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寇搁后边站着,听着一耳朵往超市里去,老板娘正准备把鹅蛋腌上,蹲墙角刷坛子呢,听着门有动静也没回头,估计是来串门的,今个儿准备关门去喝酒热闹去,都早早的起来准备吆喝运动起来,大嗓门喊了声,“你们别成天把牛吹上天,然后临场退缩,丢人。”
“婶子说谁呢?”
邵寇从前院低着头过来,老板娘这才松手打量他一眼,嘿,这小子,“你干嘛,穿个一身黑,去,换了。”
你是老乌鸦呀,喜庆的日子,穿的像给人家奔丧。
“嗯?我没注意,待会儿回吧,我先搬几箱子啤酒?”
一早晨就着急干活,也就只有这个傻小子了。
她倒也不客气,“去吧,先搬十个,不够了再拿,对了,那头炒的瓜子和花生你拿两兜子。”
土道有点泞,邵寇习惯x_ing的想把鞋上的泥刮刮,后又一想,算了,就这么趟得了,等着回去刷吧。
一手提一个箱子,往村口的饭馆去,门口站着几个大爷大娘的闲唠嗑,打远瞧着他,“嘿,小寇子,吃了吗?有油条和豆浆,快放下来喝一口。”
“行,我先把酒堆进去。”
饭馆的叔去城里买菜去了,也没个帮忙的,邵寇帮着把米泡锅里,回身继续搬啤酒。
边牧昨天喝了点小酒,睡的挺好,脚一蹬薄被就掉床底下了,可见战况多么的激烈,这睡觉的德行也是没谁了。
小混蛋昨个晕车,都没赶上两个主人拼酒就趴窝里呼呼大睡了,今天早起它又觉得心累,一直就仰卧着不动弹,瞧见门被拉开,眼皮懈怠的翻转,长的再帅也勾不起来宝宝起身的欲望了。
“哟,怎么翻白眼了呢,不会是中毒了吧?”
这小破狗头一天不欢腾,还觉得有点空荡呢。
门口立的男人今天依旧穿的浅卡其色的针织衫,弯腰捞起来沉手的小r_ou_球子,摸着后背的皮毛,声调难得的温情,“抱抱你,看你这么饿的份上,小混蛋,你是不是有点孤单,要不,给你提前预定个媳妇?”
这个主意挺好,抱着它直接下楼出门,正巧碰上提着两箱子从超市出来的邵寇,刚才觉得热,脱了外套,里头是个白色的半截袖,配着一脚的土和崩的全是泥点子的黑裤子,简直,不要太挑战人洁癖的底线喂。
果然,嫌弃正常,毒舌依旧,“你从泥里滚出来的啊,直接脱了扔垃圾桶。”
怀里的小混蛋眼珠瞪他一眼,厨师不合格,早起没饭香,活该被帅帅主人骂,就是我,也想送给你一个字,哼。
“我等会儿送完了回家换,你怎么起这么早?失眠啦?”
边说,边往一人一狗跟前凑,结果自然再次遭到了炮轰,“你像跪地上要饭的,我家没吃的,请另寻吧,侠士。”
对,没吃的,就是有,也都是本宝宝哒,不给你,小混蛋突然冲着土道上站着的汉子呲牙,心理活动非常之活跃。
“贫僧带发出家,法号白喝,施主还请放宽心,我只要一碗清水便好。”
脑回路是日了啥,导致这般清奇,像两个大傻子似的,还白喝,你怎么不白吃呢?
边牧没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如此刻的阳光倾洒,带着金边的继续跟随他的话题前进,“你来的时候没瞧见村头的那条河?里头水有的是,而且还自带着海鲜味儿,你想喝多少都行,我为你指指路,快去。”
伸手指着前面,赶紧走吧,拎着两箱子啤酒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这家伙,真是蠢到家了。
“那贫僧就此别过,施主且回。”
邵寇也是扬着嘴角,双臂微泄,转身挑点稍微干净硬实的地方走,挨个贴墙角摆上了,舀了袋新磨的豆浆,钳了四五根油条,想想又抓了几个包子,也不知道是什么馅儿的,要是回去小画家不爱吃,他就捡剩勉强吃了吧,一个人的份,两个人的量。
二层楼的外墙壁镶的红白相间的长条瓷砖,被雨水冲刷的像回光返照,漂亮的闪着亮光,边牧坐在茶室里转着檀香珠子念心经呢,木质的拉门敞着,篱笆院里有点新冒出来的翠绿的叶子,纷纷张开翅膀吸风饮露,追求茁壮成长。
邵寇直接把鞋脱在外头,裤子总得进屋换吧,穿着袜子四周环顾了一圈人影,这人,不能又上楼补觉去了吧,该封他个睡神,一天睡十二个小时的神经病。
转个弯,瞧见茶室的门开着,瞬间了然,脚步放轻,站在门口朝里瞧,果然,一片明媚中,淡色的人影端坐着,声音沉迷且哑光,双眼闭阖,徐徐而念,他真的,是个反差很大的男人,宜静宜动,宜怒宜嗔,虽然表面上是个地道的逐光者,却身处于魔窟暗影,带着伤痛临世。
“我回来了,先吃饭?”
