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盖子,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发黄的像动物皮一样的东西。
他拿出来,真是一张动物皮。一张两面都纹了字符的皮。
正面一看便是张地图,而背面,是他们的文字。
“地图?就是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吗?”萧乔看着他手上拿的东西问。
“嗯……老白当年这样跟我说的。”假假说的有些伤感。
“老白是谁?”萧乔问。
“我父亲啊,我都是叫他老白,哈哈哈……”假假说完自己又乐了起来。
拿了东西,假假将木盒放回原来的地方。两人便下去了。下去的时候,假假同样用妖力将萧乔送了下去,自己再点着树干跳了下来。
假假沿着那天与无敌他们走的路,来到了地下河的入口。他记得那天在打斗中,洞口的石头被移开了,此时,又被搬回去了。
他将手掌置于石头之上,稍稍用力,便将石头推开了。距他们那天过来,不过一小段日子,他已觉得体内的妖力已经高出数倍。
石头一打开,汩汩的水流之声传来上来。
萧乔看着洞口,脑海里浮现了那个长发男子,假假的父亲。当年,便是在这里吧。
“乔哥,我们下去吧。里面我从没进过……所以,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一定要跟紧我。”假假有点担心萧乔,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萧乔再次觉得男友力受到了打击质疑。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谁让自己找了个那么逆天的妖呢。
假假说完,拿出备好的电筒朝里面照了照,又掷了几颗石子进去,并无异动。
他起身刚准备走下去,就被萧乔一把拉住了。
“我走前面。”萧乔说着,越过假假朝洞口内走去。
假假心紧了一下,赶紧跟上。
入口的坡很陡,底下离地面约莫有两米深。
“乔哥我说真的,你别这样。”假假不满地嘀咕道。
“怎样?”萧乔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说了,可能会有危险。”假假定定看着他。
“所以呢?我躲在你后面?阿真,我是人,但我不是女人。你不用太担心我的。”萧乔忍不住抗议道。
“哎反正你别离我太远。”假假说着,朝水流的声音望去。两人已到地下,电筒的光束照在前方不远处的河面上,波光粼粼。
他又照了照四周,发现洞内全是钟r-u石。形状各异的钟r-u石自头顶倒挂下来,大部分是细细长长的小水柱。脚下是大小不一的小石子。他们走到地下河河岸旁,河面并不宽,也就三米左右。
假假投了一颗石子进去,咚的一声闷响,听声音水应该不浅。
他拿出地图,在地面摊开。两人研究了起来。
地图标的位置正是入口处。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图中前半段地形开阔,就一条地下河,一段路之后,便开始变得错综复杂,支线繁多。
按照图上指示,他们此时需往河的上游走。
地下虽没有强风,但水汽足,一进来便能感觉到侵入骨子里的寒意。他们慢慢沿河岸走,除了脚步声,偶尔从山壁传来水滴的声音。
安然无事,走了一段路。沿着河拐了几个弯,在拐到第四个弯时,他们进入了地图中错综复杂的地方。
河还是原来的河。只是河岸左右两边多了许多通道,一眼望过去,至少有七八个通道口,河中间架着一块石板,连接两岸。
按照地图的标记,他们通过石板过了河对岸。又找到了标记的第三个通道口。
“进去?”萧乔看着通道问。
“进去……吧。”毕竟已经到这里了。
萧乔握上假假的手,道:“万一有什么情况,别逞强。”
两人说着便走了进去。
电筒照过去,发现通道并不深。一眼即可看到尽头。
他们往里走去,两人心跳不自觉加快。
离出口越来越近。
假假抬眼望过去,突然发现,刚刚漆黑一片的洞口,此时亮着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了一下,微微有些晕眩。
手从额前移开时,脑子似乎被擦除了一遍,他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着从高远的天空上飘下来的鹅毛大雪。
雪落在他颊上,慢慢化开。
萧乔看着眼前这个人。
感觉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世界陷入一片沉寂。他像在看一场默片电影。
