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假假一回头,见巫坤宏走了过来。披着明黄色长外套,里面是一身八路军服。
“宏哥,好久没看到你啊。”假假看看他,有点陌生, 恍惚就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在A市竟然还跟这个人同居着。这次回去萧乔肯定会让自己搬出来了。
“你有了你乔哥哪还想见我。”巫坤宏打趣道,看了看场中在与蓝若兮对戏的萧乔。
“忙嘛,你回家了吗?怎么样?”假假问。
“回了几天,你不在有点冷清。”巫坤宏说,他知道假假说的家是指他们住的地方。
“哦,房子租在那又没人住,真是浪费……”假假嘟囔道,突然想起,自己还欠了巫坤宏一屁股债,忙道:“宏哥!差点忘了,还欠你好多钱,你等等,我算算。”假假说着,拿出来备忘录算了起来。
“生活用品……几个月的房租……衣服……手机……助理班……”假假认真在那算起来。
巫坤宏好笑的看着他,他现在一点不缺钱,刚遇到假假的时候,他确实没多少钱,养他其实有点拮据,但自他日渐火起来后,再加上薛庆在圈内的影响力,光是在拍血染期间,就接了不少代言,银/行/卡的位数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但他知道,假假如果不把钱还给他,一定会记一辈子。
“手机的钱你不用算了,当宏哥送你的。”巫坤宏说道。
“嗯……”假假想了一下,他记得当时巫坤宏跟他说,手机520块钱。那时候自己刚成人,稀里糊涂不懂,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手机要6000多块。至于520这个似乎有点暧昧的价钱,假假觉得,对于现在的巫坤宏来说,这个数字已经没有意义了。
“好啊。那我就收下了。”假假笑眯眯应道。
最终假假在微信上给巫坤宏转了一万多块钱。
假假现在是个有五位数巨款的人了。萧乔爸妈过年给了他超大的红包——2万块,吓得他手抖。萧乔也给了他2万块。但是很奇怪,现在萧乔还是每个月在扣他放走布偶的钱,这样一想,他觉得今晚回去有必要好好谈谈了。
今天他跟萧乔请了半天假,去找大叔。
此时,他按着大叔电话里的指引,到了他住的地方。
大叔住的地方就在半山腰,在上山的那个山道附近。一间黄泥砖瓦房。
假假坐在一张因年代久远而被磨得程亮的木凳子上,放他前面的饭桌积了厚厚的油污,黑抹抹的。房子太小,没有隔间,厨房客厅卧室全挤在这个10平方米的瓦房里,也没有卫生间,在入门口处放着一个黑色的水桶,里面有小半桶尿。假假抬头看着头顶一处裂开一小块的瓦,春天的太阳照进来,在饭桌上投下一小块方形的亮光。假假顺着光线看,空气中漂浮着许多灰尘。
“小子,来一根吗?”大叔手上晃着一包红梅。
“我不抽烟,太呛。”假假摆手道。
“唔……不抽才好。”大叔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点上了一根。
“叔,你也少抽点……”假假有些心疼,继而又道:“叔你什么时候走?”
“想好了,你走了我才走。”大叔说着吐了一口烟出来。
“你要去哪?”假假对烟味很敏感,他略微拿手挡了挡。
“回老家,在隔壁市。对了,我晒了一些柿饼,给你带回去一点。还在外面晒着,你在这坐,我去收回来。”大叔说着自己就出去了。
假假也没阻止他,知道他现在什么吃的都想给自己带点。大叔出去后,假假站起来在房间东看看西看看。他注意到角落一个与这间屋子格格不入的东西。一张书桌,上面散落着许多纸,大叔实在跟笔墨搭不上关系。
他走过去。桌上层层叠叠放了很多手绘的图纸。有些被胡乱地划掉了,有些很完整。他随意抽了一张出来。
待看清图纸所绘之物时,他心里不由得一诧,他手上拿的竟是一张天堂围的地形图。整个天坑的布局都详细地标注出来了。他想着,大叔是这一片区域的安保,有这图纸也不奇怪。
但心里仍是有些疑惑,于是他又从桌上抽了一张看起来较为完整的图纸,他乍看一眼,突然觉得图纸所绘似曾相识。同样是一张地形指引图,图中所绘一条宽宽的长带,标注一个河字,沿河前段简单,中段开始复杂,河两边两排方形拱门。
假假脑中突然闪现出被盗走的那张地图,眼前这张图纸,就是地下河的地形图!在那个瞬间他脊背倏地毛了一下。
为什么大叔会有地下河的地图?
