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别人难为自己,他认为没有那个必要。
男人推开他坐起来,脱了背心,抬手随便套上个半袖,“既然,你没事了,我今天就走。”
突然没了温暖的怀抱,边牧支着胳膊坐直,狭长的眼睛上挑,嘴唇微抿,攒着口气问他,“你把话说明白。”
有能耐,你看着我的眼睛,把话说明白。
窗帘被拉开,昨天早上还甜糯的一个男人,在今天,卸去了全部的伪装,他是钢铁,没有柔软的存在,刀刻的侧脸对着他,说出口的话生硬难听,“边牧,我不想再和你玩游戏了,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办,我也没什么给你留下的,你就当,从来没遇见我这个人吧。”
反正你的记忆很短,没所谓吧。
反正你的世界很丰富,应该很快就会被新的东西吸引。
反正你的爱好很多,没了他一个,照样可以痴迷。
反正,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谁他妈的是和你玩游戏?你再给我说一遍?你要干嘛?”
边牧的声音很不稳,急迫的差点打结,心底也像被扎了大洞,呼呼的灌着凉风,他感觉自己是个袋鼠宝宝,不想从袋子里出去。
男人突然蹲下去,按住他的双手,把脸埋在他腿间,“我不会很长时间,你等着我也行,边牧,我爱你,嗯?”
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似乎更加的脆弱,经不起风吹雨打,他们更加明白其中的维系艰难,没有诱惑下的无结局的自相矛盾已经扩张,没了屈身之地。
“你别用话搪塞我,你说明白,要去干嘛?为什么?昨天不是还很好吗?”
追根究底,是吵架的必需品,我必须,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然后才能扭转你的看法。
好吧,邵寇一夜没睡,眼球周边全是红血丝,他不能原谅自己。
“边牧,我在惩罚我自己,你等我,好吗?”
他昨天就一直沉默,难道,是因为那个小女孩?
“你认识那个小女孩?还是怎么,为什么,你说清楚,她和我们没关系,你为什么要惩罚自己?我不明白,我不能明白…”
无与伦比的表达,被邵寇硬生生的给打断,他的声音是以吼叫的形式出现的,是一种撕裂的没有挣扎的底线,“不,不,和我有关系,如果,如果我转过身,我就能接住她,你知道吗,只有几步远,我是完全有可能接住她的…”
边牧停住不动,他们那个时候,在干什么?在,在…
邵寇还很激动,掐着他的手臂上青筋明显,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我会接住她,她不会死,她不会流血,她不会就这样死亡,你明白吗?那种如果…”
两个人都陷在痛苦的边缘,一个张着手想拉另外一个人,偏偏,他用不上力。
“没有如果,这和我们没关系啊,你不能这么想,你,你…”
还没说完,眼前的男人瞬间就冷凝了脸站起来,掷地有声的又一次提出了离开,“我会消失几个月,甚至几年,你可以选择等我,也可以不等。”
但,我会回来找你。
俯身捧着他的脸,低沉又不舍,“我现在一闭眼就是那个小姑娘死前的样子,真的没办法继续这样跟你玩乐下去,我怕有一天自己变成了一个麻木的没有热情的人,边牧,我爱你,但,我更爱和平和没有任何龌龊的世界,所以,你成全我这一次,嗯?”
他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来弥补这次的失误,而不是每天做饭擦地,干没有意义轮回的事。
这个早晨,凉的刺骨,比寒冬腊月的风还要凛冽,边牧完全丧失掉语言,他被自己的逻辑给绊倒,一面是他可以救那个小女孩,另一面是,别扯了,压根就是自己的命,谁也帮不了,陷在这种来回的疯狂的转换中无法清醒,等着混沌了,才发现,偌大的一个宅子里,就只剩下他自己,带着低温的有生物体。
他,真的,就这么扔下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边牧:你很奇怪,这和我们没关系。
邵寇:如果我回头,我就会救她,而且,一定能。
边牧:已经发生了的问题,你还谈如果有用吗?
邵寇:我会督促我的以后。
边牧:这就是你要离开我的理由?荒唐。
邵寇:我只要一吻你,我就会听见后面传来咚的一声,我会害怕,嗯?
边牧:我也难过,但我们的日子就不过了吗?
邵寇: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边牧:和你完全没办法沟通,
邵寇:所以,我们都需要静一静,不是吗?
