呼吸急促,身上的睡衣被冷汘打s-hi了,紧紧的贴在身上,让他消瘦得可怕的身体线条一览无余。

  他用枯瘦的手扶着额头,粗重的喘息着,又做这个梦了,他的涵涵已经离开他七年了,从接到白母的电话,在推开那扇可怕的门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就已经被他的涵涵带走了,这七年来,他没有一夜安睡,每次睡着,这个梦就会如影随形,一次次强迫着他重温当年的恶梦,他睡不着,也不敢闭上双眼。

  他坐在床上,手从额头上滑下来,握住了胸口的挂饰,那看起来是一个精致的骨灰盒造型的饰品,其实它并不是饰品,它的里面是中空的,里面装着一小缕白-涵的头发。

  他把这个带着温热体温的小盒子紧握在手心里,平复了一会儿呼吸,才松开手缓缓的下了床,来到窗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这张椅子是白一涵曾经用过的,他从白家破产后住的公寓里搬出来的,类似的东西他的卧室里还有很多,包括他现在睡的床也是白一涵用过的,他的衣柜里,整齐的摆放着白一涵曾经穿过的衣服,卫生间里放着白一涵用过的洗漱用品,还有些零零碎碎,从各种途径搜集到的白一涵的旧物,他把它们都放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起来就像白一涵就生活在这里一样,斯人已逝,他只能用这些东西以做慰藉,这些年来,他疯狂收集着有关白一涵的一切白一涵喜欢的、讨厌的、愧疚的,所有的切,包括人,所有认识他、记得他、跟他有过交集的人,他都不动声色的把他们聚集在身边,白家父母也被他划到自己的羽翼之下,他想让自己生活在白一涵的气息之中,可如今,这种气息已经越来越淡了,他一个人在黑夜里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起身去酒柜前拿了一瓶酒,又坐回椅子上,也不用杯子,就这么对着瓶口一口口的慢慢喝着,看着窗外深浓的夜色,这样的夜色他已经看得太多了,在一个个无眠的夜里,都是这样寂寞的夜色陪着他。

  一瓶酒喝下一半,他把酒瓶放到桌子上,起身开始收拾屋子,他的卧室是从来不许别人进入的,就连刘姐也不行,打扫都是他自己来,而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收拾屋子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他拿着拖把,一遍又一遍的擦着已经被擦得反光的地面,用热毛巾把白一涵的漱口杯小心的擦了一遍,他不敢用力,怕把杯子弄坏了做完这些事,他终于无事可做,便在屋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走过,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在白一涵的物品的包围下,会让他感觉踏实些,走到第无数圈的时候,他想起还有一件有关白一涵的东西还没有看过,便出了房门,游魂一样穿过走廊,下了楼,来到一个房间门前,抬手推开了门。

  他静静的走到床前,用刚才看那把椅子的目光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过了一会儿,又安静的转身离开。

  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睛,只看到他出门的背影,他依然高大,身上的睡袍却空空荡荡。

  她轻轻的叹了囗气,她知道自己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跟他房间里的那些旧物一样,都是跟白一涵有关的“东西”,她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不是活的,而是个死物,或许会被他摆放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看一看但她是活的,他便把自己安排在这里,免得碰到白一涵的东西,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自己只是跟白一涵"有关”的"东西”,而不是“属于"白一涵的“东西”,是不能放到“他们”的房间里的,对于这些“东西的分类,穆靖远一向分得很清楚。

  她苦笑了一声,在外人看来,她是总裁夫人,风光无限,其实个中酸楚,只有她自己知道,穆靖远每个月会给父母和弟弟笔钱,也给了她总裁夫人的名份,代价就是,她要呆在这座房子里,当一个安静的“物件",每当夜深人静,穆靖远想念那个人无法抑制的时候,他会巡视所有那个人的东西,包括她。

  第二天,穆靖远没有去公司,他亲自去水果超市去买了橘子,他挑得很仔细,个个的翻看过,确保这些橘子的卖相符合白一涵的标准,白一涵吃东西很挑剔,水果中却最爱这其貌不扬的橘子,以前每次去白家,白一涵都会让他拿橘子给自己吃,他会从果盘里挑出最甜的那个扒了皮,递给这个小馋猫,每次白一涵接过橘子的时候,总是会偷笑,露出一对浅浅的小酒窝。

  他拎着橘子,一步步走进墓园,他的涵涵就葬在这里,永远的沉睡在他最愧对的爷爷身边。

  他将买来的鲜花放到白老爷子的墓前,拜了拜,才走到白一涵的墓前坐下来,把橘子整齐的摆放好,从口袋里掏出崭新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轻声道:涵涵,我又来看你了,你想我了吗?”照片中精致俊美的青年对着他笑得飞扬。

