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着眼,低声喃喃自语:“也就是说你从头到为都是在利用我──”
喉头有些发氧,我重重的咳了几声,紧紧的抓着他的袖道:“应月斜已经被应天翎藏到天涯海角,再不会威胁你了。应天翎是你的伯父,你何苦要把他逼到这地步?”
不待他反应,我继续道:“现在你又多了个杀我的理由了,一年前我早就该死了,是不是?”
人真的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明明心痛得快窒息了,却还会想笑,而我也真的笑出声来。
我狂笑着,笑得眼角也沁出了泪。
轻轻挥袖,袖间白色纸片如雪花翩然而落:“这上面写的是不是於消愁,杀无赦?”
他伸手欲揽我入怀却被我用力推开,我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快速说道:“你之前以为我是应月斜,所以才逼应天翎下毒,想要让我去朱国是不是?”片刻停顿,我深深的呼吸着崖上寒入骨的冷空气,道:“在得知我因小蛇的事和风起家有牵扯後,你将计就计诱我入风起家,其中最重要的棋子便是那风起云淡。”
“风起家野心勃勃,近年正四处寻找当年歧王子嗣,研制毒物,动作不断。所以日魄也就是当今皇上下令你剪除风起家这祸根,而我,却傻傻的撞到这风头上。”我轻轻的笑,不是笑他,是笑自己。
笑自己真TM是一笨蛋!
他沈吟,算是默认的问道“你是怎麽知晓这些的。”
我心狠狠的沈到最深处,面上却嗤笑道:“之前我就在一处见过风起云淡的衣冠冢,所以从初入风起家我就开始怀疑了。至於宫变的事,只是菊儿当午後谈资讲给我听的。”也许冥冥中,有很多事就已经安排好了,只看我们如何来演这样一场戏罢了。
“你这计划真的很妙,即使我没成功,还有你易容成风起云淡的心腹在,所以怎样也不可能失手的。”
我静静的说着,仿佛在说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现下就似被一张网网住,越挣扎只会缠得越紧。
他对我的话不予置评,只淡淡的回道:“你不会失手,站在你身边的两个人妙绝天下。一个是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一个诡秘难测,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他们二人,你绝不可能失手。”
我闻言愕然回头,却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
我心脏一阵痉挛,紧紧攥着手忍住回抱他的欲望,冷漠的道:“我不想听你说其他的。你只要告诉我,一年前就该死的人为什麽还活现在。”
他沈默良久,脸色y-in晴不定。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时,他却一伸手将我紧紧禁锢於他胸前,神情激动的吼道:“为什麽!我也想知道为什麽!我这麽一个连自己亲伯父都可以逼疯的,手段狠辣的混蛋,为什麽却违抗圣命!把你藏到你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双臂越收越紧,我卡在他臂间困难的喘息着,心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纵有妙手能解连环,也只疏狂图一醉,消得人消瘦......
他冰冷的唇密密的覆上来,如狂风暴雨般与我唇舌纠缠不休。
我征然的瞪着眼,双臂被他一只手反手扭在身後,不能动弹只能软软的推拒着,感觉他的指尖划过敏感的颈子,伸向衣内。凉意透骨让我轻轻颤了下。
“唔......”我挣扎着狂乱的躲闪,只觉他指尖所划过之处仿佛燃起一簇簇小火苗,敏感的肌肤也因强烈的感官刺激而冒出一层细细的疙瘩。
全身热得仿佛要烧起来,我不自觉的低声呻吟着,意识跟着他的指尖起舞。
长衫衣结只被他轻扯便松松的散开,他长指来到我胸前,指腹隔着中衣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那依然挺立的突起。
我禁不住猛烈的颤了下,血液似乎都带着微微电流,自脚底流向小腹。
我身子软软的倚着他,身下另一事物却生龙活虎,精神得很。我轻哼,困窘不已。
他两指轻捻慢挑,不急不徐的在胸前那小小突起处圈来绕去,渐渐下滑。
我急促的呼吸着,用力咬着唇瓣抑住即将出口的呻吟。
感觉他的掌在腹间流连不去,我瞳孔一阵收缩,身子抖如秋风落叶。他舌尖描绘过耳廓,颈项,忽的在颈上重重的一咬。
我吃痛,惊呼出声,却感觉被咬之处酥酥麻麻,像是踩在云端,忍不住想要回应他。
我轻蹙眉,浅浅的低吟着。崖上寒风却丝毫冷却不了火热的身体和已然混乱的思绪。
耳边突闻一声轻叹,我一震,被忽来的一阵寒风吹得一个激灵,思绪理智全部回笼。
我吃惊的看着自己衣衫凌乱,与由胸前曼延而下点点青痕,倒抽口气,猛的将他推离,止不住的喘息。
他愕然,看着我退避三舍的态度,垂目笑道:“前一刻还在怀里柔媚入骨的低吟,下一刻却是这般翻脸不认认的模样。於消愁,你翻脸可真比翻书还快。”
我脸红耳热的撇过头去,窘得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我气恼的怒瞪他,道:“应别梦,不要再装模作样了!让那些埋伏在这儿的人都出来吧!”
