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醒醒……楚河……”
飘忽的声音,似从远方飘来,也似在他耳边响起,楚河悲痛欲绝,他没心思去研究那声音从何而来,他看着那刺目的红色,悔恨万分,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来,如果他肯听他们的话,那他们不会死……
他害死了他们。
“楚河,楚河,清醒些。”
那声音很执着,无论楚河怎么做都无法忽视那声音的存在。
而且还愈加清晰,就在他耳边,围绕着,回响着,越来越大……
还有人推着他,晃着他,让他感到头晕,让他眼前景色变的模糊,他看不清楚了,就连那新鲜的血液也变得有些陈旧……
“楚河,醒来!醒过来!”千冽干脆去拍他的脸,他喊了很久楚河都没反应,他盘腿坐着,那一头长发凌乱中,显然才睡醒,看他的表情却是很严肃。
楚河缓慢的睁开眼睛,那悲伤的令他无法呼吸的一幕从脑中消失,眼前出现的依旧是熟悉的景色,带着栏杆的床,还有雪白的墙壁……
没有受伤,没有死亡,他还在房间里。
一切还是睡着前的样子。
楚河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他长长的吐了口气,身下一片s-hi意,像刚洗过澡一样,楚河抹了一把脸,他发现他的额头冰凉,汗水布满睫毛,和泪水很像……
“醒了?”千冽若瓷器般轻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有点急躁,似乎还夹杂着愠怒。
楚河还没彻底清醒,他木然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醒了没?”千冽的声音大了许多,他火大的又去拍他的脸,楚河的脸上都是汗,他这一拍啪啪作响,千冽却没有在意,他皱着眉看那一脸呆相的人,大有他再没反应就去掐人的气势。
楚河点点头,他醒了。
不在梦中,可心情却没有恢复。
那哀伤的绝望的感觉……
即便醒了,也无法自拔。
顺手扯过一条巾布,千冽粗鲁的帮他擦着脸,擦到一半时男人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看着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楚河,挑眉问道,“你刚梦到什么了?”
楚河几乎是立即摇头,那个梦境太真实,他不敢想。
梦中,他们在眼前死去,他无能无力。
他连回忆的勇气都没有,那些残忍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男人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笑了笑,却很无力,他试图让自己表现的很自然,但他解释很苍白。
“没做……”他说他没做梦。
男人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虚掩住眼中的神情,他低着头坐了起来,可他一动才发现,青凛也醒了……
青凛的手肘撑在床上,侧着身子,俊美的脸上却没有初醒时的迷茫,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带着思量,似乎要看穿他的身体……
青凛的银发自然垂落着,一部分搭在肩膀上,其余的披在身后,此时的青凛不像往日般严肃,多了分雍容华贵,似慵懒的野兽,静静的,审视着猎物……
无声的惊呼,楚河若触电般收回了手,他握着自己之前抓住青凛的手,在青凛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心虚的低下了头。
青凛坐了起来,他没有说话,慢慢的将头发顺到身后。
他们是被楚河吵醒的。
楚河在做梦,从他痛苦的表情他看得出,那绝对不是什么好梦。梦中,楚河摇晃着脑袋,含糊不清的喊着他们的名字,他的样子很脆弱,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那声音在颤抖,男人的身体也在抖,他出了很多汗,青凛只能放弃坐起来,侧坐着等楚河清醒。
见青凛不能动,千冽就去推楚河,可没有效果,楚河的表情反而越来越痛苦,千冽咬着嘴唇,开始使劲推他,拍他,楚河终于从恶梦中挣脱后,已经是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这时,青凛的手腕已经被他捏青了。
难看的指印在青凛的腕上盘踞着,像一块块廉价手表,随着青凛整理头发的动作,那青紫色更清楚的映在楚河眼底,他很愧疚,也很心疼。
“到底梦到什么了?”
