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道,“谨之,你怎么看?”
“那人既然派人联络了我们,就说明他想和我们合作,至于目的,也许是争权夺利,也许是当腻了土匪,想从良呢。谁知道呢?”肖谨之摊手道。
魏王颔首,“易舒?”
易管家恭身,“属下觉得肖大人说的有理。”他不怎么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相比起勾心斗角,他还是喜欢从军经商。
索x_ing魏王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转身对坐在他旁边不住打瞌睡的荀宇说道,“困了?”
“嗯。”
荀宇小j-i啄米式点头,睁开朦胧的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魏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我们待会儿就回去。”
荀宇乖巧道,“嗯。”
肖谨之觉得好玩,逗他,“小宇听了半天,有什么高见?”
“啊?我觉得应该先找到传信的人。”荀宇揉着眼睛慢吞吞的回道。
“对啊,不管是给清竹送信的人,还是指使李有财他们的人,都是真正出现过的人,只要找到他们,在顺藤摸瓜,不怕钓不到大鱼,小宇你太聪明了。”
“嗯。”荀宇眼睛半合,呆呆道。
“小宇平时就这么可爱吗,小白你真是好运气。”肖谨之羡慕嫉妒恨道。
“嗯。”魏王摸着荀宇的脸颊,眼中化开了笑意,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不愧是他的儿子。
对此,只能说,在自恋一途,魏王和肖谨之绝对是一丘之貉。
第14章 十四只小傻瓜
魏王府离皇宫有一段路程,马车摇摇晃晃地,魏王坐在逼仄的车厢里,腰背挺直,荀宇在他对面,脑袋耷拉着,一点一点的。
“宇儿在想什么?”
“啊?”荀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意。
魏王笑了一声,“呵呵,还困着呢?”
“嗯。”荀宇眨着眼点头,昨晚睡的太晚,一时有些不适应。
魏王对他招手,“过来靠着父王睡。”
荀宇正迟疑着,就被魏王掐腰抱了起来,他惊呼一声,下一刻就坐到了男人怀里,荀宇不习惯地扭着身子。
魏王原本想让荀宇靠着自己,现在把小孩抱在怀里,倒是有些新奇,收紧手臂轻声道,“睡吧。”
荀宇瞪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渐渐阖上了眼睛。
车轱辘一圈圈的转着,发出极有韵律的声响,小孩睡得冷了,徇着热源把头埋进男人的胸膛,手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魏王有一刹那的惊讶,最后轻轻挪动肩膀,替他挡住缝隙里的寒风。
“吁——”
马车突然停下来,小孩感觉到颠簸,皱起眉头,魏王稳住身体,调整好胳膊的姿势,见荀宇展开眉头,才松了一口气
,道:“发生了什么事?”
跟在马车旁边的侍卫道,“回王爷,丞相府在施粥,排队的百姓堵住了街道,要不要属下去——”
“不必了。”魏王听着人群中的感激叫好声,沉声说道,“我们绕道走。”
“是。”侍卫抱拳。
*
“宇儿?”
魏王摸了摸荀宇红扑扑的脸蛋儿,轻声叫道。
荀宇睡得正香,没有反应。
魏王活动了一下胳膊,继续道:“宇儿醒醒,我们到了。”
荀宇咂了咂嘴,扭过头钻进魏王的怀里,小手攥着他的衣襟,只留出一个后脑勺。
“……”
“呵。”魏王轻笑一声。
“王爷?”
