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围场……
圣皇陛下眸子转了转,墨色的眸子里流动着深邃的暗色:“木兰围场……”
小林子忙把话岔到别处:“奴才听说承德有不少特色吃食,主子爷不想去打猎,去尝尝美味也不错,奴才那个时候就馋这里的汽锅野味八仙,听说用了狍子r_ou_、山j-i脯、野兔、冬笋、口蘑、青椒等东西烹制,还有北方面食三绝的荞麦河漏,以及御土荷叶j-i、平泉冻兔r_ou_、青龙鼋鱼、五香鹿r_ou_、炒山j-i卷、野味火锅等许多种好吃的。爷,奴才一想还吞口水呢!”
小林子唱做俱佳,喉咙上下滑动,当真是咽口水的馋样。
圣皇陛下笑骂:“看你这德x_ing,爷什么时候还少了你吃的。”这样被小林子一岔,圣皇陛下倒忘了自己对木兰围场的膈应,随即也明白了小林子打岔的原因。
生前,皇额娘薨逝的时候,乾隆正在木兰围场狩猎,只派了他回宫料理丧事,更是出了一道旨意:
“……皇后本与十四日未时薨逝。皇后自册立以来,尚无失德。去年春,朕恭奉皇太后巡幸江浙,正承欢洽庆之时,皇后x_ing忽改常,于皇太后面前不能咯尽孝道,此致杭州,则举动尤乖(即违背)正理,迹类疯迷(举动就像发疯一般),因令先行回京,在宫调摄(即调养医治),经今一载余,病势日剧,遂尔奄逝(即去世),此实皇后福分浅薄,不能仰承圣母慈眷(即不能承受皇太后的慈爱)、常受朕恩礼所致。若论其行事乖张,即予予废黜,亦理所当然。朕仍存其名号,已为格外优容,但饰终典礼(即伤仪),不便复循(按照)孝贤皇后大事办理。交内务府大臣承办,所有伤仪,只可照皇贵妃例行(就是按照皇贵妃伤逝办理)交内务府大臣承办,著将此宣谕中外知之。”
圣皇陛下其时只有十四岁,可是因为他的皇额娘那拉皇后虽未言废,实已失宠失势的原因,在短短几个月里他就经受了数不尽的冷眼和慢待以及嘲讽羞辱,一个本来温柔淳厚的少年从他称之为阿玛的人话里听出了以前的他听不出的含义。
什么是“迹类疯迷”,什么是“福分浅薄”,什么是“长受朕恩礼所致”,皇额娘又怎么“行事乖张”了,怎么又是“格外优容”,从那一纸诏书他就知道了他的阿玛是个怎么样的人。
天下无情莫过于他了,几十年的夫妻,他还有过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就是说出来的理由都是“x_ing忽改常”,谁家的家主会为难一个发疯的主母,并且是“自册立以来,尚无失德”的皇后,顶多不堪母仪天下,废了就是。让皇额娘挂着皇后的名义,又和一个死人过不去。那个时候他不知道皇额娘做了什么,可他明白皇额娘肯定是让乾隆跌了面子,乾隆眼里谁也比不上他的面子。
孝贤皇后死的好啊,她死在济南,听说也和乾隆发生了一点争执,可她死了,没来得及让乾隆感到自己失了面子,死的好啊,要不然哪有现在年年月月的怀念?
想起孝贤皇后,圣皇陛下就想起了宫中的令妃。他凝眼一望,延禧宫里“群魔乱舞”,和尚道士喇嘛各显神通,念经摇铃执剑唱大神,香烟萦绕,梵唱声声,好不热闹。却原来乾隆一走,令妃立刻找了一帮子和尚道士喇嘛神婆来捉鬼,她被孝贤皇后夜夜折磨的,现在已经脱形了,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本来就有三分哭样子,现在就更让人觉得晦气了。(梦看乾隆后妃画像,就觉得令妃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啧啧,真是像要哭的模样,似乎受了别人欺负,怪不得写还珠同人的都说她惯会装可怜,装柔弱。)
圣皇陛下一思躇,顺着令妃的意思将孝贤皇后给弄出了延禧宫,放到了她生前的居所长春宫。令妃现在还不能死,圣皇陛下心里冷笑:本皇的十五弟还没出生,做母亲的怎么能死呢?