  穆靖远看着,忍不住伸手抱住墓碑,就像抱住了他心心念念的涵涵,可他得到的,只有一片冰凉。

  他无奈的笑了笑,放开了手,拿着手帕断续擦着墓碑,直到把它擦得?c-h-a??净净,才又道:“涵涵,你已经跟爷爷道过歉了是吗?他老人家最是疼你,想必已经原谅你了,是吗?”白阿姨的病好得差不多了,白叔叔退下来了,一心照顾着她,你不用担心。阿彦的能力很强,公司的一切都不用叔叔阿姨cao心,可他的婚事却麻烦得很,阿姨有次对我诉苦,说他可能是无x_ing恋,对谁都不感兴趣,可是感情的事,我们也c-h-a不上手,只能看他自己了,不过,我看着最近他跟他的秘书姜华走得有些近,没准会有好消息也说不定。雪晴……,她一直走不出来,她认为你的离开她的责任很大,她很难过,人变得有些暴躁,当年沈天扬为她而死,也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这些事,都让她回避感情的事,她还需要些时间去淡化这些伤痛,你不要着急。”

  他坐了一会,轻声道:“涵涵,我收集了那么多关于你的东西,你的气息却越来越淡,我无法抓住它,我感觉不到你的存在,涵涵,你的魂魄已经离开了,是吗?

  涵涵,你……也喜欢我,是吗?当年你说你喜欢我,并不是醉酒的玩笑,也不是恶做剧,更不是因为要留住一个从小到大的保护伞而用感情使出的手段,是吗?

  “当年我去了国外,曾经无数次的想要回来,管你是不是玩笑、去他的宁为玉碎,我想要回来,呆在你的身边,守着你,可那些气、那些伤、那些可笑的骄傲阻止着我,我本想,我再呆一段时间,就算这辈子放不下,至少也要吓唬吓唬你,让你……让你学着懂事些,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是永远不会离开的,我怕自己会动摇,不敢去打听你的消息,我以为你身为白家三少,会直无忧无虑的过着自己的小生活,等到我回来,你会笑着对我说,‘靖远哥,我想你了

  可是涵涵,我没有想到,短短两年,再转眼已经物是人非,涵涵,原来我曾经离你这么近,却亲手把你推开了,原来我曾经离你这么近他一只手放在墓碑上,一只手捂着眼睛,坐在那里久久不动,枯瘦的指缝间不断有泪水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他声音沙哑的再度开口:“涵涵,你恨我吗?你是恨我的吧?所以才会这么干脆的离开,没有留恋,所以你不肯再以原来的样子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只能一遍一遍的梦到那天的你……,你的魂魄不肯再留在我的身边,涵涵,你已经离开这里,去到另一个世界了吗?带着对我的恨,永远也不给我挽回的机会,永远不再原谅我,是吗?”涵涵,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会爱你,守护你,直到我死去的那阝一天,可这个世上最无法改变的,就是时间。”

  “我母亲生前曾对我说过,爱一个人就要紧紧的抓住一切靠近他的机会,紧紧的抓住他,永远也不要放开手,可恨我没有听她的话,一生唯一的一次优柔寡断让我失去了你,断送了我们的一切,涵涵,我犯了这个天大的过错,要用剩下所有的余生去偿还,可我不知道,等我离去的那一天,还能不能追上你的脚步。

  “涵涵,我昨天,听到一句话,说,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这句话真的很美,当时我就在想,你会不会等我?可我知道不会,因为我们从没有约定过。七年了,或许现在你已经出生在另一个家庭,重新开始了生活,你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我,是吗?"涵涵,我要怎样才能再次看到你?你刚走的时候我总是在想,是不是我追着你离开,就能够找到你?可那时你的父母亲人没有安顿,你的死因我还没有查清,你的仇,也没有报。”

  “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等我做完了这些事,我又害怕,怕我去了另一个世界也无法再找到你,甚至连你的一点点气息也失去了,怕奈何桥上的一碗汤,会让我忘了你,涵涵,我不能忘了你,我要记着你,只要你还在我的心里,还在我的记忆里,我就不算彻底失去了你,是吗?”可是涵涵,我快要坚持不住啦,你告诉我,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你?让我找到你,好不好?