侍卫甫一看见魏王抱着大殿下走下马车,已经瞪大了眼睛,再看看大殿下身上裹得密不透风的狐裘,更是掉了下巴,对这位的受宠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
“王爷,属下来——”
在魏王噤声的手势下,最后的“吧”字被侍卫吞了回去,顺便将“不合规矩”的废话也咽了回去。老大都不在意了,他这个小喽啰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跟着魏王顶着一路的奇怪视线到了御书房。
“见过王爷,您可算来了。”
林盛大冷天儿的候在门外,见魏王走过来,激动地压着声音喊道。
魏王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看得林盛一个激灵,不知道何时惹到了这位杀神,连忙陪笑道,“王爷快进去吧,陛下等了好一会儿了。”
“唔——父王?”荀宇揉着眼睛,从大氅里伸出脑袋,被寒气冰的缩了缩脖颈,才终于注意到眼前的场景,顿时吓了一跳。
林公公更是惊得不轻,刚刚太着急,都没注意到魏王怀里还抱着“东西”,现在突然变出一个大活人,真是考验老人家的心跳啊。不过——
“王爷,这?”林盛有些词穷。
所幸荀宇没让他纠结太久,知道自己一路睡到了御书房,饶是他如何淡定都绷不住脸色了,红着脸从魏王身上滑下来,不自然的抓住他的手。
魏王在荀宇被吵醒的一刻还有些遗憾,好像自己精心呵护的东西被打破了,现在看小孩乖乖的牵着自己的手,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破土而出了。
“别怕。”摸了摸小孩细软的头发,魏王回握住他的小手,牵着他走进御书房。
*
御书房里很热闹,齐元帝坐在书案后看不出喜怒,闻丞相坐在他左边下手,如老僧入定,张御史坐在他旁边,见魏王他们进来,一脸忿忿然,肖谨之一个人坐在对面和魏王对视一眼,又恢复了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你来了。”皇帝撩了一下眼皮,淡淡道。
“见过父皇。”
魏王朝齐元帝行礼,又拍着荀宇的后背道,“叫皇祖父。”
荀宇看向魏王,见他眼里的肯定,照猫画虎道,“见过皇祖父。”
齐元帝皱了下眉头,“都坐吧。”
……
皇帝见魏王将人抱在腿上不算,还揉搓着手,深怕冷了冻了,别扭地朝林盛道:“再添一把椅子。”
“不用了,宇儿他怕生。”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盯着魏王父子二人看,荀宇尴尬的低下头,魏王坦然地任他们打量,倒让剩下的几人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纷纷收回目光。
“咳,罢了。”
齐元帝轻咳一声,扭过头对张御史道,“现在人都到齐了,张爱卿有什么话就说吧。”
“是,陛下。”被点到名的张御史站起来,先朝皇帝行了一礼,接着深呼吸一口气,以视死如归的口气道,“臣要弹劾魏王殿下纵子行凶、强取豪夺,还要弹劾廷尉肖大人断狱不公、徇私枉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元帝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御史台这些老家伙整天没事找事,叨叨的他耳朵都起茧了,现在连封笔的时候都不放过,偏偏他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张御史完全没感觉到皇帝的不满,一拱手,正气道,“陛下,臣有几个问题要问魏王殿下和肖大人。”
“问吧。”齐元帝摆手。
“敢问魏王殿下,大殿下昨日于赵家班带走一名戏子,然否?”张御史摸着胡子,故意将“带”字咬的很重。
“然。”魏王点头。
“……”
似乎是没想到魏王承认的这么痛快,张御史顿了一下继续问道:“那再敢问魏王,可知那小戏子是他人之奴?”
“知道。”魏王再次点头。
张御史挠头,“呃,那昨天可有一对夫妇上王府寻子?”
“有。”魏王继续点头。
张御史眼前一亮,“那他们?”
“他们现在在廷尉大牢里。”魏王直接了当的说道。
“哦。”
张御史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他大半辈子弹劾过大小官员无数,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对方太配合,让他一肚子慷慨陈词都没了用武之地。不过好在有这些话也够用了。
“陛下,您听到了,大殿下强抢他人奴隶,魏王殿下知道后不仅不放人,还指使肖廷尉抓了苦主的爹娘,如此目无法纪、肆意妄为,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啊。”
“放屁——”肖谨之暴跳起来,朝皇帝行礼告罪后,对张御史怒目而视,“你是哪只眼睛看到大殿下抢人奴隶了,又是哪只眼睛看到魏王殿下指使本官了,还‘平民愤’,不知张大人打算如何平民愤,打杀了王爷和本官吗?”
张大人做御史这么多年,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梗着脖子道,“老夫当然不曾亲眼见过,不过‘大殿下为非作歹,魏王助纣为虐’的传言,早在一夜之间传遍了王都,恐怕连肖大人铁面判官的帽子也快不保了。”
肖谨之和魏王都知道事情不简单,却没想到会传的这么快,这幕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两人心思几转,却都没在面上显露半分,肖谨之甚至轻嘲道,“大人也说是传言了,传言不可尽信,张大人难道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还是说张大人就是靠传言来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