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辰有些感动。
微弱的声音一下子让赛壬转移了注意力。
“嗯，我在！步辰，你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赛壬想笑着安慰，可是怀里的人脸色透着死气的白，鲜血流淌将尽，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红宝石般的眼中浮现一层水气，那是所有的悲伤凝聚在一起的结晶。
它顺着脸颊滑落。
传说，人鱼的眼泪会化成珍珠。
【叮！恭喜玩家得到攻略物品龙珠，完成攻略进度100%，顺利通过第五关，可以进入第六关《天使在人间》。】
【叮！第六关传送开始，十、九、八……二、一，传送！】
第84章 番外 塞壬
他赛壬应该是人鱼一族有史以来最倒霉的一条人鱼了，在成年的那一天被海上的飓风刮走了。
他掉落的地方是个与世隔绝的小部落，在沙漠、沼泽与丛林的交汇处求生。他相信，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部落更加落后的地方了，而且这里的雌x_ing还非常的稀少。
不过幸好，他对于除了人鱼之外的雌x_ing没有什么兴趣，谁知道和一个陆地兽人结成伴侣，将来会生出什么怪物来。
在知道回不到海里去之后，他便安心地在部落的湖里生活了下来，虽然住的地方变小了不太舒服，吃的东西也没有海里的美味，但这也没办法不是吗。
日子过得久了，他很无聊，最多做的事情变成了睡觉，他在湖底的岩石上搭一个美美的窝，然后睡觉。
直到那一天，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悲伤绝望气息的雌x_ing掉了下来。
在他的头顶上方，缓缓的轻轻地落了下来，像一片羽毛一样。
他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很喜欢。
那个人叫步辰，名字也很好听。
本来他只是想帮步辰的，结果最后他和步辰真的成为了伴侣。
步辰有了他的后代，他很开心，说不出的开心，他想就算步辰生个陆地兽出来他也不介意，他也一样喜欢。
一天一天地等待，就算在充满了死亡与鲜血的逃亡路上，每一天都是满满地期待。
只是，谁也想不到，最后他的孩子出生了，步辰却死了……没有死在无数的野兽口中，也没有死在逃亡的路上，却因为生产血崩死掉了。
那一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满身是血的步辰躺在他的怀里，他难过得掉下眼泪，传说人鱼一族的眼泪会变成雪白的珍珠，人鱼从来不哭，所以他从来没有见过。当他的眼泪变成了一颗灰扑扑的珠子，掉在步辰的胸口，他才知道原来传说是错的，眼泪不会变成雪白美丽的珍珠，眼泪承载了他的悲伤，只会变成充满了死气的灰珠。步辰最后睁开了一下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他照顾好他们的孩子，然后步辰便化作一团光影在他怀里消失了。
消失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兽人死了会消失！
也许，步辰没有死？
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个想法一天比一天坚定，他有一种感觉，步辰真的没有死，他一定会再见到他。
不过当时，他傻愣地看着空了的手，呆了。
亚伯推了他一把，他才记得继续向前奔跑，身后还有无数的野兽等着把他们吞入口中。
步辰生下来的是一个雪白的蛋，他边跑边看向祭司的怀里，这是他第一眼看他的孩子，先前他只记得步辰了。
他已经失去了步辰，他再也不要和他们的孩子分开。
他将孩子从祭司手里接了回来，小心地放进自己的怀里护着。人鱼族都是出生在海里的，从一枚小小的卵在大海里沉睡六个月，然后破卵而出。
他的孩子只在步辰的身体里待了三个月，也许他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真正的出生。
他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光滑的蛋壳。
于是，他天天将蛋抱在怀里，用冰凉的体温温着，试图把它弄暖了。
部落的逃亡还在继续，活着的兽人越来越少，野兽越来越多，绝望的兽人们看到他和他怀里的孩子时眼神越来越不好，他们将这一切的灾难归咎于步辰，他们认为是步辰打碎了神像才使得他们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他小心地防备着，生怕这些已经要疯狂的兽人们伤害了他的孩子。
终于有一天晚上，亚伯在他惊醒的同时来推他，惊恐绝望的兽人们终于疯狂了，一个个红着眼睛盯着他和他怀里的蛋。
那种深深的绝望与惊恐交织，在他的感知里，四周都是那种他喜欢的气息。