他又在桌上抽了一张图纸出来,而这张图纸更是让他惊骇不已。这是那张动物皮呈现出来的第二版地图!中间一棵树,两旁是河,一条地下河,一条地上河。他拿纸的手有些轻颤,安静的房间,仿佛能听到自己鼓动的心跳声。
他胡乱地放下手上这张地图,又同时抽了两张出来。他此时拿在手上的两张图纸,地形庞杂,他没见过这个地方。但他却隐隐生出不安的感觉。
他拿拳抵了抵额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大叔为什么会有这些图纸。不管怎么想,结果只有两种。要么大叔真的就是老白,要么他不是。他如果是,有这些图纸便不奇怪。他如果不是……他为什么有这些东西,他要这些东西干嘛。
他拿着两张纸站在那里有些迷茫。如果他真是老白怎么办,如果他不是……
“给你的。”大叔的声音突然在身后传来。
假假紧张得将图纸抖落在了地上,迅速转身看着他,此时大叔手里正拿着一串晒干的柿饼。
“什么意思……”假假看着他问。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还是那句话,你不是我儿子。”大叔似乎早料到他会看这些,他的老烟腔平淡得几乎听不出情绪。
“那你是想干什么?!你是谁?”假假警觉地看着他。
“我跟你说过的……我有你父亲一部分的妖力,自然……也有他的一部分记忆。你手上这些……是我凭我的记忆画出来的。不一定准确。”大叔说得有些无奈。
“你画出来做什么?你想干嘛?!”如果他不是老白,他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我刚说了,给你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常上山干什么,但是……我觉得应该跟这些有关。虽然……你不是我儿子,但是我就是想帮你。”大叔说着,抬手摸了摸假假的头发,透着一些疼爱。
假假不自在地避开。不知为何,自大叔说他不是老白后,假假便不愿与他亲近。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他很关心这个人,甚至牵肠挂肚的,似乎他就是自己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样。但自己又有点排斥他,因为,他无法忍受,别人拿走老白身上的任何东西。可偏偏就是因为他身上有老白的某些东西,才让他本该在两百年前就魂飞魄散的父亲在这个世界上有迹可循。
他弯下腰,拾起刚刚掉落的两张纸,问道:“这是哪里?”
大叔扫了一眼,走到桌边,拿起来那张两条河一棵树的地图,说:“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偏差,这里应该是对应这一张地图的地下地形图。而入口……应该是在这颗大树这里。”
假假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孩子,你爸……老白既然在这世间选择了我,冥冥中自有因果,我既承了这个果,便要遂了他的愿,他的愿不就是你。我这几天会把我所记得的关于天坑上的所有地方绘出来,但只一点,如果,你真的要有什么行动,请一定让我跟你一起。”大叔认真地说道。
假假看着他,喉咙有些堵,有一瞬间,真的觉得,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人。
“行了,我差不多也要去巡山了。回去吧,这个,你带上。”大叔朝假假晃了晃柿饼。
“嗯……”假假有些心不在焉,还在想着刚刚的事。他也不客气,伸手就将柿饼接了过来。
大叔转身去取了头盔,提了一个工具包,准备出门。
假假看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走过去,从大衣口袋里拿了一个大红包出来。
“叔,给你。新年快乐。”假假将红包塞过去,这是他除夕那晚就准备好的。
“这……这么厚……我不要,你拿回去!”大叔死活不收。
“叔,你别推。我把你当老爹孝敬呢!别推!”假假说着,自顾转身走出了小瓦房。
他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大叔才披着他的长款军大衣出来。
“上车,我顺道送你到剧组那。”大叔说着跨上了摩托车。
假假噔的一声麻溜跳了上去。
五分钟后两人便到了剧组,假假跳下载货箱,走到车头与大叔道别,大叔踩了油门后,突然给假假大衣口袋里也塞了一个红包,说:“叔给你的,快高长大!”
假假一愣,想说什么,大叔已经一溜烟骑着三轮车走了。
假假伸进口袋一摸,简直吐血,这厚度跟他刚刚给大叔的差不多。红包/皮倒是换了。他拿出来算了算,哭笑不得。他给了大叔一万块,大叔给他九千九百。
假假看了眼时间,四点多,萧乔肯定还未拍完。他慢吞吞地往片场走,他记得今天讲的是骁凌一手带大的妹妹被日本鬼子抓去,然后被强/暴惨死的戏,然后骁凌去营救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他妹妹赤/裸且面目全非的尸体。槽点多,又很赚眼泪的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