他看着白色长桌上放着的漂亮糕点,不远处高高的香槟塔,台上弹钢琴的金发碧眼女郎,他记得是那首《Could This Be Love》。
——这是一场婚礼,他邻居家举办的一场豪华婚礼。
他知道,这个时候,神父已经引着新人宣完了誓词。
他轻轻抬脚,穿过春风得意的人群。
是这里,没错。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高只刚刚到他腰部位置的小孩。一个中国小孩,穿着粉色碎花裙子,绑着两条高高的辫子,瘦胳膊瘦腿。他顺着小孩的目光望过去。
一棵高大的夏栎树底下,两个英俊的金发男人正在接吻。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以前他不懂,现在他一眼分辨出,被压在树干上的男人是0。
小孩觉得无趣,就走开了。
他麻木地跟了上去。
眼前的景象慢慢退远,化作虚影消散。
转而又慢慢凝实,他的视线一下落到肮脏的墙角上。
底下瑟缩坐着几个金发小女孩,那个绑着两个辫子的中国小孩也在。
小孩缩在最后面。
两个男人走进屋子,一个金发大胡子,穿着发黄的背心,两条壮实的胳膊露出杂乱的纹身。另一个男子头发绑着小揪,带着病态的高瘦感。
两人在谈话,一张一合,继而扭曲大笑。萧乔记得是笑。
画面依旧无声而走。世界太安静了,显得一切都缓慢而平和。
与眼前的场景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感。
纹身男抱起一个金发小女孩,置于桌上。
这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事。
沿着桌面滴下来的血,像是滴进了萧乔的心头一般。
带着罪恶的血腥味,在心底糜烂。
萧乔目光出现了短暂的茫然。
突然。
光着下半身的金发男人唇角一笑,一把利刃在他手中划出,直逼萧乔胸口!
萧乔眼底瞬间清明。他一抬眼,眼光似要压过男人手中的利刃。
就是现在!
他轻轻抬掌,动作很慢,却精准地压在金发男人额上。
男人一瞬间露出了惊恐狰狞的脸。
“到我了。”萧乔淡淡一语。
手掌轻轻一推。眼前的场景瞬间消散。
再次睁眼,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虚空,天地寂寥,无边无垠。
他知道,刚刚,对方侵入了他的识海中,给他制造了幻象。这样的手段,对萧乔来说,并不陌生。
而如今自己,应该是打破了幻象,却困在了对方的盲区中。假假,一定也被困于某个幻象当中。
所以要找到他,必须反侵入施术者的识海中。
他只懂简单粗暴的入魂。但不知道,是否具有反入侵的能力。
他闭上眼睛,万籁俱寂。心底升起一盏烛火。比平日看到的更亮。他感觉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在脑海中集聚,胸前的御灵石发着热,他清楚感受到,近日来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变强,未知,令他惶恐不安。
烛火扑闪了一下,他猛地睁开眼。朝一个方向跑出去。
果然。刚跑出几步,他突然觉得脚下似踏空了一样。再次落脚,已离开那片虚空。
他成功了——这里,便是施术者的识海。
到此,他才发现,施术者,并非是一个人。
而是,一群人。他此时进入的识海,是一个群像。
而且,是一群古人。穿着古代的衣服。年代似乎比他看到的,假假两百年前的识海还要久远。
人的识海是不可共通的,他此时看到的,是每个人各自独立的片段,那场面就好似在工厂的流水线上,看到每个人在忙碌地做着自己的事。似乎是毫无关系,但其实,却在完成一件共同的事情。
是的,他们虽是独立的。却在做着同一件事。每个独立的影像放在一起,组成的画面,便是一群人围成圈站在那,他们双手捏诀,诀印共同推向中间一个方形的玉匣子。
诀印相触,一圈光晕炸开,发出刺目的光。
萧乔从未进入过如此强大的识海中,以至于光晕炸开之时,他微微眯了一下眼。
再次睁开眼时,玉匣子已被一个巨大的石钟盖上。
石钟,便是施术者的阵眼。萧乔直接走了过去,在识海之内,看到的人像皆是虚影。他从几个人的身体穿过,走到石钟前。
石钟呈乌青色,钟上符文密布。他抬手,闭上眼睛,手触到石钟之上,一股凉意侵入,虽是在识海中,他却觉得眼前的钟是真的。
他心底一阵激荡。只觉脑海出现了一瞬间的断片。
再睁开眼时,他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子申。”假假看着眼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