楚河被千冽拍了一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楚河被他吓了一跳,他反应有些迟钝的看过去,千冽那带着不耐表情的侧脸,是没有拉窗帘的窗子,外面一片漆黑,连月色都无法分辨。
是深夜。
楚河最后,还是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无论他们怎样询问。
他只是说他做了恶梦。
三个人是各怀心事的继续睡了。
可是,这种情况不是一天就结束了,自那天起,楚河每日都要做恶梦,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场面一次比一次惨烈……
他已经深陷了,无法自拔了。
摆脱不了那个梦,楚河开始惧怕睡觉……
他的精神进而变得很不好,无精打采的,脸色也差得很,皮肤失去光泽,双眼也空洞了……
可他仍旧沉默,没有告诉他们梦中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同样的深夜,他再次抓着青凛的胳膊从被千冽从梦中摇醒&
被那个魔咒逼迫的不再精神的男人,最后在千冽的逼问下,终于如实回答——
“我梦到,你们死了。”
青凛没有反应,千冽则是‘嘶’了一声,不满的扬起眉毛,他想说话,楚河却将头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的声音很模糊,吐字不清,但他们还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是我害的,是我把你们害死的。”
第三卷 渊源章 第二百八十四章 唤醒理智
这一次,千冽是真的生气了。
他一张嘴,出来的全是咒骂,他暂时没办法好好说话,楚河这几天楚河反常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
他不敢问,他担心,可结果……
千冽狠狠地拨了下头发,火大的将脸转向另外一边,看到楚河这么软弱的样子他很想揍人。
楚河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不管遇到怎样的困境和困难,他都能保持他的朝气和活力,他会想办法,会去试验,他不会轻易妥协。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卑微又窝囊。
即便是他强暴了他,男人也会笑,也会打起精神和他谈条件,甚至会安慰他,可现在,不过是一个狗屁占卜师的屁话而已,他居然当真!
做恶梦,还可怜兮兮的。
一点都不像他!
不是他熟悉的楚河,他不喜欢他这样。
看着一脸苍白抱着自己腿的男人,千冽吼了出来。
“你给我冷静点!”
他一转头就捏住楚河的肩膀,他直接将他提了起来,继而狠狠地晃了一下,压抑着怒火,他一字一顿,话是从牙缝中挤出的——
“我们不会死。”
楚河很安静的看着千冽,没有呼痛,也没有回应,眼神很空洞。
他不迷信,不管算命的多么言之凿凿,多么神奇又精准,楚河向来不信,他只会一笑了之,那些所谓的命运,官路姻缘并不是由算命者那三寸不烂之舌决定的。
他从不信。
这一次,他知道不该信,也愿意认同利希尔的话,那只是一派胡言,可是他管不了自己,他控制不住。
占卜师指着他喊灾星他无所谓,就算有人因他而死他也可以不在乎,但是那人却说,他会连累那两匹狼……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他真的害怕了。
脑子里重复的放映着当时的画面,耳边回荡着那人可怕的诅咒,精灵龙因他死了,这已经是事实,楚河没有勇气再去证实,是否还有后续,占卜师的话是否会成真……
他怕知道结果。
越想忘记,越无法忘记,而且,楚河根本就没办法忘记。
很快,他做了恶梦,那场景如此真实,就像确切发生一般。
然后,那梦魇纠缠着他,不放手。
他知道那是梦,可结合占卜师的话,他无法从梦中自拔。
精灵龙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还未等恢复又迎来如此重击,那响亮的预言,随即而来的恶梦……
楚河再坚强,他充其量也只是个人类,面对重重打击,亲眼见到深爱之人死在面前,他没办法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做不到。
他的身体发虚,看着千冽的眼睛,他想的依旧是那红色的画面。
悲怆与死亡。
千冽真想狠狠抽他几巴掌把楚河打醒,他用力的吸了几口气,猛的凑了过去,他们的额头撞到了一起,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响声。
感受着楚河冰凉的皮肤,他们的视线在很短的距离内相交,千冽再次强调——
“我们不会死。”他说完,又补充了句,“至少,不会因你而死。”
“别说了。”青凛阻止千冽继续说下去,他将楚河抱离了那冰冷的床铺,他没看怀里的人的表亲,直接将他抱进了浴室。
千冽看了一眼床中间那被汗水s-hi透的地方,转而跟了进去。
……
浴室,青凛将楚河半s-hi的衣服丢到一边,楚河站在浴桶边,但浴桶内没有水,青凛直接召了个加热的水球停在男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