  他坐在墓碑前,两条长腿曲着,头和肩膀依靠着墓碑,喃喃的说着话,渐渐的合上了那双疲惫的双眼,平缓了呼吸。

  大大大他又走在那条长长的走廊中,绝望的听着自己脚步的回响,然而当他推开那扇门时,却迎来了一阵刺眼的光线,待到他的眼睛适应了光亮,眼前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办公室,唯一不同的就是办公室里黑色的皮制沙发换成了一个看起来很舒服的布艺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青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休闲裤,眉目精致,看着比印象中成熟了很多,两颊鼓鼓的正在吃着橘子。

  穆靖远双眼大睁着,双唇颤抖着微微张开,往前踏出一步又停住了脚步,连呼吸都不敢,害怕打破了眼前的幻象,他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人,连一寸细节都不愿意过。

  他抬起发颤的双手,试探着往前伸了伸,无声的呢喃着:“涵涵白一涵抬起头,右手拿着橘子瓣,用依然完美的左手向他招了招,笑眼弯弯的道:“过来啊,站在门口做什么?”这一刻,他泪如泉涌。

  大大大等在山下的潘文魏武见老大迟迟不下来,忍不住上去察看,却发现穆靖远倚在白一涵的墓碑前,人已经昏迷了,两人大惊,忙将人送去了医院,可他却再也没能醒来,一星期后,专家;遗憾的宣布:患者已经陷入深度昏迷、自主呼吸停止、脑干反s_h_è 消失,换言之,就是脑死亡。

  这个消息让华城各方目瞪囗呆,还未等穆家旁枝蠢蠢欲动,陈宏便拿出了穆靖远很早之前就立下的遗嘱,这份遗嘱最初是在五年前立的,后来他结婚的时候又修改了一次,一直放在陈宏手里,穆靖远对他说过,一旦他突然离世,或是发了疯,就把它拿出来。

  跟遗嘱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书和两封信。

  遗嘱中写明:1、如果他突然离世或因不可抗力失去自主意识,他的所有股份、产业都由白彦继承;2、如果他突然烹世或因不可抗力失去自主意识,那份有双方签字的离婚协议立即生效,与陶绮解除婚姻关系,除了在协议生效时给她一大笔钱之外,白彦要在日后每个月都给她一定数额的生活费用,以保证她和孩子的生活。

  最后,他死亡后,希望能与白一涵合葬

  那两封信,一封是给白家的,上面主要是恳求白家人能在他死后可以给他和白涵办个冥婚,另一封是给陶绮的,上面只有六个字:对不起,谢谢你,个多月后,陶绮一只手里捏着那封信,一只手把一束花放在新立起的墓碑前轻声道:“不用谢,没关系。”

  大大大穆氏白一涵一手拿着橘子,向门口的穆靖远招手道:“过来啊,站在门口做什么?”穆靖远反手关上门,刚往白一涵的方向走了两步,就感觉身上一凉,一种巨大的绝望与失而复得的欣喜交织的感觉闪过心头白一涵本来在笑笑的等他走过来,却见他突然流下泪来,吓得一把扔了橘子,跳起来几步跑到他的眼前,抓着他的胳膊焦急道:“怎么了你?怎么啦?”穆靖远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喃喃道:“没事。

  白一涵急道:“没事你能掉眼泪?到底怎么啦?

  穆靖远还是愣愣的道:“真没事丿儿啊,就是心里突然揪了一下。”

  白一涵紧张的摸了摸他的胸口道:“心揪了一下?怎么会这样?走走咱们去医院。

  穆靖远握住他的手道:“别担心,真没事

  白一涵炸毛道:“你别总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你都疼哭了,还能没事儿丿?”穆靖远哭笑不得的道:“别胡说,我哪有哭?

  白一涵抓起他的手放到他的脸上,道:“你自己摸摸。”

  穆靖远的指尖轻触到脸,感到一片s-hi闰,他诧异道:“怎么回事?我没有啊。

  白一涵狐疑道:“难道是迎风流泪?这屋里也没有风啊。

  穆靖远道:“不管是什么,都没关系,我一点事也没有。

  白一涵上下打量了他几回,穆靖远无奈的道:“乖,真没事。”他回头看了看门道:“谁把门打开的?

  白一涵奇怪道:“不是你开的吗?"穆靖远拉着他回到沙发上坐下,拿起个橘子熟练的扒\着皮,不解道:“我没开啊,我走过来时它就开了。

  白一涵笑眯眯的接过橘子瓣,递到他的嘴边道:“那就是你走的时候没关严,呐,一个会开这么长时间,渴没渴啊?来吃瓣橘子。”

  穆靖远张嘴接过来,笑着用头轻轻碰了下白一涵的脑袋,又递过去一瓣。

  白一涵啊呜”一口吃了,笑道:“嗯嗯,这个橘子比刚才那个还甜。

  穆靖远轻笑道:“当然了,你吃的橘子都是我一个个亲手挑的,我挑橘子特别有经验。

  白一涵笑嘻嘻的道:“我知道啊,你挑的橘子最好吃了,反正我以后是不怕会吃着酸橘子的。”

  穆靖远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瓣,笑道是啊,我给你挑一辈子,好啦,水果不要吃太多,一会儿丿还要吃饭白一涵道:“再来一瓣,最后一瓣。”

  穆靖远无奈的笑了笑,又掰了一瓣递给他,看他吃着东西眯着眼睛笑,眼中柔情满溢,心里那不明来由的一点痛意缓缓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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