第82章 犯病
五个月零九天又三个小时
天已经转秋末正凉,寒风刮的枯叶乱颤,山坡上的别墅区重新植上了Cao皮,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受住寒冬的考验。
楼上的佛堂中,男人穿着一身褂衫,手腕上檀香的佛珠滚动,口中信言经文,一跪就是几个小时,门外停辆车,程度先进屋,换上鞋急匆匆的大跨步迈上楼梯,完全没管后面还跟着的人,直到看见他完好无损的念经呢,才松懈身体闲散的看向楼下,江枫今天穿的白色呢大衣,脱了挂上,里头是件随身形的羊毛衫,弯腰脱鞋的轮廓莫名的就让程度觉得x_ing感加倍,这个小家伙,挺带劲。
“我哥是不是又呆在佛堂?”
干脆出家当和尚得了,弄的姨母大惊小怪的,人大师都断言他是个灵根深厚之人,何必还在这人世间受苦呢。
“是,你早上吃了吗?有蛋黄酥,还热着呢。”
他俩不是一个路,却能每天都碰到一起进门,程度受国外的思想,相对来讲,很具有绅士温度,做着能服务好任何一位男士的心,他很热情的掀开了蛋糕盒子。
“呵,你不是特意给楼上那位买的?”
还舍得给他吃,真是稀奇。
男人之间的事,他也懂,只能说,有那种想法的人想的就是多,而且感觉还非常的准确。
“嗯,他要想吃了,我再给他买。”
艹,白月光的魅力的确帅破天际了。
江枫干脆坐沙发里给边牧的药兑好,省的待会儿浪费时间,他是个标准的抑郁科的医生,毫不留情拿自家表哥当小白鼠用几十年的人,很没道德心的。
“没人吃才给我,当我垃圾回收桶啊?”
他可没那个好心肠。
程度蹭着过来,楼上那个小家伙若说成是个寒冷的冰凌花,那么眼前的这位就是个带刺的仙人掌,内心庞大又看的清楚现实,不比边牧那纯粹的一根筋。
一想到他,程度就头疼,按理说他该高兴的,但看着他的变化,真心的觉得不值当,一个男人而已,真不至于,可某些人,就是受不了,还走不出去。
金刚经诵了两遍,撑着手臂坐在蒲团上,他已经听见楼下的声音了,似乎,他的耳朵更加灵敏了,也更可笑,因为,怎么也等不来那个心里等待的脚步声。
“嘿,你做完早课了?”
走下来的男人抿直着唇角,褂子空荡荡的挂在身上,眼窝底青的发暗,显然已有沉珂之势。
“装修的怎么样?”
刚说一句话,就抑制不住的咳嗽,停顿着又问一遍,“房子,能住人了吗?”
程度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但接到过某人的严格命令,为难的摇头,“还没有,水电通不上,正在和物业沟通。”
边牧眉头皱的厉害,转身又上楼进画室,没给人医生问诊的机会喂,江枫几步追上去,拿出来狗皮膏药的劲头可算堵着他,“把药喝了。”
削瘦的下巴尖的锋利,眼神也忽明忽暗的,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久久没动,突如其来的想念,太让人抓狂,心脏收缩的厉害,弯下腰扶着栏杆,大口的喘着气,药吗?对啊,他生病了,怎么会不生病呢?缺了东西,怎么会安然无恙?
“催眠吧,我准备好了。”
宽阔的屋子中,有个躺椅,旁边正襟危坐着个男人,他手中的怀表摇荡啊摇荡啊,然后,细碎的说着他们的过往,“回忆一下去年的冬天,你们初遇,记得应该是很健硕的一个男人吧,他对着你的时候不会皱眉,不会严肃,只有对着你的时候,才会出现笑容…”
江枫站在窗前,他的表哥拥有比大多数人多出许多的东西,唯独,又缺失了很多,回头给他盖上被,几夜没睡了,这次,加了安眠的东西,身体机制已经严重的发起抗议,如果还是紊乱,怕是,真就没希望了。
“睡着了?哎,你说,他为什么非要换个地方住?”
程度在咨询他的心态,每天都惦记着那个房子,到底有什么值得等待的?他不明白。
男人自楼上下来,听见他问话,瞟他一眼,像看个傻子,“48楼,你说呢?”
顶楼意味着什么,从高处俯瞰渺小的一种极速追求兴奋刺激感的内心愉悦,他已经没有别的方式再用来抵抗住心脏的骤停,这是一次全新的大冒险,江枫完全能明白他的感受,只不过,他代入不进去,他没亲眼见证过他们的亲热,所以,没办法评判。
“你就别妄图用你可笑的那一点风度能安慰到边牧,沙砾和大块鹅卵石的配比,有点自知之明,还有,把那套房子痛快的处理掉,就说突然地震了,楼都倒塌了。”
程度摘下眼镜,还是不明白,“那他可以找别人出去买啊,再说,我觉得他也有可能是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呢,毕竟那个负心汉可在这儿生活过。”