边牧于一片虚无中挣脱出来,因为,有个人在他耳边说,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邵寇:你又不是和尚,成天念什么经?
边牧:心经。
邵寇:是心静自然凉的,心静吗?
边牧:你已经凉了,再见。
邵寇:入夜渐微凉,那,你给我捂捂呗?
边牧:滚。
邵寇惋惜:叹气,我刚才应该问,滚床单吗?
边牧竖眉:滚。
第40章 按摩
“我回来了,先吃饭?”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想涅槃重生,何其艰难。
处于安静宁谧中的男人睁眼,他还是想要得到,拥有,全部该属于他的。
边牧没回头,嗯了声,念珠咯噔一下放木桌上,缓缓问他,“吃什么?”
他以为要现做呢,听得后边站着的男人脚步声走远,这人,压根没听见,浪费他感情。
邵寇就是通知一声,回屋拽条休闲裤换上,去厨房把豆浆倒出来填点糖,泡上桑葚装篓子里,冰箱里还有牛排,反正面煎熟了,端上桌。
“牛排你煎的,你自己吃。”
一早晨就r_ou_r_ou_r_ou_,怪不得你肌r_ou_这么发达,他夹了个包子,咬一口没吃着馅儿,咽下后特别真诚的问他,“馒头干嘛捏褶啊?”
两句话无缝连接着说的,邵寇意味深长的瞥一眼那小身板,天天吃素,瘦的跟麻杆似的,一阵大风吹过来,不知道能不能在天上飞,嗯,暴风肯定是能。
“馅儿少,你再咬一口就有了,这个牛排是你买的,忘了?”
那天超市里,左一个右一个的拿的欢快,可算是不用花钱的东西,这会儿又不吃了,谁为你的任x_ing买单啊,粮食是绝对不能浪费的。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抱着老母亲的心态用刀切成大小块推到人家跟前,絮絮叨叨个不停,“你先喝几口豆浆,暖暖胃,包子不好吃就别吃了,这个油条你掰成块,扔豆浆里泡上,连汤一起吃。”
被说的边牧下意识的低头看看小混蛋的碗,烂七八糟的混合体,恕他没有接受能力。
小画家显然不会按照他说的做,邵寇也没办法,他自己吃了一根,想想又劝,“你别就喝点浆子,不扛饿,来,你吃一口试试,不好吃就给我,行了吧。”
两人也不知道在较个什么真,反正一个非得让尝试一把,一个人非要嫌弃的大小声,“你弄了,我也不吃,那跟猪食一样的东西,糊弄小混蛋还差不多,甭想骗我。”
男人长腿支起,往前挪挪凳子角,右手举着的油条已经馕的发白,卖相确实不美,但内里真的不错。
“你别光看颜值,不看内在,再说了,我啥时候骗过你,快,张嘴,我喂你。”
我想给自己颁发一个优秀保姆资格证,弄个小红花奖状啥的。
“心灵美才是真的美,那是骗人,谁能扒开你心脏看啊,就算现在美,万一明天不美了,咋整?”
全是歪理。
“跑题了,凉了都。”
男人一直举着的胳膊酸涩,但声音底气十足,脑筋转悠一圈,打着商量,“要不,你吃一口,我给你免费的做一次按摩,行吧。”
他以前跟个盲人老师傅学过按摩,自认为身手还是相当不错的,只不过不爱秀就是了,这会儿拿出来当个大绝杀,绝对让你宾至如归。
按摩?
边牧长到这么大都不喜欢别人碰他,但,这个老男人算是个特例吧,“看在你这么踊跃毛遂自荐的份上,我就勉强委屈委屈我的胃吧。”
邵寇赶紧给他倒上点热乎的,油条有点硬,掰成两半扔里头慢悠悠的泡上,它得吸点水分,然后连汤一起嚼,边牧看着还是撇嘴,什么玩意儿。
但吃了以后,想起来个词,有点像小时候吃过的满口香,甜甜的,带着豆r-u的天然的味道,恩,不错,挺好吃的,一点也不油唧唧的,软软的很可口。
他再一次被简单的食物所征服,不能怪他没见识,以前确实没吃过,新鲜的很,还有一种感觉就是觉得这个老男人特神奇,能弄这么多奇异的东西,包裹住他挑剔的味蕾,他从心底发出的赞叹声,自然逃不过旁边的满怀信心的男人,还是像个母亲,好不容易做了一道菜,可算能制住挑食的儿砸。
“还不错吧,新事物要尝试,老是循规蹈矩,不就是白活了吗。”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喂,边牧作为个博士都无法反驳,真是精辟到家了。
抽个空怼他,“你数着点我吃了几口。”
别说那些废话,还是实惠点数数按摩的次数吧,盲人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