圣皇陛下可不是让令妃现在就死,当年秘密建储,不后两年,令妃就死了,这个女人是没有皇后命的,最大的荣华富贵在她眼前可是她却得不到。
那个时候,圣皇陛下已经病笃,可是他也不是个真正无能的,只是身体毁了表现出来也没用,经过近十年的经营,加上他皇额娘在宫里的一些旧人,十二阿哥在宫里还是有一点微末势力存在,所以他其实是知道乾隆给令妃下药的事的。
四爷看到圣皇陛下嘴角微微的冷意和嘲讽,再联系到刚才小林子打岔,他敏感的意识到这里有问题,顺着小林子的话说到食物上面去了。
“说到承德的好吃的,我倒是知道一处老店儿,叫裘翠楼(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开得那么早,反正就这么设定吧。)还是当年是皇子的时候就在了的,做的压轴好菜清汤燕菜,味道鲜美,三鲜芙蓉鹿尾,清蒸热河鲫鱼等也是它的拿手好菜。在圣善这里吃喝了许久,正好今日由我做东,请圣善一顿。只是相比简陋了些,比不得圣善请我的,只能当是换换口味。”
“我们这不是刚刚用了早膳,又不是吃货,现在离午膳还早,就去木兰围场,去骑骑马,说来我们也许久没骑马兜风了。虽用不着用马赶路了,但骑马还是别有一番乐趣的。”圣皇陛下听四爷一说,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思绪跑远了一点,并且,现在总是想起当年的事,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抱着过去不能放下的,必然走不出宽敞大道。而遗忘和记忆,都不是长生之人应该的。
他以手轻揉额头,大概是“心”和故乡的共同作用吧!过一阵就好了,圣皇陛下想起法则的“y-in险狡诈”,哑然失笑:以他现在的状况,在凡尘一历情劫的可能x_ing还是相当高的。
当然,圣皇陛下想这些的时候,还是没有将坐在对面的四爷考虑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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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圣皇陛下和四爷各骑了一匹骏马,圣皇陛下的是光亮的深黑色,黑黝黝的毛发亮的发光,那马儿许是通灵,圣皇陛下给他一块饴糖和他拉关系的时候,它s-hi漉漉的黑眼睛里居然有着受宠若惊的意味。
乐得圣皇陛下拍了拍它的头:“你是个有灵x_ing的,就叫墨星吧!星子,大神通者用以推演天机,藏大秘密。”
圣皇陛下翻身上马,随后对四爷笑道:“这可不能赛马了,这马儿知道了本皇身份,不管如何都不敢让本皇输的。”
四爷骑在一匹暗红色马上,闻得圣皇陛下的话,奇道:“莫非这马有什么特别的本事,竟然能够看出圣善的身份?”
“你别以为人是万物之灵就认为别的生灵什么都比不上了。要说这,也不算是什么本事,他们这些普通的动物,虽然不够聪明机灵,可天生的灵敏感觉,谁对它好,谁心底坏,它们只是不能说,心里全知道。也是因为它们智慧低下了一点,更多的是凭本能行事。心思单纯,一片澄澈,明镜如水,方才被上天所赐如此优势,所以也自是更能觉察出我们身边的气。像本皇,因为有法则萦绕周身,要是不隐藏,在它们眼里是最好认的了。”圣皇陛下想到此处,也微有些遗憾,收敛住了本身的气息。
“赛马比不了了,今日我们就比比打猎吧!”圣皇陛下拿出弓来,比划了几下,笑道:“这玩意儿本皇许久不用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几分本事,当年骑s_h_è 功夫本皇可是学得不好。世宗可得手下留情!”
四爷知道这话是逗趣,也自揭其短:“这你就不必担心输了,我们兄弟中我的骑s_h_è 功夫也不是顶好的。大哥、二哥、十三弟和十四弟都比我要好。”
“只是圣善也太外道了些,到现在还管我叫世宗。”四爷试探的抱怨。
“那叫什么好呢?”圣皇陛下依旧一抹淡淡而悠远的笑容。
“嗯……”四爷愣了一下,他自然是想让圣皇陛下就叫他的名字的,可一想,叫名字却很是不对,虽然现在圣善身份至尊至贵,但是彼此都清楚两人的关系,直呼名字却是不妥。若是称呼为玛法,四爷现在又打着不可为人言的主意。
“不管别的,你直接叫我胤禛,可好?”四爷有些忐忑,心里一时七上八下。
圣皇陛下眸子印着上午明媚的秋阳,似有漾漾流光在闪动,却不可窥见其中一丝一毫。四爷拿不准此时圣皇陛下的想法,胡思乱想开来。一时觉得自己鲁莽,一时觉得自己冒进,一时害怕圣皇陛下窥见了自己的心思,一时又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