他静静的看着我,深沈的凤眸波澜不兴:“没有,这里除了我和暗室里的锦瑟外,没有其他人。”
我错愕的睁大眼,蓦然见他唇边苦涩的笑意,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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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你要为了他再次违抗圣命麽?月朝皇儿。”苍老却深沈威严的声音如晴空突然劈下一道惊雷,让我的心一沈到底。
两列训练有素的金甲侍卫挽着强弓纷拥包围住我,头冠明珠冠,拥着金色长袍的男子自人群中缓缓步出,朝阳的清辉撒在他身上,更显得高高在上。
应别梦一丝错愕迅速敛去,弯身揖道:“父皇。”
男子轻颔首,保养得宜的缘故,已至天命之年,岁月却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帝王的傲然魄力在举手投足间彰显无遗:“皇儿是不是不愿杀於消愁,一介Cao民容得你皇太子这般倾心麽?”
应别梦敛眉垂目,低首回道:“儿臣以为,於消愁一介Cao民兴不起惊天巨浪,还请父皇三思。”
我傻傻的愣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的目光,让我浑身发冷。我苦笑,揖道:“Cao民真是三生有幸,得以一窥玄过圣上日魄龙颜。”
日魄居高临下的睨着我,眯起深黑如墨的眼道:“让我皇儿不惜违抗圣命,囚禁对他有养育之恩的授业恩师的於消愁,便是你?”
我愕然,随後又低下头去。
罢了!罢了!为了我便为了我罢!
崖上的风忽的变大了,还伴着丝丝细雨。惹来一缕浮云的朝阳半遮羞容,杨花花絮轻似梦如飞雪般扑在人脸上,和着细如愁的丝雨,缠绵缱绻,恍若恋人轻柔的私语。
我微微一笑,静静聆听着应别梦低沈微带磁x_ing的声音:“父皇,儿臣知您意思,只是儿臣希望父皇将此事交予儿臣处置,儿臣定秉公处理,让父皇满意。”
我低眉垂目而笑,是啊──交给自己总比交给其他人来得好。之前你那番情动,莫不是希望我彻底臣服你身下?!除了死,这法子的确是再妙不过了,一箭双雕,鱼与熊掌兼得。
可是现在──你挥剑斩情丝,向天下人证明你月朝皇太子大公无私,英明决断。而我於消愁,至多也只是个心计歹毒,以色事人遭天下人唾弃的妖孽!
我仰天而笑,眨眨眼。觉得崖上的风好大,吹得人眼睛酸疼,连眼泪都给吹出来了。
终日凝眸,凝眸处鸿雁在云鱼在水,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笑春风,又把流年暗中偷换......
独立东风轻弹泪痕,我幽幽的笑,他们给我的路,生死由他们定;我自己选的路,生死由我来定。
抬首看向沈吟的威严男子,我笑若春花初绽,足下缓缓向後退。“皇上毋需再心烦,消愁还有一条路。”一条死路,却也是我唯一的活路。
日魄冷冷的瞥我一眼,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威势:“你还有什麽路。”
已经退无可退,崖上的寒风呼啸着灌入衣袍中,我低低的喃道:“高霞孤映,明月独举,青松落崩,白云何侣?几回魂梦与君同,他朝相逢,也只在梦中。”
定定的看着应别梦,不,该是玄国皇太子月朝。他也在看着我,脸色竟然很苍白。
我苦笑,回道:“皇上已知消愁眼前只有死路,可是──”我停顿了下,嘴角微微翘起,昂首扬声道:“他朝我若再踏上玄国,你的天下──必任我笑傲!”
话随风而散,我张开双臂纵身跃下悬崖的一瞬间,听见沈沈的一句叱喝:“放箭!”
血,随风而飘。
我低眉看着胸前三支穿胸而过的银箭,自嘲的笑笑。
可以了──
我欠你的一命,算是抵了......以後就真的是鸿雁在云,鱼在水。
你当你的鸿雁,飞入云海难觅踪影。
我作我的游鱼,水阔鱼沈不知何处。
我眼儿笑得弯弯的,记忆里似乎很久未曾真正这样笑过了......
万箭如雨落,我的眼却像被浓浓的雾蒙住。眼睛因那抹似雪白衣而睁得极大。
白衣翩跹舞动,渐渐的接近,然後,拥住我。
我将头埋入他怀里,有热热的水一滴一滴的,不受控制的从眼睛里流出来,被他如雪白衣尽数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