这一次，他没有沉迷，他抱着他怀里的蛋转身飞快地跑了，兽人们红着眼追了上来，亚伯挡在最前面，兽人的吼叫声杂乱无章，他回头看去，亚伯很快被兽人们淹没了。
亚伯……
他抱着怀里的蛋使劲地跑，兽人们在身后疯了一样地追。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追逐与逃跑，除此再无其他。
直到有一天，天空中出现三道灰色的“巨龙”，贯彻天地间，声势浩大。
凶猛的野兽以及茫然的兽人一个一个被卷入巨龙之中，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一脸惊恐地消失了。
是飓风。
他抱着怀里的蛋躲在一棵巨树之后，他看着天空中的“灰龙”泛起深深的苦笑，真是唤起了他脑海深处最深刻的记忆啊。
飓风速度极快，所过之处，再粗的树也被连根拔起，无论人兽都来不及逃跑。
他抱紧了怀里的蛋，弓起身子将蛋护在最中间。
怪不得沙漠与沼泽里的野兽都暴动奔逃，这样的巨大的灾难，感觉灵敏的野兽恐怕是源于本能早早地想避开。
风经过，他感觉自己浮了起来，狠狠被甩了起来。
风像刀割一样，树枝、石块重重打在身上，差点就要将他打死。
最终，他终于都熬了过来。
记不清是多长的时间，他又被飓风甩离了中心圈，他快速地坠落。
睁开眼看到天空之下的蔚蓝，他蓦地睁大了眼，坠落的速度加快，他睁着眼睛“噗通”一声掉了进去。
真的是大海啊！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乃至熟悉的食物……他真的回来了！
张嘴吞下一条味道鲜美的小鱼，他呆呆地抱着他的孩子深刻地体会到这一事实。
多么神奇的际遇，他被一场飓风刮走，又被一场飓风刮回来，仿佛做梦一样，如果没有怀里的蛋，他几乎真的要以为自己睡了一觉，因睡得太久而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步辰……”
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依旧没有动静的蛋壳，光滑细腻的手感，仿佛步辰的皮肤。
咔——咔咔——
仿佛不满于他的走神，蛋壳发出抗议的响声。
他一惊，低头，雪白的蛋壳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缝……
咔咔——
一点小小的碎片掉了下来，蛋壳里仿佛有一只小小的手在推打，裂缝又变大了一点，更多的小碎片掉下。
他吓得赶紧用两只手托着。
咔！
蛋壳终于碎了，一只小小的拳手破壳而出。
他惊喜地瞪大眼，等了等没有动静，小心地将蛋拨开，他看到两个小小的白白的，粉粉嫩嫩的小团子似的小东西抱在一起，一个有着火红色的头发，另一个则是墨黑色的头发。
刚刚用小拳头打破蛋壳的是火红色头发的团子，此时他扭着身体，闭着眼睛嗅着小鼻子，不一会儿，扔开他抱着墨黑色头发的团子，转了个方向抱着一片雪白的蛋壳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被吓了一跳，想伸手将蛋壳拿开，生怕伤了小团子的嘴巴，没想到小团子动了动嘴巴就把蛋壳咽了下去，张嘴又咬了一口……再看另一个团子，也已经抱着蛋壳默默地咬着，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眉头轻皱，俨然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他松了一口气，看着两个团子不自禁地露出傻傻的笑。
真好，这是他和步辰的孩子呢，一个长得像他，一个长得像步辰！
火红色头发的团子吃得快，一会儿就将大半个蛋壳吃光了，他抽着鼻子靠向墨黑色头发的团子，碰到蛋壳毫不客气地张嘴就咬。
他看得好笑，直觉得这个团长得像他，可是脾气应该是像了步辰的，这么爱吃。
墨黑色头发的团子好脾气地自顾吃着，火红色头发的团子吃了两口，一脚将他踹得滚了个圈差点摔下海去，剩下独自抱了蛋壳三两下吃完，墨黑色头发的团子也不哭闹，将自己滚回来发现没吃的了，自顾睡了。火红色头发的团子吃饱了，也含着手指头睡着了。
两个还没有他手掌大小的小团子，他睁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
他觉得，他的心脏又开始怦怦地跳动了起来。
伸手戳了戳他们的小肚子，软软的，换来他们不耐烦地蹬脚，口中软软的“呀呀”愤怒地叫着。
步辰，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抱着两个孩子往记忆中家的方向游去。
小团子们的外形是人形，入了水也没有办法变成人鱼的形态，但是他发现，一入水他们身上就会自动产生一个隔水的泡泡，他们待在泡泡里游动，比人鱼还要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